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夫子緩緩走來。
他一身月白色衣袍,銀扣束發,雪白腰封上以金線繡着祥雲紋飾,掐出一截勁瘦腰肢,桃花面瑰豔卓絕,一進書院,似乎滿室都亮堂了幾分。
竟是盛酽!
像是油鍋進了水,書院內沸騰起來。
盛星河也是驚訝,沒想到是他爹來教他們。
“肅靜”,盛酽淩厲的眼神一掃,原本的騷動頓時安靜下來,落可聞針,一個個新生挺胸擡頭,強忍激動地看着修真第一美人。
餘光瞥見這一幕的盛星河暗暗咋舌,他爹真不愧是萬人迷,瞧瞧這一屋子的小迷弟。
盛酽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明顯走神的小孩,上前走到他身邊,開口道:“爾等既然已入我太一宗,此後便同宗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宗門規矩森嚴,之後會有其他夫子一一教導。而今日的文課,便由我來講授。”
他嗓音醇厚動聽,如莺滑花底、泉流深山,不急不慢娓娓道來,衆人注意力一時被吸引。
“今日是第一課,先不與你們說什麽法門秘籍。爾等之中,除了世家弟子外,也有不少從民間來的弟子,便先從最基本開始。”
“衆所周知,當今大陸版圖一分為三,東洲仙門以我太一宗為首,劍宗、清風谷、明光城和玄羽觀四宗并立。
另兩股勢力乃北夜魔門、南隐妖都,此二派雖與仙門正邪有別,但百年前天譴之亂,人、妖、魔三族簽訂協議以約定萬年之好,因此你們下山若遇上魔道、妖族,既不可先下手斬殺,也不能掉以輕心。
至于天譴之亂,相信各位都有所了解。百年前鬼氣肆虐,逝者死而複生,任何活物被抓傷,沒有在一定時間內拔除鬼氣,便會化為行屍。
當時,行屍遍地,天下大亂,最後三族齊心協力,以獻祭族中一位大乘修士為代價以達天聽,獲得上界龍族神女相助,将殘餘鬼氣封入鬼域,剩餘的行屍趕入西蠻之地。
為了絞殺行屍,也為培養年輕一代,每隔十年,三族便會聯手在西蠻舉辦獵靈大賽,各族天驕深入西蠻斬殺當年的殘餘行屍。勝者不僅揚名修真界,更會獲得豐厚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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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一屆的獵靈大賽便在兩年後舉行,在坐各位若潛心修煉,到時也有望獲得參賽資格,為宗門争光。”
“夫子”,有弟子提手問,“為什麽叫獵靈大賽?是與靈晶有關嘛?”
盛酽點頭:“是有些許關聯,在認識靈晶前,先來說說靈石。”
他擡手一揮,四塊熠熠生輝的晶體浮在半空中。
前三塊晶體呈現淡藍、藍和深藍色靈氣濃郁度呈遞增狀态,“這是下品靈石、中品靈石和上品靈石。”
最後一塊是濃郁通透的紫色晶體,正是盛星河儲物戒中大量存放的種類。
“此乃極品靈石,蘊藏的靈力最為純淨溫和。”
“一般來說,不同級別之間的靈石兌換比例為一比百,也就是一塊中品靈石相當于一百塊下品靈石,以此類推。靈石級別越高,蘊藏的靈力也就越多越純淨,修行時吸收起來更為方便。但高階靈石難得,若不是真的有需要,慎重以高換低。”
“至于靈晶”,四塊靈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通體純白、拇指大小的小珠子,散發着淡淡的瑩潤光澤。
“三階以上的行屍頭顱內便會出現靈晶,并且等級越高的行屍,顱內靈晶也會越大越純粹。靈晶對于行屍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為了獲取靈晶,行屍間甚至互相吞噬。但活人千萬不能直接吸收靈晶,否則便會頃刻化為行屍。”
“不能直接吸收,那間接是否就可以呢?”有弟子提問,“靈晶是煉制破境丹的主要材料,這丹藥、真有那麽神奇嘛?”
不知是不是盛星河的錯覺,他爹面色冷了些。
“丹藥一途,還是去問清河谷門人更為妥當。”
書院衆人紛紛看向了溫絮,誰不知道此人正是清河谷出身。
溫絮在衆人矚目中,腼腆一笑:“弟子也了解不多,不過師兄弟們若想購置破境丹,絮可以幫忙介紹一二。”
書院內又是一陣歡呼,盛星河聽身後的讨論聲,似乎、這破境丹有市無價?
盛酽出聲制止弟子的讨論,轉而講起其他知識。
他介紹的都是修真界基礎信息,也許其他人早以耳熟能詳,對于盛星河卻是當務之急,一時聽得入迷,上午的文課匆匆過去。
午休只有一個時辰,盛星河問了小師弟早膳的粥在何處買的,知道遠在天玑峰後,便認命地吞了辟谷丹,心裏盤算着日後多囤點零嘴。
下午是武課,原本盛星河還擔心自己的小身板受不住,但看到負責的夫子時,便瞬間放心了。
因為來人又是盛酽。
新生們歡呼雀躍。
“不是說盛師兄一心修煉,向來不管瑣事嘛?”
“莫非傳聞是真,盛酽師兄果真對那、那誰垂青?”
“哼,不過是小白臉罷了。”
含酸拈醋的小話不時響起,盛星河都聽習慣了,不僅不羞恥,反而還向那嘀咕的幾人露出和藹笑容。
他大人有大量,不跟酸雞計較。
倒是把那幾人笑得一愣,頗有些不自在。
其實,這小白臉也長得挺好看的。
江平野在他後面,将他們的互動納入眼中,眉毛不覺皺起,往旁邊一步,擋住了盛星河和那幾人的視線。
盛星河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因為前方的盛酽開始布置課業了。
他們的武課是在書院前方的寬闊平臺進行,盛酽直接要求每人揮劍一萬下。
用來訓練的木劍分量不輕,很快,少年們也沒了其他心思,一個個漲紅了臉、在盛酽的四處巡視中奮力重複揮起、落下的姿勢。
一時間只有破空之聲。
盛星河毫無疑問最先倒下,他不過揮了五百下,便覺胸膛快要炸開,木劍從手中滑落。他忍不住半跪在地,咳血不止。
事實上,就連這五百,也屬于他超常發揮了。
依他平時的身體,估計還沒超過幾十下,便要罷工了。
也不知道昨晚小師弟是怎麽給他療傷的,竟然這麽神奇?
他一邊吐血,一邊還能胡思亂想。
然而落在旁人眼中,便是面色蒼白的小少年咳血不止,幾欲昏厥。
看見這一幕的盛酽只覺腦子“嗡”一聲,快步走到他身邊。
“怎麽回事,可是哪不舒服?”
盛星河聽着他爹焦急的語氣,一手拿着帕子捂血,一手擡起,示意他沒事。
盛酽暗自懊惱,沒想到小孩身體差到這地步:“我先帶你回學堂休息。”
他剛把小孩扶起來,身後就有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他不過才揮了幾百下,憑什麽就可以休息了!不公平!”
盛酽轉身看去,見又是賀家那小子。
賀钰有理有據:“同為書院新生,夫子自然要一視同仁,怎麽能為一己私利就給個別弟子開後門,這讓其他學生看了,如何甘心!”
“是嘛?”盛酽越怒,表情便越平靜,掃向眼前一衆弟子。
“你們也是向他那般認為的嘛?”
其他弟子在他的眼神下不由瑟縮,但想到仙君對那小白臉的特殊待遇,也心下不忿,一時竟沒人反駁。
氣氛逐漸凝重,場面膠着。
“好得很”,盛酽輕笑了一聲,不知為何,弟子們聽到這笑聲,不由打了個寒顫。
“所以即便看見師兄弟吐血,你也要強迫對方跟你一起完成同樣的課業,好獲取內心平衡嘛?”盛酽又看向賀钰,反問道。
賀钰自然不能承認:“當然不是!不過修仙者天資不同,有些人就不适合站在這個位置,強求不得。盛師弟既然身體這般虛弱,何不去寒山書院,對大家都好。”
寒山書院,是外門弟子修行地方。
“放肆!”一道靈力揮出,賀钰猝不及防,身體高高抛起又落下,在地上砸出一道明顯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