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南南出手,天下無敵。
接下來歡迎收看夏南枝撩漢教程。
☆、醉酒
“老大!緝毒隊的兄弟們說要去吃慶功宴!”餘曉瑤還沒走進來就嚎了一嗓子。
恰到好處地讓夏南枝擺脫了裝睡的境地,她從善如流地揉着眼睛坐起來,當真像是剛睡醒一樣。
餘曉瑤雙手攀在門上,讪讪一笑,“啊,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夏南枝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紀隊,趙隊,快出來吧,去吃飯了!對了,南枝,你也一塊兒去吧?”
夏南枝饒有趣味地掃了紀依北一眼,肚子裏的壞心思被勾起來,有些埋在心底的東西蠢蠢欲動,如噴薄的岩漿般大有不受控的趨勢。
她往椅背上一靠,翹起二郎腿,好整以暇道:“不去了,一會兒要回劇組看看。”
“那行,那我們去了啊。”餘曉瑤也沒有再堅持。
紀依北和趙東鑫一塊兒走出去。
到門口,紀依北忽然停下腳步說:“你要是一會兒還要睡的話記得把空調開了。”
這話被餘曉瑤聽去,不由低頭“啧啧”兩聲。
剛才審何窈的時候紀依北簡直兇神惡煞,把那姑娘都給問得差點癫狂了,這會兒卻突然貼心起來。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這話果然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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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枝尋上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笑得一臉欠揍:“知道了。”她又一頓,喚了聲,“哥哥。”
紀依北:“……”
不知道這又着了什麽魔道,紀依北簡直不想搭理這個脾氣古怪的人,頗為欲蓋彌彰地咳嗽一聲:“走了走了。”
等休息室裏又只剩下她一人,夏南枝沒有回劇組,反正導演也已經說了今天先拍沒有她的景,她也沒必要這麽敬業的去劇組待着。
手機震動聲打斷夏南枝漫無邊際的思路。
辛然:我要瘋了!
夏南枝:怎麽了?
辛然:我們公司大boss好像想泡我……
辛然:勾起了我想要不勞而獲的壞心思。
夏南枝:…………帥嗎?
辛然:帥!
辛然:[圖片](瘋狂點頭表情包)
夏南枝失笑,辛然在大二時就拍過一個挺火的微電影,簽約也比她早,兩人不是一個經紀公司。
頓了頓,她回:主動上鈎的你還猶豫什麽,我還得去買點魚餌。
也不知道她池子裏的那條魚喜歡吃什麽。
跟辛然閑聊完,夏南枝點開陸潛的對話框。
——一會兒你拍完戲有事嗎,有點事兒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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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刺骨的涼風卷過裸露在空氣中的臉龐,從犄角旮旯裏浮出些清淡的花香,若隐若現,似有似無。
這是一家裝修極有格調的飯店,入門就能看到一副色彩誇張的畫,空氣中流淌着流暢的鋼琴聲。
只是夏南枝十分不能理解陸潛要在大冬天的在露天陽臺上吃晚飯的品味。
“您好久沒來了吧?女朋友嗎?”飯店老板把一瓶紅酒輕放在桌上。
陸潛笑擺手:“不是,一個朋友而已。”
飯店老板也沒再多說什麽,離開時還貼心地替他們關了陽臺的小門。
夏南枝環顧一圈,覺得這裏裝修得真是十分雅致又溫馨,除了冷,也就沒什麽缺點了。
“那老板認識你啊?”她話出口,又覺得這麽問不對,改口說,“你認識這的老板?”
“嗯——應該這麽說,這家店是我開的。”
夏南枝翻了個白眼。
不過這家店的确很有陸潛的風格,不管他怎麽鬧騰,從骨子裏就有一種優雅,有時候夏南枝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天生應該在舞臺上、在鏡頭前。
“你找我什麽事還不能在手機上說?”
陸潛開了紅酒,給夏南枝倒上,又給自己倒了一個杯底,撚開扯衫兩顆紐扣。
夏南枝勾起唇,眼眸略微一閃,開門見山:“聊紀依北。”
陸潛樂了,雙手抱拳向外一推:“喲,那小的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旦他認定一人是朋友,便會把自己那些明星、偶像的架子收得一幹二淨,即便夏南枝是資歷遠淺于他的新人,他也跟普通朋友一樣對待。
“嗯——你和他怎麽認識的?”
陸潛一愣,罵罵咧咧道:“上來就問這麽尴尬的問題——他算是救過我一次吧。”
他第一次碰見紀依北還是在六年前。
那時候陸潛剛剛出道,立馬靠臉吸了不少粉,只不過他蹿紅速度太快,明裏暗裏不知道搶去了多少人的鋒芒,自然被很多人記恨,當時他的經紀公司公關能力不強,紅了一陣以後就被各種造謠黑得發紫。
有天晚上他和朋友約了去唱歌,他獨自開車到了地方,跟着服務生繞到一個房間門口。
這時候陸潛已經隐隐覺察出不對勁,剛想停下門開了條縫伸出手把他拽了進去,裏面亂糟糟,彌漫着一股難聞的酒味。
昏暗的燈光下歪歪扭扭躺倒幾個“瘾君子”,有些人連衣服都沒穿。
這把初出茅廬的陸潛吓壞了,回頭一看剛才把他拽進來的那人早就不見了,陸潛立馬意識到這是一個局,這時候,門已經從外面反鎖了
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鐘一隊穿着制服的警察就破門而入,人贓俱獲,把一屋子的人都拷着帶出去。
陸潛猜想外面一定已經有被通知趕來的記者,就等着他出去抓個現行。
當紅小生被抓吸毒,或者即便沒吸,他也洗不幹淨了,很有可能這幾年他都會一蹶不振并且在未來都帶上這個污點。
這時候,紀依北叼着煙出現了。
嬉皮笑臉地拍了拍領頭警察的肩膀,指了下外面的警車:“李叔,一會兒給我搭個便車呗。”
當時紀依北還在讀警校,是去當地派出所實習,由于有個局長爹,到處插科打诨生活過得十分恣意。
接着他視線往後面一掃,頓了頓,手指懶洋洋往陸潛身上指了指:“這人沒吸毒吧?”
被他稱作“李叔”的警察一擺手:“都是一間包廂裏搜出來的,都得回去檢驗。”
“不是,我剛才上廁所去的時候看見他被裏面的人莫名其妙拽進去了,我還以為要打架呢。”他說着一聳肩,“不過我那時候尿急,想着這麽高一人應該能撐一會兒吧,誰知道我出來你們就來了。”
帶頭警察狐疑地往陸潛臉上一掃。
即便到了這種情況,他臉上雖然慌張,卻也還是保持了起碼的風度。
陸潛走上前,拉着紀依北說:“兄弟,幫個忙,我是個演員,被人坑了,外面肯定有記者等着我呢。”
紀依北盯着他看了半天,奈何自己看的電視都是些警匪片并不認識陸潛,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
紀依北找KTV門口的服務員要來一個一次性垃圾袋,塞給陸潛。
陸潛:……
是可忍……孰也能忍!
他二話不說把黑色塑料袋套在頭上,被紀依北拎着出去了。
門口果然有記者,奈何那塑料袋完全看不出裏面的臉,只能拍了幾張照稱“疑似新晉小生陸潛”。
當即被陸潛粉絲罵得狗血淋頭。
夏南枝聽他講完,嘴角浮起笑意,難以想象陸潛還有要套着垃圾袋躲記者的日子。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慘的時候。”
陸潛晃了晃酒杯中的紅酒:“娛樂圈的新人都挺慘啊。”
“是嗎?”夏南枝想想自己,“我覺的還好啊。”
桌下,陸潛飛快地踹了腳夏南枝的小腿,她吃痛縮了一下,輕罵了聲。
陸潛:“你到底有沒有腦子的?”
這話說出口,他便一愣——他答應過紀依北這事不能告訴她。
随機轉念一想,他還答應過夏南枝不把她喜歡紀依北的事告訴他。
算了,反正已經告訴了,沒有區別了。
陸潛輕咳一聲,注意到對面那人眼角飛起,正疑惑地看着他。
“其實吧,你第一部戲我選你當女主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紀依北跟我提過你,娛樂圈太亂,他托我多多照顧你。”
夏南枝一愣。
她一直知道自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又是這一副脾氣還能在劇組跟大家相處得不錯,多多少少有陸潛的關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潛跟她關系不錯,大家自然不敢怠慢了她。
只是她從來沒想過,這其中居然還跟紀依北有關系。
夏南枝心中震動,那一句“他托我多多照顧你”幾乎壓碎她的理智,她仰頭喝盡酒杯裏的紅酒。
開玩笑道:“這樣麽,我還以為是你喜歡我呢。”
陸潛嗤笑一聲,不屑地哼哼:“對了,這事你別跟依北說,他讓我別告訴你。”
“哦?”夏南枝挑眉,酒窩藏笑,眼眸中折射出異樣的光。
陸潛被她毫不掩飾的樣子逗樂:“其實吧,紀依北挺喜歡你的,今天上午我看他看你那眼神……啧啧,不一般。”
夏南枝哼笑,聳肩大大方方承認:“是吧,我也覺得。”
“你白天不是還不敢追嗎,怎麽着,才堅持了幾個小時就堅持不住了?”
夏南枝掀了掀眼皮,心想自己堅持了哪是幾個小時,都已經好幾年了。
如今終于被她找到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借口去靠近紀依北,當然不能這麽白白放棄。
“不是不敢追,只是我才知道,要是我不追,他可能要成光棍了。”夏南枝朝他眨了眨眼,“年紀輕輕,太可憐了。”
陸潛睜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啥?光棍?紀依北!?”
兩人把晚飯吃成了夜宵,木桌子底下躺着好幾個酒瓶。
陸潛手支着腦袋,看着前面已經喝趴下的夏南枝搖了搖頭,真是沒看出來這個平時拽得跟個天王老子似的姑娘,酒量這麽爛。
不過兩人喝得也不算少,陸潛同樣有些頭暈。
想了會兒,他掏出手機輸進一個熟悉的號碼,放在耳邊,“嘟”了兩聲就接起來。
“喂?”陸潛按着眉骨,輕聲說,“我喝了點酒,你來接我一下吧……沒有,就是跟一個朋友而已……好。”
沒過多久,陽臺門打開,逆着光進來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幾縷黑色碎發蓬松垂在額前,大衣裏只是一件單薄的白色t恤,顯然是已經洗頭洗澡完被一個電話叫出來的。
陸潛剛才一人坐了會兒,酒勁漸漸席卷全身,仰頭沖那男人一笑,踉跄着站起來勾住他的脖子。
男人眉頭微微蹙起,擡手往陸潛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對着夏南枝揚揚下巴:“她怎麽辦?”
“嗯——”陸潛扭頭,“差點忘了,咱們送她回去吧。”
說着陸潛強打起精神,用力推夏南枝幾下:“住哪啊你,送你回去。”
夏南枝眼睛睜開一條縫,隐約看到陸潛靠在一個人身上。
最後好不容易送夏南枝到了公寓,陸潛和男人重新回到車上。
陸潛剛坐進車,就被人掐着下巴仰起頭,唇齒間充滿侵略味道,男人在他口中一陣搜刮,繞過殘留在口腔中的酒精。
“大晚上的喝這麽多酒找死吧?”男人語氣危險。
陸潛被他吻得缺氧,更加犯暈,伸手把他推開:“在外面親我才是找死,你也不怕有記者。”
男人嗤笑一聲,俯身替他扣好安全帶:“記者哪敢寫我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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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中,夏南枝重新恢複了一點殘留的意識。
以前她只要一醉就會忘了之前的事,不過這次卻難得的還記得跟陸潛聊的內容。
漆黑的卧室中,手機屏幕亮起。
夏南枝打算給辛然發條信息,宣布自己要正式追一個男人了。
編輯信息:老子給你立個flag,一個月,我就不信追不到他。
發送。
酒勁撩人,昏昏欲睡,夏南枝沒注意到自己打開的并不是微信。
——而是微博。
夏南枝V:老子給你立個flag,一個月,我就不信追不到他。
作者有話要說: 神秘男人再次出現and公開撩漢子上演
大家520快樂哦!
☆、早餐
夜裏十一點,夏南枝正沉浸在一個還不錯的夢裏。無關死去的父母,無關那場火災,無關逃逸十二年的兇手。
只不過那條由于她不清醒發錯的那條微博,正在網絡上逐漸掀起波瀾。
【夏南枝深夜告白】
【夏南枝告白陸潛】
【值錢CP迎來春天】
……
申遠半夜被媒體電話吵醒,出離憤怒,叫醒公司的幾個小助理,聯合一起對夏南枝發起奪命連環call。
十一點零五分。
夏南枝終于被叫醒。
還沒等她那句罵人的話說出口,夏南枝就被申遠的話弄懵了。
“欸,等會兒。”夏南枝抓了抓頭發,一邊走進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你在說什麽?我最近沒幹什麽壞事啊?”
申遠怒吼:“夏南枝!你他媽,能不能給我消停點啊?都不跟公司說一聲就發那種微博,一點不讓人省心!”
“微博?”
夏南枝按了免提鍵,點開微博,又被轟炸了。
——老娘給你立個flag,一個月,我就不信追不到他。
“我糙。”
夏南枝喃喃罵了聲,一道白光在腦中閃過。
媽的,發錯了。
另一邊,緝毒隊和刑偵隊一塊兒吃完飯聊完天,又找了個體育館打球,一時間本來已經寂靜下來的體育館又人聲鼎沸,到處彌漫着雄性荷爾蒙的味道,一個個都是行走的肌肉塊。
紀依北彎腰從場外拿了兩瓶礦泉水,走到趙東鑫旁邊,丢給他一瓶,又擰開自己的仰頭喝了大半。
水珠順着下颌滑落,流過喉結,最後流進領口,被棉質衣服吸盡。
“幹嘛呢?” 紀依北踢了一腳趙東鑫。
“你妹妹好像搞了個大新聞出來。”
十分鐘前,趙東鑫剛剛注冊了一個微博賬號,微博名還是十分耿直的“趙東鑫”,然後關注了有演員認證的夏南枝,剛想點進微博看看,便看到她的最近一條微博。
轉發、評論數量遠遠超過其他的。
他點開評論。
【全微博最酷:大哥架着刀問他願不願意,不願意就剁了!!!】
【夏南枝的長刀:聽說一會兒需要我出場?】
【陸潛的小可愛:啊啊啊啊是跟我們陸大嗎!】
【fairy:現代人告白都這麽告的嗎???是在下輸了】
當然除了這幾個十分和諧搞笑的評論外,也不乏罵她又要博眼球的話。
“什麽新聞?”紀依北在他旁邊坐下,湊過去看手機。
紀依北:……
瞎搞。
“我說你妹妹喜歡的是誰啊,評論裏都說是陸潛,他不是也在你們局裏拍戲嗎?”
紀依北撣了撣被籃球蹭髒的褲腿,移開視線,沒有吭聲。
“欸?”趙東鑫一愣,重新刷新了一下界面,“她怎麽删了?……喲,又發了條新的。”
紀依北回頭。
夏南枝V:不好意思大家,剛才那條微博發錯了,希望大家不要亂猜測給無關的人造成困擾。
刻板正式,解釋誤會。
紀依北喝盡礦泉水瓶中最後三分之一的水,捏扁了遙遙往遠處的垃圾桶一抛。
砰。
沒進。
趙東鑫十分給面子地擡頭看了眼,接着就嘲笑出聲:“這不像你水平啊依北,這距離都扔不進。”
紀依北吐出一口氣,沒由來的煩躁起來,正想找個由頭先回去睡覺就聽到身旁趙東鑫又是一句驚嘆。
最新的一條微博裏。
有一條評論:大哥這是被公司逼着删微博保持單身了嗎,不能追喜歡的人也太慘了吧![哭][哭][哭]
夏南枝回複:不是,之前那條是本來要發給我朋友的,不小心發錯了,他是圈外人怕大家亂猜才删的。
紀依北看完,站起身,抓過一旁另一瓶礦泉水。
砰。
穩穩進筐。
“走了。”
“去哪啊?”趙東鑫對着他的背影喊。
“睡覺。”紀依北舉起手晃了晃。
身後,趙東鑫揉了揉眼睛,看着紀依北一團暧昧粉紅的耳垂,嘟囔道:“操,什麽情況,看錯了吧?”
——
早晨,夏南枝手裏拎着裝了早餐的牛皮紙袋,随着步伐随意晃動着,步履輕盈。
就好像終于撥開了一層雲霧,陽光總算有了沖破阻隔照耀進來的趨勢。
夏南枝心中有兩層迷霧,一層是紀依北,一層是那場未解的火災。
現在她終于下定決心朝紀依北走去,那個在漆黑小巷中保護她又牽着她走出辦公室,那個告訴她“法律會遲到,拳頭會受傷”、那個向他保證會幫她查出兇手的紀依北啊。
那個。
她終于找到借口可以放縱自己去追趕的紀依北。
夏南枝平常是繞後門直接進劇組,今天是從前門進,踱步到紀依北的辦公室門口。
叩叩。
她敲門。
裏面傳來餘曉瑤的聲音,夏南枝推開門,這才發現紀依北居然還沒來上班。
“你找紀隊嗎?”餘曉瑤問。
夏南枝舉起手裏的早餐晃了晃,笑道:“嗯,我來給他這個。”
“紀隊還沒來呢,你這是什麽,重要嗎?”
“挺重要的。”夏南枝一本正經,走到他辦公桌前,掃了一眼有些雜亂的辦公桌,“是我給他帶的早餐。”
餘曉瑤一愣,忽而想起剛才鐘琪好像也來過,再看向夏南枝時便看到她手指上勾着那一袋鐘琪帶來的東西。
袋子裏是三明治、水果和罐裝咖啡。
夏南枝食指勾着提到眼前,袋子上還貼着一張便簽紙,她眼尾忽而勾起,彎起一個弧度。
在一旁旁觀的餘曉瑤見了那個笑,突然打了個冷顫,像是看到了一只千年狐貍精。
“你在幹嘛?”身後傳來紀依北微沉的聲音,較平常相比略微沙啞了點。
夏南枝把自己帶來的早餐放到他桌上,又當着他的面把另一袋早餐“啪”一聲丢進垃圾桶中。
餘曉瑤:“……”
娛樂圈好可怕。
夏南枝回頭,眯眼一笑,像是什麽壞事都沒做一般:“幫你整理了一下辦公桌。”
紀依北瞥了眼同樣淩亂的桌子和垃圾桶裏的東西,斜睨她:“扔了什麽東西?”
夏南枝聳肩,非常坦蕩:“鐘琪給你的早餐。”
“這個呢?”紀依北指着桌上的袋子。
夏南枝笑容狡黠,手指在牛皮紙袋上彈了一下,發出清脆一聲:“我給你帶的早餐。”
紀依北皺起眉頭。
“她的早餐都是涼的,對胃不好,所以還是吃我的吧,紀隊?”
“……”
夏南枝自顧自地抽開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坐下,手指扒拉在袋子上,打開裏面頗為精致的小餐盒。
是兩籠包子、飯團和兩杯冒着熱氣的豆漿。
她像是知道紀依北下一句要問什麽似的,回答道:“我買了兩份,在你這吃完就去劇組。”
紀依北因為眼前這人昨晚沒睡好,今早上起晚了沒吃早飯,如今她又古怪地帶着早餐來找他。
最後他還是在她面前坐下,一口塞了個小籠包。
一咬裏面的湯汁就滿滿得溢出來,充溢口腔,好在已經涼了一會兒,倒不燙嘴。
紀依北嚼了幾口,立馬嘗出這味道很是熟悉,即便好幾年都沒吃過了卻也能辨別出來——是他們讀書時學校旁邊的一家早餐店。
高中時,紀依北常常起晚,等他一頭鳥窩頭下樓時,夏南枝往往已經整整齊齊在餐桌上吃早飯了,而他沒時間在家吃只能順路買那一家的包子帶去教室吃。
夏南枝又一次搶在他前面回答出他的疑惑。
“就是學校旁邊那家早餐店,早上跟一群初高中生擠在一塊排隊買來的。”
這樣莫名獻殷勤的夏南枝對紀依北實在太陌生,總覺得她肚子裏憋着什麽壞招。
他抓住眼前那雙白嫩的手腕,用了點力,沉聲警告:“大白天的鬧什麽?”
誰知夏南枝大概上輩子真是只狐貍,如今終于修煉成人形,還不忘用手指輕輕柔柔在紀依北手心繞了一圈。
點了一下,再點一下。
紀依北倏得放開,提起她的袖子往旁邊一丢。
“對了,何窈背後的組織有線索了嗎?” 紀依北岔開話題。
餘曉瑤看戲正看得精彩,突然被點名吓得手裏的筆都落在地上,她彎腰撿起。
“沒什麽重要線索,那幾個人一被抓住就好像被斬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系,我們只能從何窈提到的那一個由她頂替的女孩入手。”
越是隐蔽,就意味着越是黑暗。
紀依北喝了口豆漿,餘光瞥見又跟沒事人一樣玩手機的夏南枝。
真煩。
“調查結果呢?”
餘曉瑤翻開一旁的筆記本:“那女孩叫範靜之,16歲,家裏只有一個爺爺,因為爺爺生病讀了初中就辍學了,也是為了給爺爺治病才進的那會所,上個月在c市的國潤連鎖酒店發現死亡,判定為自殺。”
夏南枝目光略動。
紀依北:“c市不是趙東鑫的轄區嗎,有問過他嗎?真的是自殺?”
“我剛給趙隊打了電話,他說他不清楚這回事,不過聽他刑警隊的朋友說那個自殺很明确,是服用過量安眠藥死亡的,只是範靜之的爺爺一直不相信孫女會自殺。”
“國潤連鎖酒店。”夏南枝突然出聲,“是靠近c市影視城的那一家嗎?”
餘曉瑤一愣,迅速翻出地圖看了眼:“是,就是那一家。”
“我大概20多天前在那拍戲時去過,當時遇到過一個老人說是孫女死在了那裏,想要酒店給個解釋,但是酒店保安沒讓他進去。”夏南枝說,“只不過他說話我聽不懂,我就幫他叫了警察。”
此時她眼眸收起方才的輕浮,銳利起來。
紀依北偏頭看她,正好對上她漆黑的眸子,不到一秒,那眼睛一轉,又恢複了往常的光芒,朝他眨了眨。
“……”
夏南枝吃好早餐,傾身過去抽了張紙巾,發梢掃過紀依北手背。
她不動神色地輕輕擦了擦嘴:“不過那家酒店一晚好像要小幾千吧,一個要給爺爺治病的姑娘為什麽要選這個地方自殺?”
作者有話要說: 坦坦蕩蕩夏南枝,扔人早餐也半點不遮掩,我好喜歡啊啊
☆、楚楚可憐
劇組中氣氛劍拔弩張,好像空氣中都閃着火星。
“啪!”
又是一聲。
夏南枝頭偏向一邊,幾次下來,右邊臉都隐隐浮起紅掌印,頓了一秒,她擡頭,此時機位正對着鐘琪的臉給特寫,夏南枝不必做出表情。
她沉着臉,眼裏幾乎要射出冰碴子,卻還是帶着感情說出自己的臺詞。
鐘琪看着她,張了張口,沒說話,半晌突然撫額對着導演的方向鞠了個躬:“不好意思啊,導演,我狀态不太好,又忘詞了。”
兩人的矛盾瞎子都看得出來,導演也分外尴尬,這個導演資歷尚淺,一方面鐘琪是如今當紅女星,而這夏南枝雖然是新人,可人背後有陸潛撐腰,也是不能惹的角色。
導演堆着笑臉:“那你先下來吧,下一幕先拍兩名警察的對手戲,陸潛上。”
鐘琪甩甩手腕:“沒關系,再拍一次吧。”
又重拍一次,還是老樣子。
一直坐在一邊玩手機的陸潛終于擡起頭,往鏡頭前的兩人掃了一眼,然後瞥見夏南枝臉頰的紅印皺了皺眉。
他插兜站起來,踢了腳旁邊的塑料凳,在地面發出尖銳的“呲啦”一聲,陸潛走到鐘琪面前俯視着她。
冷淡道:“差不多就行了啊。”
鐘琪揚揚眉,反問:“我怎麽了?”
“來補個妝。”陸潛偏頭朝一旁的化妝師揚了揚頭,沒有搭理鐘琪,直接拉着夏南枝到一邊坐下。
夏南枝捧着鏡子,側頭看臉頰,扁了扁嘴:“真他媽重啊。”
陸潛長腿一勾,拖來一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嘴裏嚼着糖:“重你就這麽站着給她打?”
“怎麽,以前沒想到我這麽有敬業精神?”夏南枝挑眉。
陸潛嗤笑一聲:“呸,昨天翹了一下午班的人居然敢說自己敬業?不過鐘琪對你這樣,你什麽反應都沒有都不像你啊。”
他還記得上一次兩人一起拍上一部戲時,也有一回一個男演員故意刁難夏南枝,下戲後被她一腳踹進了附近的噴泉裏。
那件事還是陸潛替她說好話才過去,不過因為那件事,大家便都猜測兩人可能有着某種不言而喻的關系,沒人再故意給夏南枝使絆兒。
夏南枝閉着眼讓化妝師補妝,手指搭在膝蓋上,懶洋洋說:“早上我把她給紀依北的早飯給扔了,估計從哪知道這回事了吧。”
“嚯。”陸潛直起身,樂了,“可以啊夏南枝,本來還以為你才是受害者呢。”
夏南枝悶悶哼了聲,沒再吭聲。
化妝師正拿着粉撲要往她泛紅的右臉頰補妝,陸潛一手擋開:“等會兒。”
夏南枝睜開一只眼睛看他。
“我給你拍張被‘欺負’的特寫給紀依北,看看他反應。”陸潛舉着手機靠近她的臉頰,玩笑道。
夏南枝眯起眼睛,攏了攏垂在一邊的頭發,還真就配合起他來。
“拍好看點啊,要楚楚可憐的那種。”
陸潛:“……”
他心說,夏南枝全身上下簡直沒有哪個部位能跟楚楚可憐扯得上邊。
陸潛拍了一張側臉照,有些不滿意地看着紅印不太明顯的照片,若不是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什麽不對勁。
“你調個對比度。”夏南枝提醒。
陸潛笑起來,把手機丢給夏南枝:“你自己來。”
——
C市離景城不遠,開車也就是一小時的高速而已。C市旅游業發達但基礎設施建設遠不如景城,高樓都聚集在市中心。
下高速後,舒克開車穿過繁鬧的市中心,進入靠山的一處郊區。
紀依北和舒克下車,後面另一輛警車也随之停下,趙東鑫身後跟着兩名當地的刑警。
“就在那。”其中一名刑警指着不遠處的一間破舊的瓦房。
“你們市這塊地方還沒拆遷嗎?” 紀依北側頭問。
“沒有,這裏的住戶都太分散了,而且大多都是些空巢的老頭老太,拆遷的難度太大。”
紀依北點頭,掃了眼稱得上荒蕪的田地,跨過泥濘道路上的臺階,臺階是直接通向那間瓦屋的。
“有人在嗎?”
裏面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
一個老人顫顫悠悠攀着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拄着拐杖佝偻着身軀走到門口,拉開一條細縫。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從門後探出來,連眉毛也已經花白,謹慎地看着眼前幾個高大的穿着警服的男人。
“關于您孫女的死,我們有些問題要問你。”當地的刑警用方言說。
老人眼眶“唰”一下變紅,一雙把在門框上的手不停打顫,嘴唇也跟着顫抖:“進,進來吧。”
“能跟我們說說您孫女範靜之的情況嗎?”
“靜靜她今年16歲,上、上高一……他爸媽死得早,一直是我帶大的,成績也很好……”老人說起來沒什麽邏輯思路,完全是想到哪說到哪。
另一個刑警給紀依北他們翻譯。
紀依北一怔,範靜之上完初中就辍學了,根本沒有去讀高中。
一邊的趙東鑫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眼眸一沉。
“那靜靜她是住校生還是每天回家的?”
“她一禮拜才回來一趟,她說,她說高中都是住學校的,每天作業都做不完……她很孝順的,還拿獎學金回來,自己都不用,就給我們看病……怎麽會,怎麽會就突然沒了……”
老人長滿凍瘡、戳滿針孔的手蓋在眼睛上,溫熱的眼淚從指縫中流出來,就好像那涓涓不斷的眼睛成了他全身上下最有生命力的地方。
“獎學金有多少呢?”
“我,我也沒算過,她是每個月拿回來的……挺多的……怪我這個老不死的還得了那種病,不然靜靜也能跟別的小姑娘一樣買花裙子……”
紀依北皺眉,不忍得揉了揉眉心,朝問話的那人搖搖頭,意思別告訴他範靜之是進了高級賣淫會所給他掙救命錢。
“老伯,你為什麽……覺得你孫女不是自殺?”
“靜靜不可能自殺的呀,這怎麽可能……她爸媽沒了她都跟我一起過下來了,每禮拜回家還給我講故事……也喜歡笑……我們靜靜,靜靜,是最不可能自殺的啊。”
幼年失去父母,唯一的親人爺爺還生了每個月要花巨額醫藥費的病,自己陷進黑暗的泥淖不能抽身。
自殺的可能性很高。
但選擇在那家連鎖酒店裏死就很奇怪了。
紀依北手機震了兩下。
他給屋內的人打了個招呼,便轉身推開門到外面打開手機。
陸潛發來一張照片,還有一條信息——鐘琪把你妹打了,故意找茬把她臉都打紅了。
紀依北面無表情點開照片,放大看了看,的确是被打紅了,他這才眯起眼睛,眉心染上一絲薄怒。
紀依北:不是跟你說過讓你護着點她嗎?
陸潛:我說了,可惜鐘琪那丫頭不聽勸啊,剛才被我拉着休息了會兒,現在又拍上了。
紀依北:夏南枝不是演個警察嗎,還能被打?
陸潛:劇情是救援耽誤了,鐘琪演的那角色的媽媽死了,惱羞成怒才打得警察。
紀依北:什麽狗屁劇情?怎麽不打你?
片場裏的陸潛看到這句,簡直恨不得飛到紀依北旁邊把他揍一頓,而轉念一想自己大概打不過他。
紀依北又發來一條。
紀依北: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