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司空摘星沉默了。
他心裏懊悔不已,早知道如此, 當初他就不該輕易地和宮九那人打賭, 如今自己落得進退兩難, 宮九那人卻是坐享其成了。
心裏再怎麽後悔, 司空摘星還是硬着頭皮走到了徐一清的面前。
徐一清疑惑地看着他。
司空摘星咳了一聲, 用拳頭抵着嘴唇遮掩住臉上尴尬的神情, “先、先生,我有一事想請您幫個忙。”
“什麽事?”徐一清看了他一眼後, 又朝陸小鳳看去。
陸小鳳走了過來, 他很自來熟地對徐一清抱拳拱了拱手,“先生,在下是陸小鳳, 這位是我的好友司空摘星。我二人與先生也是舊相識了。”
徐一清看着陸小鳳,想了想後, 了然地點了下頭, “京郊皇陵那日,你們在那裏。”
“是。”陸小鳳見徐一清想起來了, 頓時自覺地拉開凳子坐下,“先生, 我們見了這麽多面,可見是有緣的,司空是我的好友,他最近有件事情想請先生幫幫忙。我們也知道冒昧提出這個要求有些不妥當,故而若是先生肯答應我們, 您要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
徐一清聽說過陸小鳳的名字,陸小鳳這個名字就和盜帥楚留香一樣頻頻地在各大茶樓酒館的話本裏出現,東方也曾經說過陸小鳳這人的品行還算是過得去,至少是那些名門正派裏頭比較真實的一個。
而司空摘星嘛,徐一清對他了解不多,只知道江湖傳言這世界上沒有司空摘星偷不到的東西。
“你們要我幫什麽忙?”徐一清問道,他也有些好奇司空摘星和陸小鳳究竟要他幫什麽忙。
“也不是什麽麻煩事。”司空摘星咳了咳,神色不自然地說道:“我想要先生的一幅畫像和先生的簽名。”
徐一清沉默了下,默默地拉開凳子,往後退了退。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私生飯?!
“這不是我要的。”眼見徐一清看着他的眼神都變了,司空摘星忙擺擺手說道:“這畫像和簽名不是我要的,是宮九讓我拿到手的。”
Advertisement
“宮九?”出乎司空摘星的意料,徐一清聽到這個名字後,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原來是宮九,你怎麽不早說?”
徐一清心裏感慨,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今日早上才接了任務,下午就有人自動送上門來提供線索了。
“您認識宮九?”陸小鳳瞪大了眼睛,怎麽也想不到徐一清會和宮九聯系在一起。
“不認識。”徐一清搖頭道,“但我想見他。”
才剛走進茶店的東方不敗就聽到了這一句話。
他的眼神暗了暗,眼裏翻騰起看不透的情緒。
“先生想見誰?”東方不敗斂了斂心神,神色如常地在徐一清身旁落座。
他掃了身體僵硬住的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一眼,自然而然地提起茶壺給徐一清倒了杯茶。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臉色都有些青了。
在黑木崖上呆了這麽多天,他們都知道東方不敗的性格雖然獨斷專行,但是很多時候都是很好說話,可是如果牽扯到徐一清,那就不同了。
現在連他們這些外來人都知道,得罪了東方不敗尚且有一條活路,可得罪了徐一清,卻是毫無活路。
他們這樣背着東方不敗來和徐先生接觸,東方不敗怕是已經在心裏給他們記了一筆了。
“宮九。”徐一清道。
宮九?
東方不敗的表情突然變了,“先生怎麽突然想見宮九了?”
徐一清沉默了下,最後只能道:“我和他有緣。”
“咳咳。”陸小鳳幾乎沒把自己給嗆死了,宮九是什麽樣的人,陸小鳳是再清楚不過的,他可是親眼看到過宮九發病,也親自見識了宮九的狡猾和誠信。
摸着良心說,陸小鳳承認宮九是一個很特別的人,但是這特別在他那奇怪的嗜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很驚訝?”徐一清平靜地看着陸小鳳說道。
“是。”陸小鳳摸着嘴巴上的兩條眉毛說道,“我很驚訝,你既然不認識他,怎麽會和他有緣呢?”
徐一清閉口不提,他沉默了片刻後道:“有些人就算不曾見過,也是有緣的。就好像我和東方一樣。”
東方不敗握着茶壺的手指幾乎發白,陸小鳳和司空摘星的後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司空摘星咽了咽口水,這東方不敗怎麽突然間動了殺意了?
“既然如此,那我陪先生去見見他。”東方不敗唇角勾起,面色如常地說道。
但他越是這樣,司空摘星就越感到發毛,這東方不敗分明就不高興,為什麽還笑呢?
司空摘星不明白這一點兒。
但他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宮九為什麽要徐一清的畫像,他和徐一清根本就沒見過面。
“先生。”回到黑木崖上,徐一清正要入屋,東方不敗突然出聲喊住了他。
徐一清轉過頭來,夕陽下東方不敗的面容半明半暗,胭脂一般顏色的陽光灑在他那俊美的容顏上,一雙眼睛裏仿佛蘊含着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先生,為什麽想見宮九?”東方不敗問道。
徐一清對着東方不敗自然不會說假話,他直接就說道:“我想收他為徒。”
收他為徒?
東方不敗眨了眨眼睛,他有些糊塗,又有些吃醋,“先生和那宮九素未謀面,為何收他為徒?”
他絕對不接受徐一清和宮九有緣這個說法。
和先生有緣的,明明是他才對!
徐一清抿了抿嘴唇,系統的事情,他不可能告訴東方不敗,但要他欺騙東方,他心裏又不知為何不願意這麽做。人心都是肉長的,收東方為徒弟這件事雖然是系統逼的,但是這些日子相處,東方在他心裏已經遠遠不只是徒弟,更是好友,知己。
“我有我的原因。”徐一清最後只能這麽說道。
東方不敗看着徐一清片刻,最後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那如果宮九成了先生的徒弟,在先生的心裏,我還是唯一的嗎?”東方不敗垂下眼睑,仿佛有些失落。
徐一清忙搖頭道:“即便日後我收多少徒弟,在我心中,你始終是第一。”
東方不敗眼裏露出了喜意。
他唇角含笑,似霜雪初融,剎那間風華盡現。
徐一清看得有些失神。
等回過神來後,他欲蓋彌彰地移開視線,用拳頭抵着嘴唇咳了一聲,“那,那我先進去休息了。”
“嗯。”東方不敗颔首。
他目視着徐一清走進去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你們給我等着。
“又是糙米!”司空摘星看着送來的飯菜,哀嚎了一聲,坐在椅子上,他委屈無奈地看着送來吃食的丫鬟,“姑娘,怎麽前些日還是大魚大肉?這幾日就成了糙米鹹菜了!”
那丫鬟眼也不擡,眼觀鼻鼻觀心地說道:“我們教主說了,前些日好吃好喝地招待你們,讓你們生活得太滋潤了,惹出閑事來。這些日子你們二位還是吃得清淡些,刮刮油。”
司空摘星無奈,擺了擺手,糙米鹹菜就糙米鹹菜,總比沒得吃好。
他沒想到堂堂日月神教的教主心眼竟然這麽小,他們不過是跟先生說了幾句話,東方不敗就讓人把原來的好菜都給撤銷了,換成了糙米鹹菜。
司空摘星拿着筷子,夾了一筷子的糙米,打量了下,越發無奈。
這糙米,竟然還是半生不熟的!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沒有好菜也無所謂。”陸小鳳拿起酒壺來,輕悠悠地說道:“反正只要有這好酒,不吃一頓也無所謂。”
司空摘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難道這酒能當飯吃嗎?”
“這酒是不能當飯吃。”陸小鳳聳了聳肩膀說道:“不過啊,你這糙米鹹菜是可以當飯吃的。”
他說完這句話,笑呵呵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美滋滋地将酒杯送到嘴邊,嗅了嗅,好——
“這什麽玩意?”陸小鳳突然皺眉,啜了一口酒後眉頭皺得幾乎能夾死蒼蠅,“這到底是酒,還是水!”
司空摘星愣了下,随後拍着桌子,捧腹大笑,“好!好!換得好,叫你這陸小雞還只要有好酒,不吃一頓也無所謂。現在這酒可好喝?”
陸小鳳打開酒壺聞了聞,整個酒壺裏面裝滿了不知道是水還是酒的“酒”,甚至連一點兒酒味都沒有。
陸小鳳無奈了,前幾日糙米鹹菜好歹還有好酒解解饞,現在連好酒都沒了,看來他們這回是把東方不敗給得罪慘了。
“陸小鳳,喝你的好酒。”司空摘星瞧了陸小鳳的笑話,心裏頭頓時也不郁悶了,拿着筷子将就着用鹹菜配着飯吃了下去。
陸小鳳白了他一眼,“死猴精,吃你的飯,話那麽多,趕明兒說不定連飯都沒有了。”
陸小鳳一語成谶。
第二天,糙米鹹菜沒了,換成的是野菜,而且還是生的。
看着紅木雕花食盒裏的兩把野菜,陸小鳳和司空摘星擡眼看向那送來飯食的丫鬟。
那丫鬟面不改色,“糙米沒了,這野菜是後山采來的,二位将就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