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小鳥

第50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旭日東升的時候，一支荷槍實彈的輯妖軍将殺活館團團圍住，為首一人出示了搜查令，搜查殺活館內是否有可疑人物。

結合宋灏擇私自囚禁宋緒林的傳聞，很明顯搜查可疑人物指的就是找找看殺活館內有沒有宋緒林了。

誠然，如凡睿淵所說，宋灏擇雖然擒了大祭司，但顧及到這個世界的億萬生靈，并沒有貿然下手。也如唐蔚的猜想，大祭司這麽多年世界各地到處跑，确實在B世界布下了一個巨大的陣。

在沒有弄明白這個陣到底該怎麽破之前，大祭司這個人是動不得的，就算是跑了其後果也比死了的好。

宋灏擇并沒有将宋緒林囚禁在殺活館，輯妖軍一番搜查沒有結果，轉而向宋灏擇: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話是這麽說，行動之間卻完全沒有請的意思——很多把輯妖槍同時指向宋灏擇，大有不跟他們走就崩了他的視覺效果。

凡睿淵一夜沒睡，泡了好幾杯咖啡用托盤端着去一個個送，此刻托盤上還有一杯，凡睿淵說走到宋灏擇面前，在輯妖軍審視的目光下遞出那杯咖啡: “老大，你昨晚沒睡，咖啡喝了再走。”

宋灏擇接過: “好。”然後仰頭灌了，灌完跟着輯妖軍出殺活館。

凡睿淵一路送到門外，看着輯妖軍将宋灏擇帶上車開遠了，然後快速撥打電話: “是的，我把唐蔚留下的那杯咖啡給他喝了，嗯，對的，對方沒有起疑。”

被輯妖軍帶走的宋灏擇不是真正的宋灏擇，而是昨天唐蔚連夜做出來的替代品。

整個B世界的人都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實體，所以用妖力凝聚成型的“宋灏擇”被發現的風險極低，而“宋灏擇”喝下去的那杯咖啡也被動過手腳，充當了真假二人之間的媒介，可以讓宋灏擇聽到看到“宋灏擇”那邊的所聞所見，遠程控制“宋灏擇”的言行。

真正的宋灏擇正在開車，副駕駛上睡眠嚴重不足的唐蔚正拿着幻冥石，翻來覆去地看一個很小的陣法，陣法就打在幻冥石身上，先前完全隐形。

昨晚唐蔚感受到了幻冥石內部的力量忽然消失不見，一直找不到原因，還是在攝靈石的幫助下才找到了隐藏的陣。

車內彌漫着咖啡的氣味。

現在路上的情況非常糟糕，因為民衆普遍處于驚恐狀态中，根本維持不了正常生活，一路開過去，随處可見交通事故，人群糾結，甚至有好些建築物着火了也來不及去救。

“左拐，然後往北直開，就是這個附近。”唐蔚掏出手機語音錄入，然後拿給宋灏擇看讓他按着開，他們正在根據幻冥石上的小陣法找大祭司布的陣的陣眼。

最近唐蔚在思考一個問題，宋灏擇為什麽會聽不見，他試過給宋灏擇渡鳳凰之力，結果是沒用，而他随便給一個失聰的殺活館成員鳳凰之力，對方馬上就能恢複。

所以宋灏擇聽不見和B世界普遍民衆聽不見，看不見之類是的不一樣的，他懷疑是那個陣法的原因。

車子從馬路上拐向一大片農地上，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這片農地沒有農作物，就這麽荒着，倒是給宋灏擇減少了些開車難度。

“我總感覺還要向西北偏一點點。”宋灏擇道。

唐蔚遞出手機: “先這麽開着吧。”

五分鐘後。

“先停車。”唐蔚拿手機給宋灏擇看。

下車的一瞬間唐蔚知道，就是這裏了，也知道為什麽大祭司被抓了也完全不慌。

陰火陣。

這個陣法會滿世界吸取靈氣，轉為布陣人用，無論布陣人在哪裏，都有源源不斷的靈力供給。相當于一個世界範圍大的WiFi，無論在哪裏都能連上。昨晚幻冥石的力量全部消失，估計已經被陰火陣轉化為大祭司的力量了。

并且，這個陣法的摧毀方法只有殺了布陣人，而一旦布陣人身亡，陰火陣的兩個陣眼會自行啓動，暴亂之力反噬，便是一場大範圍的腥風血雨。除非有兩個人分別守在陣眼，在布陣人被斬殺的一瞬間去封住暴亂之力，摧毀陰火陣。

此刻陰火陣已然大成，兩個陣眼相距不到百米，唐蔚觀察到，這兩個陣眼正在緩慢移動，向着對方靠近。

唐蔚被這個發現驚了一身的冷汗，很明顯這個陰火陣經過了改造，通常陰火陣的兩個陣眼不會活動，在哪就是哪。而大祭司不愧是玩弄邪術的宗師，由他改造後的陰火陣陣眼能夠慢慢移動，最後合成一個。當兩個陣眼合二為一，一旦布陣人身亡，在B世界範圍內的所有存在都将被絞殺。

他們要是再遲發現一天，兩個陣眼就要變成一個了。

唐蔚一合計，心中有了計較。

也在同時，宋灏擇接到了一則短信: “老大，人不見了。”

大祭司感受到了陣眼有人，急了。

這天下午唐蔚一個人去了宋灏擇的住處，傍晚又悄悄回到了殺活館，跟凡睿淵他們開了個小會。

會議結束，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能在陰火陣兩個陣眼合成一個之前發現它，對整個B世界的人來說算是極大的幸運。

但對唐蔚和宋灏擇以及凡睿淵來說，留給他們的時間就只剩半小時了，半小時之後，宋灏擇要去尋大祭司，唐蔚和凡睿淵要去守陣眼，其餘人要去維護民衆的秩序。

開會的人零零散散地走了，最後只留宋灏擇與唐蔚。

宋灏擇坐在沙發上，唐蔚枕着他的腿橫躺着。

“是不是感覺像做夢一樣”唐蔚問他。

确實就像是做夢，而且還是猝不及防的夢，宋灏擇點頭。

唐蔚: “之前我就只想着能不能救活你，誰知道忽然什麽都變了，變成了現在這樣，需要拿你的安危來……”

宋灏擇搖頭: “作為宋灏擇生活的這麽多年，我學會了很多，也很快樂，我很喜歡這個世界。”

“帶上攝靈石，我把它修好了。”唐蔚将修複了的攝靈石放到宋灏擇的手上，又問他， “大祭司有陰火陣，我和凡睿淵只能守在陣眼不讓他繼續吸收靈力，可幻冥石裏的力量有多強大你是知道的，你會活下來嗎”

如果不是虛幻之體根本守不了陣眼，唐蔚不會讓宋灏擇獨自面對大祭司。

宋灏擇很認真地回答: “我會拼盡全力活下來。但如果失敗了，你也不要怪我。”

唐蔚鼻子有些酸: “如果你活着回來，以後我和你一起維持這個世界的穩定，什麽時候身死，什麽時候自由。如果你沒有回來……”

宋灏擇知道他會如何，但卻還是問: “你會怎麽辦”

唐蔚閉上眼，借着換姿勢的動作将那點水汽擦去，然後抱住宋灏擇的腰，享受所剩無幾的在宋灏擇身邊的安寧: “你負責和大祭司同歸于盡。我先封陣眼，毀陰火陣，然後把這個世界修一下。這個世界是我弄出來的，我要對它負責。”

“你會死嗎”宋灏擇問。

“會。”唐蔚說， “我有點怕。”

宋灏擇将手插進唐蔚的短發中: “不要怕。”

唐蔚又說: “我怕你又自作主張，說好了去留我們都會一起，最後又搞一些小動作偷偷撇下我。”

宋灏擇輕輕地摸他的頭，溫柔地說: “不會了，你我都是孤身一人，如果沒有彼此，活下去是沒有意思的，你也舍不得我毫無意義迷茫地繼續活着的，對不對。”

唐蔚說: “我好想念以前啊，我們一起去山上玩，一起偷偷拔教書先生的胡子。”

會議室裏安靜得能聽到他們彼此的呼吸。

唐蔚又說: “要是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彼此了，怎麽辦。”

唐蔚就那麽躺着，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宋灏擇，他的眉眼他的一切，宋灏擇回答他: “不要怕，死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見不到也沒關系。”

“倒也是。”唐蔚被他說服。

唐蔚拉下宋灏擇的頭，親了他一下: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都走了，算不算殉情呀”

宋灏擇笑了: “算。”

宋灏擇給了他一只白玉珠子: “我放了一縷神識進去，如果我死了它會跟着熄滅。”

珠子晶瑩剔透，裏面跳動着一縷溫柔的白光，唐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它。

宋灏擇囑咐他: “如果它熄了，你不要去找。”

唐蔚坐起身，低垂了頭，如果宋灏擇失敗了，什麽也不會留下，根本無屍可收。

唐蔚忽然變得執拗，他握緊了珠子: “它不會熄。”

宋灏擇沒有反駁他，輕聲說: “嗯，不會熄。”

半小時很快就過去，唐蔚低聲說: “時間到了。”

實在太短了，短到根本來不及好好告別。宋灏擇在寂靜中打開門，唐蔚跟在他身後。

燈光照過來，唐蔚眼裏有淚，宋灏擇不忍多看。

“我走了。”

“嗯，保重。”

“你也是。”

“好。”

宋灏擇越走越遠，他的身影被無限拉長，長到唐蔚有種再也夠不到的錯覺。

唐蔚看了他很久很久。

“走吧。”凡睿淵也收拾好了，走過來輕聲說。

“好。”唐蔚收回目光，轉身和凡睿淵一起，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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