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說, 你追查着追查着,發現線索斷在了無争山莊?”蘇夢枕擰着眉, 神色中露出了慎重的意思, 他沒有問楚留香可是誤會了,因為他知道楚留香向來有一說一,他既然說線索斷在了無争山莊,那就必定是斷在無争山莊那裏,絕對不可能有問題。
蘇夢枕說出這話只是感到有些棘手,無争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可小觑, 無争無争,只有實力高到了一定的程度, 才能真正做到無争。
如果那件事真的牽扯到了無争山莊,那就說明這件事很麻煩了。
蘇夢枕腦海裏轉過無數個念頭,他最後拿定主意道:“我們先去赴宴, 無争山莊這次也拿到了英雄帖, 必定會去到那島上,到時候我們再試探也不遲。”
楚留香微笑着點頭, “我也正有此意。”
天機老人的英雄帖一發, 在江湖上引起的浪潮才剛剛開始。
能得到英雄帖的多半是各大門派的掌門和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俠客們。
天機老人的确是用心良苦,對于這些人來說,他們的武功雖然已經達到江湖上人人稱羨的境界, 但卻或困在瓶或尋摸不到方向。
對這些人,能觀看到徐一清和小老頭的比試,無疑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而且, 要是有誰運氣好,僥幸得了徐一清的指點,突破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畢竟現在有金風細雨樓蘇夢枕和少林寺方丈大悲禪師兩人的事例在前,證明了這一條路的确是行得通的。
然而,英雄帖在江湖上畢竟是僧多粥少。
為了一張英雄帖,兄弟反目的事情比比皆是。
于武功之道,向來是充滿厮殺的。
楚留香心裏不禁感慨,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英雄帖,感慨道:“我真沒想到,這一張薄薄的紙竟然價值一萬兩黃金。”
“一萬兩黃金已經是昨日的價了。”蘇夢枕雲淡風起地提起茶壺,碧綠的茶水從茶嘴裏冒着熱氣地流入茶盞中,“今日十二連環塢已經出了三萬兩黃金收購一張英雄帖,另帶允諾誰給他們英雄帖,從今以後那人就是他們十二連環塢的副塢主。”
楚留香不由咋舌,十二連環塢怎麽說也是江湖上的一大勢力,掌管長江黃河兩大水脈的生意,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不可小觑的,竟然肯為一張英雄帖讓出一個副塢主之位。
“這也未免也誇張了?”胡鐵花都覺得自己手上的英雄帖有些燙手了,
“有什麽誇張的。”楊無邪道,“我們學武之人終其一生莫不是為了提高我們的武功,何況武功越高,壽命就越長,區區一個副塢主之位,相比起來又算什麽。”
胡鐵花和楚留香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
但是他們心裏也知道,楊無邪說得恰恰是江湖上所有人的想法,江湖上以武為尊,如果突破到大宗師甚至大宗師以上,那別說錢財富貴,就是功名利祿也唾手可得。
尋常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能當個九品芝麻官,可是大宗師卻是可以直接受封為國師,享王侯爵位。
這便是武功的魅力。
江湖上引起的紛争如何,天機老人未必不知道。
但是他對此并不在乎,這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有利有弊,想要所有好處都得,卻不想要壞處,這樣的想法,他早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是夜。
島上的風呼呼地刮着,入了夜裏,從海上刮來的風就讓島上的溫度冷了下來。
好在今夜群星璀璨,倒是另有一番美景。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天機老人提着一壺酒上一躍而上,跳上了山崖上。
小老頭收起盤着的腿,“你這老不死倒是知情識趣,知道帶上酒來。”
“有酒喝,你就喝,哪裏來的那麽多廢話。”天機老人直接将酒壺丢給了小老頭,小老頭劈手接過,毫不客氣地咕咚咕咚痛快喝了一口。
天機老人席地坐在地上,他盤着腿,一點兒也沒有武林高手的派頭。
小老頭喝完酒,就把酒壺丢給了天機老人,“這酒不地道,下次再帶這酒,我可不喝。”
天機老人翻了個白眼,“你有下次嗎?”
“呵呵。”小老頭打了個酒嗝,“你也覺得我會輸?”
“也?看來連你的徒弟宮九也不看好你。”天機老人摸着胡須,意有所指地說道,“我看你這次可別賠了夫人又折兵才好,要是落得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下場,可得被那些混蛋們笑死了。”
“笑就笑,等小老頭我突破了,挨個上門去把那些家夥的牙齒給拔了。”小老頭滿不在乎地說道,“況且,就算是死了,人生在世都得一死,現在不過是提前罷了。”
天機老人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你到底有多少勝算?
小老頭砸了下嘴巴,伸手要拿酒壺,“不過一成。”
“不過一成,你也敢開口。”天機老人将酒壺拿到身後,“我看,你徒弟走火入魔,你也走火入魔了。”
“就算是不過一成,也足夠了。自古富貴險中求。”小老頭仰天說道。
他的語氣十分豁達,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天機老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自己拿起酒壺咕咚咕咚地喝酒,他知道這小老頭嘴裏怕是沒半句實話,什麽不過一成勝算,要是這小老頭自己心裏沒有把握,豈會貿貿然提出那麽個要求來?
現在小老頭揣着明白裝糊塗,等到時候他就什麽都明白了。
離着十五還有四五日。
島上來客從數日起就開始不斷地多了起來,從天南海北、五湖四海,不斷有武林中人趕來,就連塞外、西域都有人舟車勞頓、沒日沒夜趕到這裏來。
“西方魔教?”武當派木道人看着西方魔教的轎子從船上下來的時候,驚呼出聲。
轎子裏伸出一只玉白的手,玉羅剎俊美到妖孽的面容從轎子裏露了出來,人群中有人倒吸了口涼氣,被他的容顏驚豔到走不動路。
“木道人,好久不見。”玉羅剎言笑晏晏,卻叫木道人從後背蹿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上次他看到玉羅剎對着人這麽笑的時候,那人的屍骨到現在都還沒找着呢。
“你怎麽會來這裏?”木道人擰着眉頭,“你們西方魔教就算再嚣張,也莫要把我們中原武林視若無物,這裏可是我們的地方!”
“木道人別誤會。”玉羅剎笑得面如桃花,笑意卻是不到眼底,叫人一看就心生寒意。
他從轎子上緩步走出,手指撚着一張英雄帖,“本座這次來,可不是來和你們玩的,是和你們一個目的。”
“你怎麽會有英雄帖?”人群中有人質疑道。
西方魔教乃是邪教,這英雄帖怎麽說也不該落到他手上。
“因為本座有錢啊。”玉羅剎笑着說道。
衆人默了默,竟無言以對。
玉羅剎這話真叫人不知道怎麽回應,如今英雄帖一張的價格已經炒到了黃金十萬兩,就這個價錢,還有價無市呢。西方魔教能拿到一張英雄帖,別的不說,至少財大氣粗這方面足可以秒殺在這裏的衆人了。
“木道人,你還有事嗎?”玉羅剎道。
木道人鐵青着臉讓開了路,他們這次到島上來,也不多想多生事端。玉羅剎這個瘋子瘋起來可是毫無顧忌,要是被他毀了這次機會,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玉羅剎掃了木道人一眼,唇角勾了勾,足下一點,身影卻是不到片刻就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他這是要去哪裏?”木道人擰着眉頭,心裏暗暗嘀咕,這玉羅剎急沖沖的,倒像是追趕什麽人去似的。
木道人猜對了。
玉羅剎的确是為了追趕一個人來的,他本來還在西域處理西方魔教的事情,驟然知道西門吹雪拿了英雄帖上島上來,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阿雪。”玉羅剎一個兔起鹘落,落在了西門吹雪面前。
西門吹雪停下了腳步,“什麽事?”
“阿雪,你聽我解釋,玉天寶的事真的……”玉羅剎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釋,卻被西門吹雪打斷了話。
“我不在乎。”西門吹雪道,“這件事你可以不必跟我解釋。”
玉羅剎欲哭無淚,他趕了一路過來就是想和西門吹雪解釋玉天寶的事情。他本以為西門吹雪不見他,是因為在乎玉天寶,心裏還有些竊喜。
沒想到,西門吹雪竟然說他不在乎。
“那你為什麽不見我?”玉羅剎不死心地問道,他就不相信他身為阿雪的爹,阿雪的心裏會沒有他。
西門吹雪定定地看着他,然後吐出三個字,“你很吵。”
玉羅剎紮心了。
他默默地看着西門吹雪繞開他往前走去,突然覺得自己的背影有些蕭瑟。
他堂堂西方魔教教主,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嫌棄過。
“咔嚓——”
葉孤鴻不慎踩碎了一截枯枝,發出了細碎的聲音。閉着眼睛在樹上歇息的葉孤城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睜開眼睛。
玉羅剎已經在他們面前了。
“二位不知非禮勿聽的道理嗎?”玉羅剎臉上露出了一個陰森詭異的笑容。
葉孤城尚未開口,葉孤鴻卻是辯駁道:“閣下這話可就不對了,論先來後到,也是我和堂兄先來這裏的,二位慢了一步來,在我們附近說話,我們能怎麽辦?”
氣怒中的玉羅剎豈會聽他的話,他撩起眼皮,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瞥了葉孤城一眼,道出了他的身份,“白雲城城主葉孤城。”
葉孤城點了下頭,他的面容英俊,氣質卻高冷不近人情,一雙墨眸中無風無雨,“玉教主。”
“你認識我?”玉羅剎笑了。
他的眼眸一轉,腦海中起了殺意,他和西門吹雪的關系至今無人知曉,這二人剛才不知聽到了什麽,玉羅剎至今信奉一個真理,要保密,就要殺人滅口。
他的殺意才動。
身後就傳來了木道人等人的聲音。
玉羅剎眼神閃了閃,眼神在葉孤鴻和葉孤城身上轉了一圈,唇角似笑非笑,轉身離開了。
葉孤鴻被玉羅剎的殺意震懾得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他現在驚魂未定,以他的眼力,哪裏看不出來玉羅剎剛才是有意要殺他們,如果不是有人來了,剛才玉羅剎已經出手了。
“多事之秋。”葉孤城從嘴裏吐出四個字。
葉孤城的斷言很準。
玉羅剎的到來幾乎就像是在羊群裏多出了一只狼一般。
衆人紛紛表示,絕不願意與西方魔教比鄰而居。
大廳內,衆人吵吵鬧鬧,仿佛跟西方魔教成為鄰居會對他們造成多麽大的影響一般。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被吵得頭都疼了,心裏後悔不疊當初就不該答應幫忙分配住處的事,宮九現在倒是樂得輕松,兩手一甩,直接閉關。
而徐一清和東方不敗,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又不好意思拿這件事去打擾他們。
因此,眼下的苦果,只有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兩人自己嘗了。
“這麽熱鬧。”玉羅剎的聲音如平地起驚雷一般乍現,“都在說什麽呢?”
大廳裏,衆人立即安靜下來了。
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敢說話。
“陸小鳳。”玉羅剎笑着在陸小鳳身邊坐下,“本座的住處可安排了?”
聽了這話後,所有人頓時齊刷刷地看向陸小鳳,頗有要是陸小鳳敢把玉羅剎安排在他們旁邊,就和陸小鳳你死我活的意思。
陸小鳳尴尬地咧開唇笑了下,“你、你要住哪裏?”
“西門吹雪住在哪裏?”玉羅剎淡淡道,“本座就住在他隔壁就行。”
才剛走進來的葉孤鴻和葉孤城二人臉色都變了變。
葉孤鴻腦海裏更是忍不住浮想聯翩,剛才他們才不經意地聽到那段對話,現在又聽到玉羅剎要住到西門吹雪旁邊,葉孤鴻忍不住就想多了。
不止他想多。
連葉孤城也下意識地想偏了。
他朝玉羅剎看去一眼,眼神中有些許不贊同。
陸小鳳苦笑,“這我怎麽能做主?”
要是讓西門吹雪知道他把玉羅剎安排在他旁邊,明日全島的人就能看到他被西門吹雪追殺了。
“本座不管。”玉羅剎本就不是好說話的人,立即就道:“本座不過是通知你,至于其他的,你自己看着辦。”
他話音才落,就甩袖走人。
經過葉孤城和葉孤鴻身邊時,玉羅剎掃了他們二人一眼。
眼神意味深長。
“西門吹雪住哪裏?”玉羅剎的住處一定,衆人就心安了,圍着陸小鳳追問道。
陸小鳳撚着胡子,苦笑一聲,“先生隔壁。”
衆人:“……"
“至少有先生在,鬧不出什麽事來。”獨孤一鶴咳了一聲道。
這話倒是真的。
不過,對于西門吹雪來,似乎有些不公平。
葉孤城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他雖沒有見過西門吹雪,可是二人都是名滿天下的劍客,早已神交久矣。
于情于理,葉孤城都不願意看到西門吹雪被玉羅剎“騷擾”。
葉孤城走到陸小鳳身邊,“西門吹雪的住處在何處?”
陸小鳳看到葉孤城愣了下,随後下意識地道:“島上西邊。”
“多謝。”葉孤城道。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葉孤鴻連忙跟了上去。
衆人愣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位不是白雲城城主嗎?”
“他問西門吹雪的住處,難道是要和他比試嗎?”司空摘星眼裏閃着興味的神色,蠢蠢欲動地說道。
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頓時一窩蜂跟了出去。
別管是不是,至少跟上去有好戲看。
葉孤城并不在乎身後有沒有人跟上。
他的輕功很快,衆人只是落後了片刻,就只能望其項背了。
葉孤鴻非常艱難才跟上了葉孤城。
他的心裏滿心疑惑,弄不懂葉孤城為什麽要來找西門吹雪,就算是要比試,也不一定要急于一時。
但他知道葉孤城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故而閉上了嘴巴緊跟上去。
陸小鳳的指路雖然很模糊,但是卻很好認。
因為島上西邊這裏院落稀少,不過三個院落。
玉羅剎在一個院落前面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葉孤城,“怎麽?葉城主也想在這裏住下嗎?”
“有何不可。”葉孤城面如霜雪一般說道。
“可是這空着的院落只有一個。”玉羅剎道,“葉城主難道是想與我一争?”
他說完這話,身上的殺機畢現,衣袍獵獵,此時的他臉上雖帶着笑容,但卻叫人如同見到了羅剎一般的恐懼。
這也正是玉羅剎稱號的由來。
“有何不可。”葉孤城無動于衷地說道。
西門吹雪在隔壁院落內,聽得這句話,眼裏泛起了惺惺相惜的神色來。
他的劍長鳴。
而院落外,葉孤城的劍也若有所感一般,長鳴不斷。
二人雖然隔着院落,但卻仿佛面對面相見,默契得如同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
玉羅剎心裏苦。
兒子胳膊肘往外扭,對一個陌生人都比對他好。
他眼神一冷,玉白般的手掌從袖中穿袖而出,足下一點,身形如幽靈般鬼魅地扭曲。
葉孤鴻心裏一緊。
他尚未看清形勢,就感到一陣袖風将他拍出了數丈遠。
葉孤城的劍如月光般茭白。
但此時沒有人會覺得他的劍毫無殺傷力。
煙塵滾滾而起。
二人之間的交手都沒有留半點兒餘地。
玉羅剎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匆匆趕來的陸小鳳等人看着都感到頭皮有些發麻。
陸小鳳都沒搞明白這兩個人怎麽會打起來的,但他知道,他們兩個如果打下去的話,後果絕對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陸小鳳想都沒想,就想出去阻止他們兩個。
獨孤一鶴伸出手拉住他,瞪着眼睛道:“陸小鳳,你不要命了。”
他們這裏隔着兩人交手的地方都有數丈遠,尚且被波及到,陸小鳳要是進去,不落得個重傷已經算是命大了。
“出了什麽事了?”徐一清剛剛釣魚回來,一回來就看到原本人跡稀罕的院落前面聚了一大堆人。
他在這島上每日都閑着沒事幹,只能靠着釣魚打發打發時間。
難得有事發生,徐一清不免也跟着湊了熱鬧。
“西方魔教玉羅剎和白雲城城主打起來了。”回答他的是峨眉派三英四秀的蘇少英。
如今島上高手衆多,蘇少英平日在別的地方都是座上尊,可是在這島上,他也只能在外頭看熱鬧。
“為什麽打起來?”徐一清難掩八卦地問道。
他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是誰,但是能上島上來的都是武林中有地位的,有人能打起來,徐一清頓時有了興趣了。
對于十五之約,徐一清不像那些人一樣激動不已,他只覺得無聊透了,恨不得時間快點來,打完了事。
這突然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徐一清恨不得擠到前面去。
“據說是為了西門吹雪隔壁的院落。”蘇少英道,他看了徐一清一眼,心裏感慨了下這人長得好以外就被他武功之低給震撼了。
如今島上竟然還有武功這麽低的人!
原本處在食物鏈底層的蘇少英頓時心生同情之心,他看徐一清的衣着華麗,便把徐一清當成了靠着金錢拿到英雄帖上島上來的人了。
“你到這島上來,花了不少錢?”蘇少英半同情半羨慕地說道。
“…還行,我不清楚。”徐一清眨了下眼睛,從黑木崖到這島距離也不遠,他一路上都是做甩手掌櫃,什麽也沒多問。
“有錢真好。”蘇少英感慨道,他只是感慨了下,心裏很快把這件事放下了,畢竟對他來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不過,你可能是花冤枉錢了。”
“啊?為什麽?”徐一清不解。
“我們這些人到島上來是為了觀摩徐先生和吳明交手,對我們來說,觀摩這一戰,說不定就能悟到什麽。”蘇少英話裏頭帶着些許驕傲地說道,“但是,對你來說,卻是把錢打了水漂了。”
“咳咳——”徐一清明白了,這年輕人沒有認出他來,是把他當成了上島上來看熱鬧的有錢人家的子弟了。
怪不得又說什麽花錢,又說什麽有錢真好。
徐一清尴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轉身就要走,打算裝作沒這件事發生。
蘇少英卻以為自己心直口快,說中了徐一清心裏的心思,他這人性子直,但也沒有壞心思,連忙拉住徐一清道:“唉,你別走,算我說錯話了。”
徐一清:“沒事,我、我有事先走。”
“你別這麽小氣。”蘇少英道,“我剛才說得不對,其實你這錢說不定就花值了。東方不敗,你知道嗎?”
徐一清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說知道還是不知道好。
“他當初的武功比你還低,結果被先生收為徒弟後,如今的武功都快比上我師傅了。”蘇少英打量了徐一清道,“我看你的根骨不錯,估計是拜錯了師傅,投錯師門,如果這次,你要是運氣好,被先生收為徒弟,說不定以後的成就比東方不敗還高。”
徐一清:“不、不……”
“你不要灰心喪氣!”蘇少英越看徐一清越覺得投緣,“好好把握機會。這附近就是先生的院落。我打算,這幾日有事沒事就過來練練劍,說不定就能被先生指點了。”
徐一清嘴角抽了抽,如今的年輕人真是某種意義上的厲害。
徐一清哭笑不得。
這年輕人也未免太好玩了。
過來練劍,這是把他當成兔子了,想守株待兔嗎?
而且,這種話還大大咧咧地在他面前講,要是等會兒知道他是誰,這年輕人的臉還往哪裏擱?
“對了,說了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蘇少英道,“我是峨眉派蘇少英,兄臺你是?”
徐一清眼神飄了下,正頭疼的時候。
身後傳來東方不敗的聲音。
“先生。”
東方不敗目光落在蘇少英搭在徐一清肩膀的手上,眼神灼灼,幾乎把蘇少英燙得下意識地收回了手。
蘇少英道:“先生?什麽……”先生!
滿江湖上能被稱為先生的人還有幾個!
蘇少英僵住了,他轉過身,張了張嘴巴,“徐、徐、徐……”
“一清。”徐一清體貼地幫他把接下來的話給補了上去。
前面的比鬥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了。
西門吹雪怒拒了玉羅剎比鄰而居的“美好”想法,玉羅剎只好含恨收手。
衆人見沒好戲看了,便散開,結果一扭頭就看到徐一清出現在他們身後。
“徐先生。”獨孤一鶴打招呼道。
徐一清微微點了下頭。
蘇少英見連獨孤一鶴都認出了徐一清了,心裏那點兒僥幸頓時灰飛煙滅了。
他顫抖着嘴唇,“你就是徐先生。”
“是。”徐一清非常同情地拍了拍蘇少英的肩膀,“多謝你剛才的提醒。”
“不、不客氣。”蘇少英的臉蹭地一下就紅了,他剛才還在心裏同情人家武功低,結果人家的武功分明是高到以他的眼力都無法看清的境界。
想到自己剛才對連他師傅都佩服不已的徐一清稱兄道弟,蘇少英就有種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