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節
第 55 章節
德固定頸環時用的大錘。
“站着別動!”他大叫道,“不準靠近,我警告你們!”
休所表現出的憤怒,加上武器的威懾力,把我和醫生吓得不敢輕舉妄動。
“休,”醫生懇求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現在請你忘掉那些吧,賭局結束了,打開這扇門是你應盡的責任。我向你保證。”
“是嗎?你還記得勝負的條件嗎,醫生?他要把門在一個小時內打開——不管用什麽方法!明白了嗎?他在玩弄你們,假裝自己快死了,這樣你們就會把門打開,幫他贏下這場賭局。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賭局,與你們無關,我說話算話!”
我仔細觀察他說話的方式,發現除了聲音因緊張而顫抖以外,他把自己控制得非常好,這無疑使整件事更加糟糕了。
“你怎麽知道他是假裝的?”我質詢道,“他剛說他患有心髒病,每次面對這類狀況都必須同恐慌鬥争,并能感受到心髒的壓力。你有什麽權利拿他的性命打賭?”
“該死的,難道你沒發現,在我說打賭之前他從沒提過心髒病嗎?你沒看出來這正是他設下的陷阱,就像剛才他進餐廳前特意鎖上了門一樣嗎!但這一次,沒人幫他出來——沒人!”
“聽我說,”醫生的聲音幹脆得像鞭子揮過,“你承不承認有那麽一絲可能,被關在裏面的男人會死,或者說已經快死了?”
“确實有可能——什麽事都有可能。”
“我不是在和你分析事情的可能性!我告訴你,如果這個男人正身處險境,那麽每一秒對他來說都生死攸關,而你這麽做是在浪費他獲救的機會。而如果這件事最終演變為一起訴訟案,上帝啊,我一定會坐在證人席,指證是你殺了他!這是你所希望的嗎?”
休垂下頭,但仍緊緊地高舉着錘子。我能聽見粗重的呼吸聲,當他再次擡起頭,臉色已變得蒼白而憔悴。每一道慘白的汗漬都透露出不知該如何抉擇的痛苦。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那天雷蒙德對休說的話——只有身處真正的兩難境地才能獲得啓示。一個人只有在不得不深入地審視自己時,才能獲得啓示,從而真正地了解自己。而休,終于到了這一步。
在這間陰暗的地下室裏,伴随着越來越響亮的冷酷的求助聲,我們等着他作出抉擇。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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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約翰辛格頓科普利(John Singleton Copley,1738-1815),美國畫家,擅長貴族肖像畫。
②此處原文為法語。
③法國的港口城市。
④憨第德是法國伏爾泰的一部諷刺小說《憨第德》中的主人公,他一直在伊甸園樂土過着安逸的生活,并被老師灌輸樂觀主義思想。然而,安逸的日子突然中止,憨第德慢慢體驗了夢想的破滅和世間的巨大苦難。伏爾泰在小說中得出結論,表明“我們必須深耕自己的心田”,“在千萬可能世界中最美好的地方,結局永遠會是美好的”。
家庭派對
“他醒過來了。”遠遠地傳來一個聲音。
他在下降。雙手在冰冷的黑暗中亂抓,身體翻滾着,一會兒頭上腳下,一會兒頭下腳上。但凡知道接下來迎接他的是什麽,撞擊的那一刻會發生什麽事,他的恐懼都能得到些微緩解。此時的他只能帶着恐懼投入深淵,随着身體無望地繼續墜落,意識已悄悄遠離他的大腦。
“太好了。”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聽起來說話的人好像站在深淵底部,聲音十分冷靜,還帶着興奮,“太好了。”
他睜開眼睛,突然的強光照得他眼睛疼。他迷茫地斜着眼,掃過圍在床邊的身影,每張臉都低頭看着他。他平躺着,從背部傳來的安穩感判斷,這應該是他所熟悉的那張沙發。迷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慌。眼前是位于奈阿克的冰冷房子,熟悉的起居室,牆上挂着熟悉的郁特裏羅①,頭頂閃爍着熟悉的枝形吊燈。一切照舊,他苦澀地想,連圍着他的臉都沒變。
那邊是漢娜,噙滿淚水的雙眼閃着光——她的眼淚說來就來,就跟安了開關似的——她的手緊緊地握着他,力量大得都把他的手指握麻了。漢娜的母性本能過于旺盛,可偏偏只能奉獻在丈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