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砰——”,這是君華拍案而起的聲音。
這小子一邊說着未婚妻,一邊眼神還黏在盛酽身上。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以”,盛酽面色未變,當即答應下來。
賠就賠,反正也沒說是哪個未婚妻,大不了到時将賀櫻丢給他就行。
盛星河同他爹心有靈犀,立馬想到這一層,因此倒是沒什麽反應。
可當局者迷,郁無朝不知想到了什麽,輪廓分明的臉上微微一紅。
而君華更是不可置信,質問盛酽:“你瘋啦!”
自然也沒被搭理。
他眼中怒火更盛,擡手就想把這毫無靈力的廢人殺了。
身前的長劍往前刺來,打斷他的法術。
盛酽終于賞了他一個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君華在那眼神下,再多的怒火也熄了,腦子也清明一些,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卻還是被盛酽那一眼看得胸口發悶。
居然為了一個凡人而對他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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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前的混賬事。
“不過”,郁無朝腦補完,還是猶豫開口,“賀家最中心之地是城主卧房,而賀城主現在已經是化神大能,只要稍一靠近,便會被他察覺。即便知道完整地圖,就憑我們,也是萬萬進不去的。”
幾人沉思,的确,要想掀開賀家的陰私,就無法避開賀秋,但對方已經是化神期,不是他們小打小鬧就能對付的。
盛酽思索再三,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擡手,拿出了方才的令牌。
令牌上篆文古樸,印着太一宗印記。
他掐決念咒,令牌從掌心浮出,散發淡淡清光,接着并指在虛空中快速寫下一個個金光字跡,簡單描述春風樓和賀家之事,最後一筆落下時,身前滿屏的金字一閃,具飛入令牌之中。
接着令牌化作一道流光,從打開的雕窗射向遙遠天際,轉瞬即逝。
而盛酽卻是臉色驟然發白,身形搖搖欲墜。
盛星河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
盛酽虛弱地半靠在盛星河懷中,眉宇間露出疲憊之色,長眉微蹙,如疾風驟雨打濕的桃花,尤為惹人憐惜。
看得君華和郁無朝心疼不已,盯着盛星河的嫉妒眼神如有實質。
恨不得立馬拉開他,自己上去取而代之!
盛星河在如芒刺背的眼神中瑟縮了一瞬,不過很快又挺直腰杆,貓兒眼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這兩個不合格的備胎,離他爹遠點!
盛酽揉了揉眉心,他精力不足,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暗潮湧動,只用虛弱的聲音道:“我已發出了宗門密信,明日太一宗便會收到消息,賀秋那邊……自然會有宗主來處理。”
說完,還抑制不住地咳嗽兩聲,吓得盛星河忙一手在他身後輕拍,緩緩順氣。
盛酽微微擺手,“我無事。”
他側頭,對盛星河勉強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顏,在燭光下如同江南雨後初綻的細小白花,嬌弱、卻又格外生動。
看得盛星河心都要化了,他爹可真是盛世美顏啊!
哪裏是這些備胎能配得上的!
盛星河心疼過後,又對杵在眼前的備胎爹們産生了強烈不滿。
二十年後這兩人身居高位、早已懂得掩飾自己,讓他還誤以為兩個備胎爹好像還有可取之處。
結果年輕時,一個比一個混賬、愚蠢,呸,還沒他渣爹好呢!
全靠同行襯托,盛星河對江平野的感官前所未有得好起來。
不過又想到對方過幾年後便不知去向、銷聲匿跡,還是搖搖頭,算了,還是讓他爹獨美吧。
想到這,看向他爹的眼神越發柔軟,輕聲細語道:“師兄,我先扶你去休息吧。”
于是在兩雙虎視眈眈的眼神中,小心翼翼攙扶着盛酽,到隔壁的房間休息。
“哼!”君華看着兩人如此親密交疊的背影,重重在桌上一拍。
不過他吸取了教訓,也清楚那小白臉在盛酽心中的份量,不敢再招惹盛酽讨厭。
只是陰沉的眼神,如毒蛇盯住獵物般看向被抓來的年輕人。
郁無朝雖然也氣悶美人和其他人親近,但眼下被一個男扮女裝的變态盯着,不由豎起了寒毛,他當即提醒:“你們還想要賀府內院的地圖嗎?”
君華輕嗤一聲,論嚴刑拷打,可沒有誰比他們魔門擅長,從一個人凡人口中撬出秘密輕而易舉。
不過,他餘光瞥了一眼如同寒冰般、冷漠抱劍站在門邊的黑衣少年,有些遺憾地嘆氣。
要不是還有一個正道修士盯着,擔心對方會給盛酽告小狀,他可不介意讓這凡人吃點苦頭。
但事實上,江平野此時可完全沒有心情注意到兩人。
他腦中不斷回想小少年方才扶着人的情形。
對方眼神中幾乎要流露出來的心疼,無比小心翼翼的動作和殷勤笑容……都是、對着盛酽,人族的第一美人。
那雙優美的薄唇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線,側臉緊繃如含霜籠罩。
他喜歡的不是我嗎?
黑衣少年冷峻的眉眼中浮上疑惑,心底卻止不住得泛起一陣酸意,以及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
為什麽又對別人這般好呢?
郁無朝只覺得房內似乎又降低了一個溫度,不由攏了攏身上衣服。
作為房內唯一一個凡人,他看了看時不時對他露出陰側側笑容的變-态,又瞥了瞥站在門後、像是要同黑暗融為一體的冷氣制造機少年。
只覺得夜無比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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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宗果然行動很快,第二日各大仙門便收到了一封邀請函,去劍宗參加劍尊的五百大壽。
衆人皆驚愕,誰不知道劍宗上下向來窮的叮當,光是煉器費用都還倒欠那明光城不少,哪裏來的錢辦酒宴?
城主賀秋也同樣納罕,還懷疑劍宗是不是有意欠債不還。
不過當下首要的事還是先去赴宴。
因為傳出第一仙門的宗主雲靖已經去了。
同時,其他仙門宗主、大大小小門派,不得不派人前往劍宗祝賀。
還有人心裏嘀咕劍尊不是修的無情道,何時竟然想起舉辦壽宴,莫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劍尊本人也很想知道為什麽要辦壽宴,不過他看身邊的老友雲靖面色深沉,似是又在考慮什麽仙門大事,于是便識相地沒有過問。
只是吩咐門下弟子好好收禮,宗門窮苦,能多騙一份壽禮也是好的。
而賀秋一離開,賀家的巡邏顯然多了一倍不止,看來當真心裏有鬼,将整個賀府箍得如同鐵桶一般滴水不漏。
不過賀秋人雖然走了,留在內院中心的化神期結界卻也不是好破的,幸好宗門還送了法寶,與之而來的,還有人。
“師兄,你怎麽來了!”
看着忽然推門而入的人,盛酽驚得起身。
因在院落中沒有旁人,他便沒有扮作女裝,而是只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袍,寬大的布料罩着他瘦弱身形,腰間用一根白色腰帶松松系着,攏出纖瘦腰身。因昨夜耗費的靈力還沒有完全恢複,面色微微蒼白,弱柳扶風,讓人忍不住心疼。
雲若竹一見他這般,眉心緊緊皺起,快步上前扶着他肩膀,讓人坐下。
他一襲青衣,衣擺處繡着幾片寫意竹葉,整個人便如同青竹一樣淡雅俊秀。
不過一開口,卻是帶着些責備口味:“怎麽将自己弄成了這樣!早跟你說宗門密信雖然無人能察覺、但靈力耗費巨大。你出了這賀府,再去偏僻之地傳信不可嗎?”
盛酽側了側頭,露出一截纖瘦的脖頸,他小聲道:“事關重大,我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才用。”
“既然知道事關重大,那在察覺賀府不對勁時何不就傳信給我?偏要一人孤身進入春風樓,還耗費極品靈石買了、買了什麽魔修花魁,最後還和他潛入賀府,将自身置于險地,我看你就是胡鬧!”
他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怒火,此刻終于忍不住迸發,說到最後,語氣都不由重了起來。
“讓讓、讓讓”,盛星河端着托盤,硬是擠進兩人中間。
還将托盤故意往雲若竹的方向一轉,逼迫對方退後了兩步。
盛星河對着他悄悄翻了個白眼。
呸,你也不是什麽好備胎,他爹都受傷了,竟然還在這吃飛醋然後借機責備他爹!
哼,沒一個好貨。
他轉過身,看向盛酽時面部表情瞬間柔和下來:“師兄,你想吃的酒釀圓子,我讓小師弟去跑腿買來了。”
許是虛弱,盛酽今早難得表露出想吃食物。
他已是金丹修士,可以辟谷,盛星河從未見他爹吃過什麽,覺得甚是可惜,簡直喪生了人生一大樂趣,一聽他想吃酒釀圓子,立馬想出去給人買來。
不過,他擔心君華趁着他爹受傷時會做小動作,于是便打發了江平野去買,雖然對方臨走時表情有些奇怪,不過還是乖乖地換上侍女裝扮,假借夫人想吃的名頭去買了來。
他不知道,江平野買完東西後,便把蓮兒叫到了後院偏僻處。
“仙、仙君,有事嗎?我還要打掃房間”,蓮兒手中還拿着灑掃工具,因為賀府的侍女被君華吓跑了,這些下人的活便落在她頭上。蓮兒有求于人,幹活很是賣力,不過突然被叫出來,而且對方還一言不發、眉眼沉沉盯着人,讓蓮兒不由咽了咽口水。
“就、我有一個朋友”,少頃,江平野才開口,他說得很慢,像是每一句都要細細斟酌。
一開口,蓮兒就在心中一“嗤”,心想這麽爛俗的借口竟然還有人在用,什麽朋友,明明是你自己。
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而是仰頭,一臉真誠,做出“什麽都不知道”的認真傾聽表情。
“……就、有一個人喜歡他,但他不想立馬答應,可是,喜歡他的那個人沒過多久,卻又對另外一個人很好,而且,還叫他去幫那個人的忙……”
江平野說着,眼底也浮現不解。
“嘶”,蓮兒倒吸一口冷氣,心想你竟然被人當成了備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