第20章 現實的一個月
第20章 現實的一個月
銅爐上的熱氣咕嚕咕嚕的冒, 陸呦呦坐在靠裏的皮沙發上，聽着姜心月一邊調醬料一邊數落她。
“你說你，大冬天睡覺不關窗, 直接發了三天燒, 這讓人真的放心的下？”
姜心月說着, 對一邊幫忙烤肉的服務員說, “加兩盤五花肉謝謝。”
陸呦呦哭笑不得, “我現在不是好了嗎？”
“那也讓人擔心。”姜心月嗦了口涼面，猶豫道, “要不, 我還是過幾個月再搬吧。”
她和陸呦呦認識很久了, 從大學時就是室友, 畢業後公司也在附近, 一起合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小公寓，平時她都是把陸呦呦當妹妹看的。
雖然她這麽說，但其實陸呦呦的情緒比她穩定多了，脾氣也比較溫柔有耐心, 一起住了五六年, 她還從來沒見過陸呦呦像先前那樣情緒失控。
哭的那麽慘，好像要一次性把所有眼淚都流光一樣。
“不用, 我現在已經好了！”對上姜心月關切的目光，陸呦呦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先前就是凍傻了, 你看我恢複的不是挺快的嗎，醫生也說我沒什麽大問題。”
去年冬天, 她給夜宵狂吃三斤麻辣小龍蝦的姜心月買胃藥，剛好碰到了暗戀她的高中同學, 那是個腼腆溫柔的大男生，以前在大學的時候來找姜心月玩過。
他還挺純情的，扭扭捏捏的問她現在姜心月有沒有男朋友。
這種事陸呦呦也沒隐瞞，畢竟宇宙無敵美少女每天都嚷嚷着讓她留意身邊的美男子。
後來他兩就好上了，正巧姜心月要換工作，于是就和她商量想置換一個大一點的房子，他們三個一起住。
對于她這種有了男朋友還沒有抛棄好朋友的行為，陸呦呦十分感動，然後拒絕。
她并不想當電燈泡，姜心月現在的男朋友也比以前那些抽煙紋身開摩托車的社會青年好不少，她希望她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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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說了押金不退可以讓我多住一個月，我趁這一個月找房子就好啦。”陸呦呦夾了一片烤五花肉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小月你新工作不是在開發新區嗎，離這裏挺遠的，還是早點搬吧。”
煙霧缭繞升起，陸呦呦垂下眼，“到時候你可得再請我吃一頓飯，這次我要吃火鍋，就新開的巨貴的那家。”
姜心月翻了個白眼，“好好好，請你吃。”
陸呦呦負擔重，剛開始那年要還助學貸款，好不容易生活有了點氣色，家裏又出了那樣的事，偏她還是個自強的性子，沒和她連幾分幾毛都算的清楚，但大體上是沒差多少的，像這樣要她請客，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姜心月心疼她。
于是陸呦呦又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大廳門外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幾個人高馬大的青年走了進來，為首那一個戴着黑色口罩和連兜帽，露出一截微卷的銀色長發。
邊上兩個人搭着他的肩膀，嬉笑着叫他，“飛哥。”
陸呦呦夾肉的動作一頓，很快移開視線。
姜心月的男朋友叫江辰，趁着周末來幫她搬家，貨拉拉跑了三趟，整個屋子就變得空蕩蕩的。
姜心月臨走之前把她養的多肉鄭重的放在陸呦呦手上，“我的逆子就交給你撫養了。”
陸呦呦：“……”
她把那盆多肉放在窗臺上，從陽臺看見姜心月一邊偷偷往上看一邊抹眼淚，邊上江辰手足無措地拿着紙巾。
陸呦呦嘆了口氣，癱在床上，感覺金燦燦的陽光照在眼皮上，映出暖洋洋的光。
799小心翼翼的開口，“宿主，任務評價出來了。”
其實一周前就出來了，但當時宿主發燒很厲害，它就沒有提。
現在看她似乎好一些了，才又提起了這茬。
陸呦呦睜開眼，疑惑道，“799，你這幾天怎麽那麽安靜？難道是芯片出問題了？”
799：“……”
它氣哼哼的開口，“那我還不是擔心你！”
陸呦呦眨了眨眼，“為什麽要擔心我？”
799：“？？？”
單純的系統完全搞不明白人類複雜的情感，見陸呦呦這麽說，一下子被弄得不知所措。
陸呦呦逗完了小系統，表情平靜地打開了系統面板，看見了自己的任務評價：S級。
獎勵積分五萬，抽獎次數三次，還有一張裝着一千萬人民幣的黑卡。
陸呦呦看着那張卡，想起之前她剛搭好葡萄架的時候，銀發alpha紅着耳朵交給她的那一沓“房産”，比這一串數字要多好些個零。
虧了。
陸呦呦想着，光速給領導打了個電話，說要辭職。
799看着她喜滋滋的表情，心想她大約是真的不難過了，也跟着傻樂，“宿主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厲害，我之前在龍傲天部門實習的時候，看着那些宿主的評價都可低了，能達到D的都少。”
陸呦呦心想那也是，能無時無刻維持上進心，還得360°無死角保持逼格，是挺難的。
老板對自己手下這個任勞任怨、工作能力優秀的老實員工十分不舍，“小陸啊，你來咱們公司也一年多了，今年才漲了薪，這馬上年底了，你現在辭職，年終獎不就沒了嗎？”
陸呦呦：“老板，您說得對，但是我買彩票中了一百萬，想環游世界。”
老板：“……”
老板光速挂斷了電話，陸呦呦猜測對方是不想理她。
她是做web前端的，在這個二線城市，平時工作很忙，工資不高也不低，剛好可以負擔她的生活，陸呦呦對老板也沒什麽太大的意見，雖然他禿頂、大嘴巴，還不給她交社保。
果然，第二天交接工作的時候，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陸呦呦買彩票中了一百萬，不少人明裏暗裏的來打聽她在哪家彩票店買的彩票，還有要給她介紹對象的。
陸呦呦說，“是我男朋友給我買的彩票，我也不知道他怎麽買的，随便一買就中了一百萬，哎呀，他非說要帶我去環游世界，我說太浪費錢了，他說沒事反正也是白來的，他這人真是的，我本來也不是很喜歡享受，但他買機票非要買頭等艙，唉，不說了，我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799：“……”
同事們：“……”
頂着一堆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陸呦呦辦完了辭職手續，交接完工作真的收拾了一箱子行李，退了房子，打算周游世界。
她在這個城市沒什麽好留戀的，除了有點放心不下姜心月。
799說銀行卡裏的錢是過了明路的，陸呦呦一看，華夏銀行打的款，顯示已經扣完了個人所得稅。
她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多錢，窮人乍富居然不知道要怎麽花，除了吃好喝好玩好，給姜心月打了三十萬，一陣狂花以後，存款竟然剩下968萬。
陸呦呦：原來錢太多也是一種煩惱。
她沒想着買房，車子也不需要，幹脆開始囤貨，經歷了一個世界，799的空間變大了很多，現在已經有五百多立方米了，還自帶保鮮功效，陸呦呦也不知道以後的世界是什麽樣的，萬一又穿成變态跟蹤狂，沒飯吃那不是太慘了？
一千萬看着多，真的開始囤貨，又顯得很少，陸呦呦按照小說裏末世天災的清單囤貨，忙了一個月，又買了一臺加工過的路虎，總算把錢花的七七八八了。
這一天，陸呦呦拜托799向總部提前申請的特制抗癌藥劑終于批下來了，一支，透明的玻璃瓶裏裝着淺紫色的藥劑，看起來像毒藥。
她将藥劑裝好，高中畢業後第一次飛往了海都。
寬闊的道路還和她幼時記憶中的一樣，幹淨整潔，只是道路兩邊的梧桐葉似乎沒有以前那麽高大了，路面也沒有印象中的那麽氣派寬闊，但市中心的別墅區，還是一樣的安靜。
出租車停在別墅區門口，陸呦呦下車的時候，剛好碰見一輛加長的黑色林肯從外面開進來，停在了她面前。
“呦呦？”車窗搖下來，一個一臉威嚴的中年男人視線在陸呦呦身上轉了一圈，露出了一抹歡喜的笑容，“真的是你，你劉叔說看見你了，我還以為他看錯了呢。”
“嚴叔叔。”陸呦呦露出了一個略拘謹的笑容，又對司機打了個招呼，“劉叔叔。”
和六年前相比，嚴賀松鬓邊多了一點白發，眼角的皺紋也多了許多，他大約很累，眼下全都是青黑，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樣。
司機劉叔也老了很多，但看見時她臉上還是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好了，上車吧，你難得回來，你媽媽看見你一定會很高興。”嚴賀松說着，催促陸呦呦上車。
陸呦呦坐在後面，一路上嚴賀松一直詢問她這些年過的怎麽樣，工作如何，有沒有受委屈，要不要到海都來發展，他可以幫她安排工作，還問她有沒有交男朋友。
陸呦呦一一回答，嚴賀松笑着嘆了口氣，“挺好的，下次把你當男朋友帶回家來看看，也讓叔叔和你媽媽見一見。”
陸呦呦笑着應下來，假裝沒聽明白他聲音裏的落寞。
陸家的別墅還和以前一樣大，院子裏栽着銀杏樹，陸呦呦跟着管家進門，剛巧聽見了裏面傳來了一陣激烈的争吵——
“陸呦呦陸呦呦，你天天惦記着那個殺人犯的女兒，但你生病這麽久，她一次都沒來看過你，媽，靜姝才是你的女兒！”
一道憤怒的男聲響起，伴随一陣乒呤乓啷的打砸聲，一個面色陰沉的青年摔門而出。
他顯然沒想到能在客廳裏看見陸呦呦，一張俊臉先是一愣，接着冷如冰霜。
“怎麽，大小姐終于忙裏抽空，舍得回家來看你那身患絕症的媽媽一趟了？”
陸珩挑了挑眉，望向陸呦呦的表情滿是譏諷。
“小珩，怎麽和你妹妹說話的？”嚴賀松氣的要死，擡手就要打。
陸珩一把擋住他的手腕，“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尊敬一點喊你一聲繼父，不尊敬你就是個純SB，真把我當你兒子了？”
“你、”嚴賀松臉色難看，看着陸珩泛紅的眼圈，舉起來的手到底沒能落下，只是頹然坐在沙發上。
陸珩嗤了一聲，大步離去，陸呦呦看見雕花木門被打開，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衣衫單薄的站在門邊。
她眉眼柔柔的，望向她的時候差點掉了眼淚，滿眼不可置信，“呦呦？”
陸呦呦笑了下，把人扶上床躺好，糾結半天，還是喊了聲，“媽媽。”
陸靜婉應了聲，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你這孩子，來看我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雖說平時每個月他們都會通電話，可從陸呦呦高中畢業以後，他們就很少再見面了。
“我這不是掂量着給您一個驚喜。”陸呦呦握住了她的手，覺得她比以前瘦了很多，頭發倒是依舊濃密，“媽媽，您這假發質量倒是挺好的。”
陸靜婉被她逗笑了，兩人聊了會兒，陸靜婉才說，“你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陸呦呦說，“嗯，我知道。”
二十年前，陸靜婉一家在L省旅游時被盯上，三歲的小女兒陸靜姝被一行人綁架，勒索後撕票，綁匪落網後被判了死刑，留下一個同樣三歲、來歷不明的女兒。
陸靜婉是個善良的女人，或許是相似的眉眼，她将陸呦呦當成了她離開人世的女兒，将她帶回了海都，撫養長大，就算陸呦呦從小學就開始念寄宿制學校，這也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她完全能理解陸珩對自己的恨意，所以也很少回家。
陸靜婉現在已經是肺癌晚期，醫生建議保守治療，說了會兒話就開始喘氣，陸呦呦特地讓廚房熬了紫薯粥，趁人不注意把藥劑放了進去。
陪着陸靜婉吃了晚飯，陸呦呦又陪嚴賀松說了會兒話，等第二天陸靜婉的精神好了許多，才提出了離開。
“我工作挺忙的，年底了，得加班，老板說幹的好能升職。”
聽說她是為了工作，陸靜婉也就沒有挽留，只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好好注意身體，不用擔心她。
陸呦呦笑着應下，離開前看見陸珩回來了，他在外面晃了一夜，胡子拉碴的坐在凳子上，手指夾着一根煙，見她出來，扯出唇角露出一個痞笑，“大忙人，這就要走了？你的良心還真是不值錢。”
陸呦呦沒和他計較，看他鋒利的眉眼全是青黑，順手把用積分兌換的巧克力塞了他一條，摸狗頭一樣拍了拍他的腦袋，“哥，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陸珩一愣，看着她走遠，才回過神來，氣的把手裏的巧克力扔到了地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走回來，把巧克力撿了起來。
……
在外面閑逛了半個月，陸呦呦一直沒提要繼續做任務，799有點急，瘋狂暗示：“宿主，你上次不是囤了很多東西，說下個世界用嗎，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下個世界是什麽樣的？”
“不想。”
799：“……”
它甩出一個殺手锏，“下個世界不用你做任務，躺着也能完成。”
陸呦呦狐疑道，“你說真的？”
她至今都對離開斐爾葉這件事沒什麽真實感，也不想接觸其他男配，所以一直拖着沒做任務，但她知道拖不了多久，陸靜婉的特效藥要打三支，她遲早得繼續進入任務世界。
“真的。”799自豪道，“這可是上個世界任務評價s才有的特殊獎勵，只要跟着走完劇情就行，男配的狀态挺特殊的，不用拯救。”
“你別騙我。”陸呦呦将信将疑，在799的再三保證下，點開了任務面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