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欲求不滿
第22章 欲求不滿。
“哐當——”
“哐當——”
“怦怦——”
是瓷器摔碎的聲音, 重型家具恐怕遭了毒手，撞擊聲和低吼聲逐漸靠近卧室。
顧宴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與生俱來對野獸的恐懼感讓他無比混亂, 恨不得縮成一團消失。
“吼——”
“砰——”
“砰——”
屋門伴随着低吼聲不斷撞擊, 一次比一次兇狠。
顧宴每個細胞都在顫抖，屏住呼吸完全不敢發出聲響, 咬着後槽牙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照這樣下去, 要不了十分鐘, 謝照絕對會砸開屋門。
Alpha的力氣到底得多大，把防盜門都砸開了。
他在她化為雪狼時把人鎖在房間，為免出現極端糟糕的情況, 已經報警，然而光系希望于警察可不行。
“砰——”
門轟然倒地。
顧宴心底咯噔一聲。
下一秒，他透過縫隙望見黑暗裏雪狼在屋子裏逡巡，敏銳的嗅覺準确領着它徑直朝衣櫃撲了過來。
衣櫃驀然被推開，暗色裏晃動着雙綠油油的眼睛, 雪狼尖銳的牙齒和森寒的神情讓人犯怵。
顧宴朝地上滾了滾，狼狽爬起來奪門而出, 呼吸粗重得不行。
然而他在衣櫃裏蹲得久了，腿麻得不行，跑得跌跌撞撞。
還沒跑進客廳, 就被雪狼從身後撲倒, 顧宴一陣眼花缭亂躺在地上，與露出尖利牙齒的雪狼正面對視, 綠油油飽含冷意的眼讓他吓得心髒差點驟停。
“謝、謝照……你……你你變回去……”
說這話時, 他額頭冒着細細密密的汗，唇瓣蒼白着說。
雪狼的牙齒尖利又富有力量, 只要一下，他就可能在這裏殒命。
雪狼直勾勾盯着他。
顧宴僵着身子，一動不動。
“呼。”
雪狼鼻尖沖他臉頰噴出熱乎乎的氣體，吓得顧宴閉着眼縮着腦袋。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沒來，取而代之是冰冰涼涼的鼻尖噴着呼吸劃過臉頰，最後那充滿涼意的鼻尖一個勁兒往後頸腺體蹭去，無比貪戀嗅着，而脖頸和臉頰是大片大片毛絨絨。
“？！”
顧宴懵了下，掀開眼睛僵着身子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嗷——”雪狼低吼了聲，鼻尖往他襯衫裏鑽去。
似乎因襯衫礙事，利齒直接咬碎了襯衫領口，“刺啦”一聲，把顧宴吓得眼眶都紅了。
“不要！”
這是要吃了他？！
哪知道叫喊完，壓着他的雪狼鼻尖拼命嗅着他後頸腺體，十分粘人的蹭蹭，時不時發出痛苦的低吼聲。
這動靜讓顧宴後頸癢癢的，而偏偏哪裏是身體最敏感脆弱的地方，他似被戳到神經般悶哼了聲，與此同時鮮少釋放信息素的腺體在這般觸碰下釋放出絲絲縷縷的信息素。
雪狼乖順地蹭着他後頸，貪婪呼吸着那小塊的空氣。
顧宴意識到Alpha似乎在渴求信息素，并沒有惡意。
……可是她不是讨厭薄荷味的信息素麽？
顧宴解釋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單手扶着她毛絨絨的腿，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害怕，這是謝照，謝照不會随便傷害人的。
他閉着眼睛集中精力釋放信息素，企圖用千絲萬縷的信息素将Alpha安撫下來。
絲絲縷縷的信息素從腺體裏彌漫出來，與空氣裏濃烈的酒味信息素交融。
謝照狂躁雜亂的神經像被溫柔纏繞般，注入一股股暖流，她幾乎是遵從本能依賴，鼻尖從輕輕蹭着腺體到逐漸蹭着顧宴的臉頰，顧宴跪坐在地上鼓起勇氣撫摸着她的腦袋，看着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唇邊輕聲哄着：“乖……”
謝照不想睡。
她意識很混沌，可那種味道她像刻在記憶裏般，怎麽也揮不掉，她只要不睡着，好像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可是信息素實在太好聞了，對方好溫柔。
她好喜歡，眼皮一點點打架，逐漸撐不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顧宴終于把人安撫下來，将人哄睡着了。
他确定她睡覺那瞬間，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瞪着眼呆呆蜷縮在他身側熟睡的Alpha，她的尾巴還勾着他的腳踝。
怎麽……怎麽會是雪狼？！
他以為，應該是……應該是狗來着。
警察來時，看到的是仿似被劫匪砸過的屋子。
顧宴把人打發走了，關門後瞅着客廳裏睡得正酣的雪狼，踱步過去踢了她屁股兩腳，再看看砸得不成樣子的幾件屋，太陽穴突突突直跳，拿出筆記本粗略算了下家裝材料，以及花費的人力物力，氣得睡不着。
次日。
謝照在客廳幽幽轉醒，察覺自己毛絨絨的爪子，伸了個懶腰就望見狼藉一片的屋。
原本可愛粉嫩的裝潢，現在亂糟糟的，拖着托盤的貓咪倒在地上，盤子都碎了，地上不少玻璃碎片，毛絨玩具亂七八糟掉了一地，其他地方也沒好到哪兒去。
謝照：“……”
鋪天蓋地的記憶跟洪水似的倒灌入腦海。
昨晚她跟扈嫣在容家酒宴上拼酒，好像遇到沈傲、謝蘊和楚北了，再後來，跟顧宴回家後就獸化了，之後呢？迷迷糊糊記得，這些東西是她砸爛的，好像還拼命撞顧宴卧室的門，後面發生了什麽她就記不太清楚了……
不過，記憶裏好像出現了抹薄荷味的信息素，帶着些許甜味。
想什麽呢？
楚北都跟謝蘊在一起了，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她不禁自嘲，醉酒後倒真愛幻想。
這會兒，顧宴在衛生間裏洗漱，那嘩啦啦的水聲顯得無比涼飕飕。
謝照跟做錯事的小孩般，悄悄鑽回房間化成人形。
穿衣服時不經意間嗅到手指上殘留着的信息素味道，是股很淺淡的草味，好像是Omega的，聞不太清楚。
人的嗅覺是有适應性的。
一種味道在鼻尖嗅得久了，就會自然而然适應，嗅覺會減弱對那種味道的刺激。
謝照不知道顧宴昨晚是怎麽處理她獸化狂暴的情況，還在考慮一會兒去藥店買信息素消除劑，喃喃道：“我身上的味道是他的？花草味？”
這種味道并不難聞。
也不知道他暗戀對象什麽眼光，竟然會讨厭草木類型的信息素。
“那個……昨晚實在是……不好意思。”
謝照踱步到衛生間，探了個腦袋望着正在面無表情刷牙的顧宴，瞧他渾身散發着低氣壓，無比真誠道：“還有，昨晚謝謝。”
顧宴漱漱口，擦了擦嘴唇上的泡沫，指了指外面客廳茶幾上的筆記本：“昨晚我算過損失了，你照價賠償就行，總共八萬。”
“你不生氣就行，”謝照暗暗松了口氣。
說什麽防止危險分子，結果她才是這屋子裏的危險分子。
八萬而已，錢都是小事。
她看他不冷不淡的态度，小心翼翼問：“我昨晚……沒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顧宴喉嚨裏發出“嗯”的一聲，對着鏡子擦了擦臉，不鹹不淡應道：“沒有。”
“昨晚，是你用信息素安撫我的？”
“你以為還有誰？”
“嗯哼……”
“你喜不喜歡我的信息素都無所謂，有用就行。”
“還在生氣，我……”
謝照莫名其妙，有點不喜歡他疏離裏帶着點敷衍又尖銳的模樣。
她以為他在為毀掉屋子這事兒生氣，跟個小炮仗似的，從後面抱住他的腰正準備逗逗他，哄哄Omega。
哪知道，顧宴像被燙到般掙脫。
……就好像，是被吓到了。
兩人四目相對，都有點被這躲閃而尴尬。
空氣，有瞬間的凝滞。
“我洗完了，你用吧。”
顧宴短暫慌了下後，臉色微微泛白，匆匆把毛巾挂在架子上，繞過她往外面走。
謝照被他眼裏的冷淡刺了下，五指漸漸握緊。
……到底，怎麽了？
昨晚發生了什麽？
顧宴對她是雪狼這事兒犯怵，稍微接觸都能想起昨晚她把他摁在地上，綠油油的眼睛凜冽又冰寒盯着他。
這感覺實在太不妙了，以前親密的觸碰，現在對他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
太吓人了。
顧宴吸了好幾口氣。
等謝照洗漱完出來，準備做早餐，在冰箱上看到了顧宴留下的便利貼。
【我先走了，你自便。另外，記得買信息素清除噴霧消除味道——顧宴】
謝照有點煩躁，好像有什麽東西超出了她的掌控。
可再看看滿地狼藉，烏七八糟的屋子，她想了想，她都把Omega的家砸成這樣了，正常人恐怕都想着跟她絕交了，Omega發發脾氣問題不大。
Omega，哄哄就好了。
就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哄得好。
謝照冷靜下來先給人事部打了電話請假，又在ISS公司附近的早餐店買了一份早餐快遞給顧宴。
旋即給家政公司播了電話，随後驅車去了一趟附近的家具城，把家裏砸壞的東西全部買了一遍，回家時家政公司的人剛到，她開門讓一群人進去，把衛生打掃完，又把垃圾給扔了。
“小姐，這門打不開。”
家政阿姨擰了好幾次書房的門，實在打不開問謝照。
謝照住進來那晚，顧宴就跟她約法三章不準進入。
她倒是想進去，可沒鑰匙實在進不去，也就作罷。
謝照瞧那門沒遭損壞，裏面的東西應該沒大礙，道：“不管。”
折騰了一上午，衛生打掃幹淨，砸爛的東西該扔的全扔了，家具城那邊陸陸續續把家具送來，廢了好一番功夫擺放好，客房和主卧的門都卸載下來重新安裝了一通。
徹底把整個房子修整完，都晚上五點了。
謝照一顆心落下，去附近超市買菜，懷着邀功和期待表揚的心情做了一頓飯，一邊做飯一邊想象顧宴回家用餐時的情形：“這還不得誇誇我？我，總比他那個暗戀對象好……至少，我可不會讨厭他的信息素。”
花草味的信息素，哪裏不好了？
謝照将家裏重整後的情形一一拍照發給他，旋即又播了電話催他回家。
“我今晚要在公司加班，”顧宴嗓音淡淡的，頓了下道：“暫時不回家了。”
謝照擰眉：“你不怕那變态大半夜找上你？”
“……”顧宴頓住。
謝照挑眉：“而且今晚我親自做菜給你賠罪，你确定要駁了我的面子？你信不信我一不高興，跟別人說你獸體是貓咪？”
軟硬兼施都來了，她可真行。
顧宴是因她獸體不想回去才加班。
那變态跟謝照比起來，他還是願意選謝照的，再加上威逼利誘，他沒幾秒就動搖了。
七點十六分。
顧宴回家望見煥然一新的房子，心情稍稍平複了些。
牆壁還增強了新的點綴和挂畫，風格倒跟此前的統一，跟早晨離開的滿目瘡痍截然不同。
屋子裏沒謝照的影子，只瞧見客廳茶幾上擺放着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顧宴露出一絲松快的笑意。
下一秒，寬厚溫暖的手臂從後面抱住他。
Alpha下巴抵着他肩膀，唇瓣幾乎抵着他耳廓，嗓音暧昧道：“現在，不生氣了？”
顧宴：“！！”
顧宴吓了一跳，條件反射把人掙脫，一下子跟她拉出三米距離，也不顧謝照愣怔疑惑，咽了口口水解釋道：“你吓到我了。”
不行，他得點時間适應。
謝照好笑道：“瞧你那樣，至于麽？”
顧宴一本正經，十分嚴肅道：“至于！”
昨晚，他差點被吓死！
謝照還不知道昨晚的事情給Omega留下什麽樣的心理陰影，以為他又開始端着總監架子，聳了聳肩無所謂道：“那好吧，至于。”
然而，事情出乎她預料。
她想挨着顧宴坐，哪知道她一挨着他，他就起身到對面去坐下。
一次是偶然，兩次三次就不是了。
“我今晚，不想跟你接觸。”顧宴盛好飯遞給她，定定道。
果然。
謝照早有預料，有些挫敗，又有些煩躁，唇角卻還笑着：“今晚不想接觸，那明天呢？”
“明天，也不行。”
顧宴猶豫了下，微微蹙眉道。
“後天呢？”
“後天，應該也不行。”
“下周呢？”
“下周，也不行。”
“那什麽時候可以跟你接觸？”
“看情況。”
謝照都要被氣笑了，什麽叫看情況？
合着她之前玩兒欲擒故縱，把他吊着，現在他得到了，他開始給她玩兒欲擒故縱？
“吃飯。”
她心情不知道怎麽一點點變得糟糕起來，開始吃飯不再詢問。
什麽時候，她竟然為了觸碰個Omega需要商量？為她前仆後繼的人那麽多？她做什麽在一棵樹上吊死？
他們不是P友關系麽？幹什麽這麽眼巴巴的，沒有顧宴，也可以有其他P友……
顧宴瞧她板着臉，也不說話，低頭吃飯。
……欲求不滿的Alpha，難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