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劉非常腼腆害羞,上臺時險些摔一跤,好在他一個馬步立住了,只露出常年不見光而分外白皙的大腿,臺下不知道誰家十四五歲的小流氓輕佻地吹起了口哨,讓小劉羞紅了臉。
楚星洲就老練多了,從小生得女相,奶奶給他穿過表姐的裙子,小夥伴于是一哄而上要把他按住扒掉底褲看看他是男是女,如今臺下坐着的諸位看客啊,他們的目光有意無意朝他臉蛋掃過,他面帶微笑,絲毫不亂,身段氣場,震懾四方,在瞥到對準他的鏡頭時也能大大方方擺個姿态,伸出一只腳拉長視覺身高,看吧,看夠了嗎,等老子掏出來比你們大吓死你們!
禮儀是剪彩的一個小小環節,不能搶去領導的光環。察覺模特裏出了個禍水,負責人讓他們麻溜滾蛋。
工錢是當場結算的,聽到微信進賬的聲音,楚星洲的一顆心落了地。
他踩着釘子鞋直挺挺地走着,小劉碎步跟上。
“楚哥,你倒是等等我。”小劉覺得自己腰酸腿疼急切需要人扶一把。
誰知楚星洲根本不理會他,只自顧自朝前走,伸手抹了一把臉,覺得臉上黏糊糊的。
小劉存心逗他,看四下無人,上前去一把掀起了楚星洲旗袍下擺。
反了他了!楚星洲仗着自己高些,把小劉腦袋夾在腋下,問他服不服。
兩人正有說有笑朝更衣室走,賓館的大理石地面将他們的影子映照得一清二楚。
忽然幾條黑影不偏不倚擋在他們的去路上,很明顯是來者不善。
兩人擡頭一看,臉色都不是太好。今天估計是走了狗屎運,走路隕石砸的那種。
為首的肥頭大耳手上套了五個金戒指的,叫刁勇銳,後面幾個流裏流氣的是他跟班。刁勇銳勉強算他們的半個同學,他學習不球行,但有個好老子,花錢進了學校的商學院,平日裏打游戲泡學妹。
按說兩夥人志向不同,專業不同,校區都不一樣,生活本不該有交集,偏偏卻遇上了,也是命裏的血光之災吧。
小劉去食堂吃飯,正碰到刁少跨越校區看新鮮,打飯的阿姨是碰上什麽事心情不好,刁少覺得言語間受到怠慢,罵了人,阿姨道歉,這事兒本就算了,誰知刁少從兜裏拿出一沓錢來摔在人臉上,阿姨一下子也炸了,小夥子怎麽不知道尊重人!刁少可不知道敬老愛幼保護婦孺是個什麽玩意兒,揚起手就要打人。
小劉那是誰?手無縛雞之力,胸有家國天下的劉正義!立馬扶了下眼鏡站出去就要拉架,被膘肥體壯的刁少一拳掄倒,嘴角帶血地回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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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洲打游戲打得高興,趁加載空擋擡頭問小劉帶回來的飯去哪了,一眼就看到小劉臉上的血。問清事情緣由後,楚星洲氣得不行,自家兄弟這樣的老實人都能被打還有沒有天理了!于是他安慰小劉說要叫人給他報仇。小劉一看楚星洲叫空了一層樓的人,好家夥,近百個精壯小夥提着凳子就追出去,把那不可一世的刁大少打得是抱頭鼠竄。
事後,刁少當然咽不下這口惡氣,發動家裏關系要校方找楚星洲講道理。但奈何刁少自己作惡過多,那口碑做的跟過街老鼠一樣是人人喊打,說一聲刁勇銳的名字都能看到蒼蠅在空中盤旋。學生集體鬥毆也不是啥光榮的事,校方琢磨財神得罪不起,但衆怒也犯不起,就息事寧人冷處理了。刁少回學校的第二天,摸黑走夜路的時候被一塊從牆外面扔過來的磚砸中了額頭,學校監控是壞的,刁少連個鬼影子都沒抓到,自己覺得後怕,索性退學了,因此他們之間之能算是半路同學。
小劉再看刁勇銳的跟班之一,驚叫出聲來:“張哥,你……你跟他是一夥兒的?”
楚星洲這時才注意起被小劉稱作張哥的人,那人個子不高,身材圓潤,戴一副黑框眼鏡,長得有些着急,鬓角頭發半白,乍一眼望過去給人敦厚可信的感覺,可聽小劉的說法,這人可不簡單,有兩副面孔。
“就是他!”小劉手指着他,激動起來,“就是他,一開始跟我說交錢能加盟他的狗屁公司,後來又跟我說什麽錢讓人卷跑了,讓我跟他一起去賭……”
“你說是就是?他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刁勇銳啐了一口,越發顯得油膩起來,“是你自己太蠢了就別他媽的怨別人。說那些幹嘛?我們老同學好久沒見,你們倒是大變樣了。哪裏來的辮子頭眼鏡妹!還挺清純嘛!這旗袍穿得,叉開到大腿上去了吧!走投無路出來賣屁股了?平日看你不吭不哈的,挺能耐啊!騷成這樣子!賣給誰不是賣,俗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你們兩個小騷……”
“刁勇銳,別過分了。”楚星洲這句話是警告,告訴刁勇銳他的怒意已經要按捺不住了,識相的最好放聰明些。
很可惜,刁大少是那種看上去不聰明,實際上也不聰明的,仗着自己這邊人多,對戰神楚星洲沒在怕的。
不僅沒有立即夾起尾巴做人,刁大少還犯了所有反派都會犯的毛病,嘴欠,自己巴巴地湊上去給楚星洲增加怒氣值:“楚星洲同學!上次你打完我之後我就想認識你了,可一直沒這個機會。好不容易碰見一次,你看看你……長這麽漂亮就不應該打架嘛!別說,合身!那麽多禮儀小姐數你最出挑。你還有這愛好!我早該想到你,你說你們兩個,每天勾肩搭背的,就差上廁所手拉手了,暗地裏已經把那種事情都做了吧!你看咱們劉同學,這麽單薄能滿足得了你嗎?看着面黃肌瘦的是被你榨幹了吧。不怕,哥哥倒是能勉為其難跟你采陰補陽,保證把你捅得是舒舒服服,嗷嗷叫喚的那種!”
刁大少的跟班們配合着發出了作死淫/笑,楚星洲的拳頭已經攥緊,頃刻之間蓄力值已經達到了百分之百!只等刁大少臉再轉動小小的十五度,他就把這拳頭掄圓了砸到刁少的鼻梁骨上去。
近了,三,二……楚星洲正要出擊,忽然聽到有人朝這頭快步走來。
“這不是刁鐵蛋嗎?”一個男青年扶着老頭朝這邊來。
聽到外號的瞬間,刁勇銳就老大不樂意了,這陳芝麻爛谷子的尴尬往事,哪個沒眼的上趕着找抽?瞪眼看來的是誰?一高個勻稱的男青年,還有一個滿臉褶子顫顫巍巍的老頭,這男青年渾身上下的穿戴加起來不能超過兩百,那老頭就更寒碜了,不知道什麽年代的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頭上戴了頂藍色檐帽,爺孫倆看上去像是上個世紀幾十年代從貧困山區投奔有錢表親的,今天出現在剪彩這地兒,沒準兒是要找有錢人碰瓷去。
“你他媽的說誰?給老子說清楚了!”刁大少急得是面紅耳赤,今兒個他兄弟們也在,他仇家也在,死老頭要耽誤他好事那不能答應!
楚星洲盯着扶老頭的男青年,冷笑一聲,這不是要花錢包養他的傻叉嗎?竟然認得姓刁的,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吃屎的一聞着味兒都來了,只是對方還帶着個老人,真打起來,那可非常不好辦。
聽到楚星洲悶哼一聲,小劉輕聲問:“星洲,你認得他?”
楚星洲不置可否,現在情況緊急,不适宜向小劉解釋來龍去脈,再說了,他楚星洲鋼鐵直男被同性摸了屁股傳出去實在是有損顏面還是不說為好,所以他只是跟小劉說:“等會兒打起來,你跑就對了。”
林正掃了楚星洲一眼,要不是這小子白到反光讓人能一眼認出來,林正還真不會來管別人閑事。兩人四目相對,楚星洲的眼神中是憤怒敵意還有挑釁,而林正卻全然不在意那些,甚至都不正眼看他。
楚星洲一看林正忽略自己,自己卻瞪人家,倒顯得人家可能只是開個玩笑自己倒玩不起了一樣,于是也不看他。
“我老遠就看到了,這準是鐵蛋!”林爺爺老眼昏花,一點都沒感受到刁大少的敵意,還樂呵呵地上前說道,“鐵蛋啊,不認得我了?我還認得你呢!你小時候去人家樹上偷棗子吃,叫人發現了,放狗追你,你一滑,喀嚓一聲,雙腿分開坐,樹枝正卡在裆上了!就這樣都一聲沒哭,是個好樣的!”
刁大少臉上挂不住了,在這老人口中他簡直就是還在穿開裆褲露屁股蛋的鄉下孩子!這對于辛苦擺脫農村身份的刁勇銳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老家夥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穿得這麽寒酸,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離他幾千塊的衣服遠一點?
看老大面色不佳,跟班們得到鼓勵一般,将林家爺孫半包圍起來進行全方位嘲諷勸退。
“你誰啊?我們少爺認識你嗎?”
“你認錯人了吧,什麽金蛋銀蛋的?”
“在你面前的是誰你知道不?說出來怕是能把你活活吓死!”
“整個江州打聽一下,刁百萬的名字聽過沒有?”
“老頭,我跟你說,要是乞讨,出門右轉,上天橋拉二胡去!我們刁少爺沒有你這號窮親戚!你這種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你肚子裏打的是什麽算盤!“
聽到“窮”這個字,林正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林正:鄙人生平聽不得窮字,都讓開!
林爺爺:孫子,大聲把你爺爺的名字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