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祝羿牽着謝入淵,将人一路帶到了醫院,之後像個貼心保姆一樣做完挂號、就醫、取藥、付款等一系列工作,看了眼手中的一堆藥,祝羿帶着謝入淵找了個位置坐下。
将塑料袋中的藥一樣一樣拿出,然後細細給謝入淵重複剛剛醫生說過的話。
“這個藥水,兌上溫水用紗布濕敷,濕敷的時候要按摩,早晚兩次。”
“然後軟膏,早中晚塗抹三次,然後這個膠囊是吃的,一次一顆,一天三次,飯後一小時吃。”
“還有維生素……”
祝羿一邊說一邊反複确認謝入淵有沒有在聽,見謝入淵低着頭,乖巧地将自己的話都聽進去的樣子,祝羿滿意地笑笑,擡起手揉了揉謝入淵的腦袋。
“要快點好起來呀。”
揉着謝入淵的腦袋,祝羿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腦袋上的傷早就好全了。
擡手摸了摸自己額前的紗布敷貼,祝羿在想要不要去給孟醫生看看。
動用能量的時候能量每次都會自動分配一部分去治療額前的傷口,因此祝羿的傷這次好得特別快。
對上謝入淵探究的眼神,祝羿指着自己的額頭問道:
“我要去看看我的傷口,你要陪我嗎?”
謝入淵點頭應道:“要。”
“那走吧。”
祝羿眯眼笑笑,跟謝入淵這種沉默寡言的人相處起來意外的輕松。謝入淵總是平靜溫和地注視着他,會讓他産生自己無論做什麽都能被接受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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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羿再度碰到孟醫生值班,孟醫生還以為祝羿又亂跑把傷口弄裂開了,撕了紗布一看,傷口已經痊愈,頓感驚奇:
“诶,你這傷口已經完全長好了,再貼紗布就捂痱子了,以後別貼了。“
孟醫生滿意地看看這個傷疤,他當時手術的時候縫得可認真了,現在長好了也不難看。
“好。”
祝羿乖巧地告別孟醫生,轉身看見診室中的鏡子,掀開劉海看了一眼。
他的傷疤位于額頭和頭皮的交界處,細細的一小條,現在看起來是有些泛紅的肉粉色,不難看。
但是……仔細一看能發現他發際線有一小塊缺失。
禿了……
祝羿微怔,抿着嘴将劉海放下,沉默地走出診室,望了謝入淵一眼,徑直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頭靠在椅背上,嘴角耷拉着,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謝入淵還以為他是哪裏不舒服,擔憂之下伸手輕輕拽了拽祝羿的袖子,湊上前低聲問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不是。”
祝羿搖搖頭,難過地扭開臉,謝入淵只能看見他鼓鼓的側臉。
回想剛剛祝羿在診室照鏡子的樣子,謝入淵偏頭看向祝羿。
該不會……是因為頭上的疤太難看鬧脾氣吧?
謝入淵試探着小心詢問:“你的傷口長得怎麽樣了?”
祝羿一聽更加來氣,瞪了謝入淵一眼後又氣呼呼地扭開頭,回答道:“不怎麽樣。”
還真是因為這生氣啊……
謝入淵看着祝羿單薄的後背,在思考要如何将祝羿哄開心起來。
這還是謝入淵第一次見祝羿鬧脾氣的樣子。
怪可愛。
祝羿過往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樂觀開朗的元氣模樣,直到現在謝入淵才意識到,祝羿不可能永遠都在無憂無慮的笑。
他也會有自己在意的事,也會難過到不願意理人、鼓着臉獨自生悶氣。
祝羿待了一會兒,煩悶的情緒消去不少,他想起自己剛剛兇謝入淵兇得很沒道理,悄悄轉過身子,對着謝入淵輕聲道:“那個……我不是真的想兇你。”
“我就是……”
祝羿話還沒說完,謝入淵欺身而上,微涼的手掌蹭過祝羿的額頭,将祝羿的劉海撩起,祝羿見謝入淵正在注視自己額上的傷疤,心下一慌,着急地擡起手想扒開謝入淵的手。
“這疤長得很好,不明顯。”
謝入淵認真地注視着,随後垂眸看向祝羿,安慰:“沒關系,不難看的。”
祝羿一愣:“不難看嗎?”
謝入淵松開手,将祝羿的劉海小心地整理好,看見祝羿正滿臉不安,亮晶晶的眼眸中滿是希冀,他就這麽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一句安慰。
“嗯。”
謝入淵輕輕拍了拍祝羿的腦袋,誇贊道:“你還是很好看。”
祝羿擡起手,摸了摸被謝入淵輕拍的地方,終于扯出一抹淺淺的笑。
“你別騙我。”
“我不會騙你。”
謝入淵眼不眨心不跳地平靜回複,祝羿見狀,覺得是自己過于在意發際線了,于是再度自信了起來。
【沒關系的,我寶,我們有能量,回去找個時間我悄悄用能量給你做植發。】
在祝羿的腦海中,火火也在努力地安慰祝羿。
【嗯!】
祝羿昂首挺胸,精神滿滿地起身離去。
謝入淵跟在身後,看着祝羿圓圓的後腦勺,勾起嘴角。
很好哄。
将謝入淵送回蘇家之後,祝羿這才帶着一捧鮮花回到家,坐在沙發上等祝羿回家的蘇緒獒聽見開門聲,擡眼望去,冷冷地問了一聲:“回來了?”
“嗯!”
祝羿點點頭,一個飛撲落在蘇緒獒身邊,将手中的花束塞到蘇緒獒懷着,随後将自己的劉海撩起,将額頭湊到蘇緒獒眼前。
“蘇緒獒,你看你看!”
“看什麽……”
蘇緒獒被祝羿這一連串動作搞懵了,愣神片刻才垂眸看向伸到眼前的額頭,看着光潔的額頭上原本的白色紗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小道蜿蜒的傷疤。
“你傷好全了?”
“是啊。”
祝羿點點頭,擡起頭問蘇緒獒:“我的疤明顯嗎?”
“不明顯。”
蘇緒獒擡手将祝羿的手拿開,祝羿的劉海瞬間歸位,細碎的頭發将額頭蓋住。
“這樣就看不見了。”
祝羿沒有從蘇緒獒這裏得到想要的誇贊,失落地抿嘴:“喔。”
蘇緒獒不知道祝羿為何突然不高興,思索片刻将今天買的小蛋糕拿出來哄祝羿,祝羿相當好哄,沒一會兒就樂呵呵地開始吃蛋糕。
到了首映禮當天,祝羿和蘇緒獒一大早就被陸晉骞拉起來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理的一番,如果不是蘇緒獒的眼神太過冰冷,陸晉骞高低都要給兩人整個彩妝。
在打理祝羿的頭發時,陸晉骞在旁邊轉來轉去,仔仔細細看了很久,指着祝羿的頭,問道:“祝羿,你這塊怎麽沒頭發?”
祝羿:“……”
又觀察了幾眼,陸晉骞驚呼:“哦你之前的傷好了啊,這缺一塊怪難受的,什麽時候能長出來啊?”
“不會長不出來吧?”
蘇緒獒沉默地注視陸晉骞作死。
這種人有什麽資格在那天天抱怨自己得不到愛情,就是給他機會他也能硬生生趕跑。
祝羿握緊了拳頭,閉上眼不看陸晉骞。
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他不能被陸晉骞幾句讨人厭的話擾亂心情。
話雖如此,祝羿還是按住了造型師想要将他頭發全部往後梳的手,把頭發卷了卷就沒再做別的。
今天不是需要他們公開露面的場合,不知道為什麽陸晉骞這麽執着于捯饬自己,但因為陸晉骞挑衣服挑了幾小時的花孔雀行為,三人幾乎是最晚到達放映主廳的。
陸晉骞帶着兩人落座,被自家媽媽辛虹用力拍了一下手臂。
“來這麽晚,你是不是又光顧着打扮了?”
陸晉骞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皺着臉回答道:“那今天那麽多媒體來,興許就拍到我了呢。”
“真是……”
辛虹不想管這個叛逆的小子,轉頭看向祝羿和蘇緒獒,瞬間被打扮得精致華麗的兩人驚豔到,更加嫌棄自家兒子。
“你說你打扮這麽久有什麽用?不如人家随便弄弄好看。”
陸晉骞撇撇嘴,不予理會。
傷害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一定不是拿蘇緒獒和祝羿這種相貌等級的人打擊他。
祝羿直起背擡起頭,想看看有沒有熟人在附近,比如許昕月和謝入淵,還沒看到他們的身影,祝羿被蘇緒獒點了點肩膀。
“要開始了,要找人電影放完再找。”
“好。”
祝羿乖巧地向後靠,餘光掃到身邊坐下一個人影,祝羿轉頭看去,對上一雙狹長的眼睛。
來人頭發略長,全都紮在腦後,有幾分文藝做派,他冷峻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卻在和祝羿對視的瞬間,流露出幾分驚喜來。
陸晉骞不滿地開口:“這大導演怎麽最後來啊?又一股腦地把工作推給別人了是吧。”
辛虹毫不猶豫地給了陸晉骞一拳,陸晉骞這才安靜下來。
陸綏岸早已習慣了自家弟弟的陰陽怪氣,朝祝羿和蘇緒獒點點頭,無聲地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專注地看向大屏幕。
仿佛剛剛那個面露異色的人不是他一樣平和自然。
祝羿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沒太在意,有樣學樣地認真欣賞起電影來。
在祝羿的視線緊緊粘在大屏幕上時,陸綏岸轉頭了,他看向祝羿精致流暢的側臉,小聲呢喃道:
“找到了,男主角。”
兩個多小時後,大屏幕陷入漆黑,廳內瞬間變得明亮,祝羿這才如夢初醒般眨眨眼,轉頭追尋早已起身離開的陸綏岸,滿眼欽羨。
好牛!這是天才吧!
總之祝羿的首次觀影體驗非常好,他十分興奮,開始喋喋不休地拉着一旁的蘇緒獒分享觀後感。
接下來是映後互動環節,他們可以走後門先行離開。陸晉骞作為在場最有上鏡自信的導演親屬,被賦予了發言使命,祝羿和蘇緒獒先行離去。
出了主廳,蘇緒獒低頭看了眼手機,看向祝羿:“等我一會兒。”
“好。”
祝羿無聊地轉來轉去,被一直蹲守的記者逮住,那記者見祝羿長這樣,還以為祝羿是什麽小明星,一番交談過後才知道祝羿只是個看電影的。
“電影怎麽樣?”
記者想自己閑着也是閑着,于是對祝羿提問。
“好看!”
祝羿豎起大拇指,給予高度的肯定。
說着,祝羿看到那記者手中精致漂亮的花束,指了指花束,詢問道:“這個哪裏買的啊?”
比他給蘇緒獒買的那些都好看。
記者還以為是他想要,十分大方地送他了。
畢竟這花送明星也不一定送的出去。
祝羿拿了花之後,樂呵呵地誇了幾句電影,抱着花離去。
回到蘇緒獒離開的地方,祝羿沒看到蘇緒獒的身影,但卻看見了謝入淵。
謝入淵靠牆站着,一只手抱着畫冊,另一只手拿着筆,正在專心畫畫的樣子。
“謝入淵,你還會畫畫呀。”
祝羿好奇地走過去,謝入淵一聽見祝羿的聲音,就将畫冊迅速合上,看向祝羿。
祝羿淺棕色的卷發被打理得很好,今天難得沒穿厚重的衛衣和毛衣,而是一身服帖的白色西裝,像個被嬌慣的矜貴小少爺。
謝入淵手指緊張地抓緊畫冊,微微點頭。
“怎麽一個人呆在這?”
“他們去找蘇緒獒了。”
原來蘇緒獒是被蘇父蘇母叫去了啊,謝入淵會不會不高興?
這樣想着,祝羿站到謝入淵身側,從花束中抽出一支月季,遞給謝入淵。
“我在等人,給你花,你陪陪我。”
“好。”
謝入淵接過月季,轉頭對上祝羿充滿擔憂的雙眸。
謝入淵知道自己應該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這輪太陽并不屬于他。
但他實在無法放棄這道唯一願意落在他身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