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配對異常

第27章 影子

影子

陸釋槐重複了一遍：“你怎麽黑了這麽多？”

藍桉：“！！！”

他！黑？

藍桉不得已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再相比于陸釋槐的……

有種小麥跟白米對比的感覺。

“我要體育訓練！”藍桉理直氣壯反駁。

陸釋槐剛想開口，陸因卻姍姍來遲，看到他時也是一愣。

後來就是藍桉被放在一旁，兩姐弟聊了起來。

藍桉看了眼老媽子機關槍似的一會兒問在哪工作一會兒問做什麽等等等等之類的只想捂臉。

不過還好，對于這種小場面陸釋槐也不是hold不住，淡淡的嗓音，陸因抛出來的問題都被他三五幾十字怼回去了，簡單易懂有禮貌，不失性格。

不知道八卦了多久，直到被人喊去吃席了，兩人也才停下。

藍桉：“……”

他還一句話沒說呢……

“看什麽呢？”陸釋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藍桉張了張口，喉嚨滾動兩下，想說的話再次被咽了回去，憋來憋去憋出兩個字：“吃飯！”

于是兩人又分開了。

門外，藍桉給陸釋槐發微信。

。：【你人呢？】

陸釋槐：【二樓】

。：【上二樓幹嘛】

陸釋槐：【一樓冷】

藍桉：“……”

确實哦，畢竟今天九度。

一個震動，電量耗盡，手機逐漸黑屏下去。

屏障将風擋了一半，可在拐角的一些地方卻縷縷洩入，輕輕刮過皮膚，冰冷一片。

同坐的都是些小屁孩，當然還有藍桉的兩個弟弟。

藍桉将手機揣兜，翻找了一下，摸到一根長長的東西。

猛地想起，昨天放口袋裏的薄荷糖，本想着今天去新城給陸釋槐的，奈何沒去成。

沒事，吃完飯再給也不遲。

天不饒人，等藍桉終于能逃出桌席時，內外尋找了一遍也不見陸釋槐的人。

手機昨晚忘記充電了，關機也沒辦法發信息。

正着急，忽然路邊看到熟悉一抹黑，藍桉上前兩步，正好看到陸釋槐準備上車。

“陸——”

話沒喊完，眼前一個大漢端着菜在他眼前走過，往隔壁桌子上送。

藍桉好不容易從一大堆人中擠出來，可再擡眼時，那輛白色的轎車已經走掉了。

寒風刺骨，手裏握着一條青檸味的荷氏薄荷糖，藍桉打了個顫抖，默默挪回屏障裏邊去。

沒事，回去再給也行。

.

回到家後，藍桉快速給手機充上電，果不其然，陸釋槐給他發了好多條信息。

陸釋槐：【不上來？】

陸釋槐：【人呢？】

陸釋槐：【你在哪】

陸釋槐：【我要回去了】

。：【剛剛手機沒電了】

。：【我回家了】

陸釋槐那邊估計剛好在看手機，回複得很快

陸釋槐：【嗯】

陸釋槐：【今晚有空？】

藍桉：【咋？】

陸釋槐：【請你嗦粉】

藍桉一頓，緊接着就是激動感湧上心頭。

藍桉：【真的嗎？】

陸釋槐：【真的】

藍桉：“！”

那不就是可以把糖給他了？

正想敲鍵盤回複，陸因一聲呼喊将他的思緒拉回原始。

“幫媽媽買瓶醬油回來——”

藍桉沒回他信息，将電量不足的手機踹回兜裏，起身出了房間門。

近兩日都很冷很冷，廣東一夜極限降溫二十度，天黑得也快，才六點多，雲邊已經染上一層灰色。

藍桉縮着脖子，腦子裏一團亂。

去？

不去。

要是他去了，就只剩下陸因一個人在家，明天就有回去上班了，僅剩的今晚還要帶着兩個整日亂竄不肯消停的小屁孩。

還是不去了吧……

小賣部裏，藍桉拿着一瓶醬油到售貨臺前，掏出手機支付後，店員小姐姐把紅色袋子遞給他。

藍桉乖乖接過，又陷入一陣沉思。

要是去的話，陸因獨自帶着兩個小屁孩仿計會很忙。

可是不去，陸釋槐不久又要回去上班，又見不得到了……

榕樹下，風被擋了一半，藍桉停下腳步使勁将自己縮成一團。經過三思後，還是确定給陸釋槐發信息。

。：【今晚估計不行，明早可以嗎(哭)】

陸釋槐想了想。

明早……

猶豫着，繼續打字回複

陸釋槐：【8:30分，小學，能到？】

。：【！！】

。：【能！】

陸釋槐：【那就這麽定了】

藍桉心裏像裝了一罐子橘子味的糖。

為了不錯過約定，當晚他就準備了一個鬧鐘，一個手機。

八點半的話，要提前些，七前起吧？

藍桉盤腿坐在床上，平時上學時用的白色鬧腫被他拿在手裏按動。

“晚上—淩晨—淩晨五點五十五分，攝氏8攝氏度。”

冰冷的機械音從鬧鐘小孔鑽出，還沒播完就被被主人掐斷。

藍桉調完，按下确定，又繼續調一輪新的。

“淩晨六點十分——”

确定好後，拿起落在一旁的手機打開鬧鐘，從六點半開始，每隔五分鐘響一次。

藍桉有個非常好的習慣，就是不賴床。

之前初一在學校住宿時也是這樣，除了學校鈴聲太小聽不到之外，每周早起掃地都會麻煩一下起得早的室友喊他一下。

那個室友很內向，每天早上五點多鐘就起來了，有時大冬天的，六點鐘約定喊人起床，但凡有點起床氣的到後來還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所以他被罵了不少，藍桉是意外。

藍桉也有起床氣，但只針對于自己的起床氣，他煩，生氣，但他并不會把氣撒到別人身上，只能自己幹憋着，憋到哭，哭完還得冒着寒冷爬起來。

想到這，藍桉把外套脫了放床尾，立馬又扯過棉被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溫暖包裹而來，還有淡淡的沐浴露味。

一切來得剛剛好……

.

藍桉很少懶床。

可他今天就是賴了，愣是關掉了所有鬧鐘才爬起身。

亮起手機看了兩秒，七點五十分，距離赴約還有半個鐘。

他呆了兩秒，默默從床尾抽出外套裹上。

還是冷。

于是他打開了天氣預報……

藍桉眼睛微微瞪大。

4、4度？

他說他怎麽可能賴床！一夜猛降五度！

沒管那麽多了，趕緊爬下床刷牙洗臉換衣服。

可等藍桉開了家門後，還是有那麽一絲絲想退縮的感覺。

寒風呼嘯，他穿的兩件衣服，還是秋季外套，天也模糊，估計昨晚下雨了他沒聽見。

縮着脖子踩着水坑，藍桉哆嗦着将下把埋進衣領內哈氣。

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下，他非常不情願地從袖子裏伸出指尖捏住手機一角抽出來。

陸釋槐：【8：15了，起了沒？】

藍桉發白的指尖哆嗦着，僵硬地敲擊鍵盤。

。：【起了起了！再等等！就到！】

藍桉發完沒再看手機，而是迎着寒風加快了腳步。

他家離小學那邊不算遠，但也絕對不算近，可離他家最近的早餐店也就在那了，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沖。

小學旁有個很寬的巷子，無論春夏秋冬總會飄渺出一股食物的香味。不算破舊，地面掃得很幹淨，紅牆房屋一家貼着一家，都是些經營的小販，每當放學鈴聲響是總是一大半班孩子簇擁上去，老板則忙得不可開交。

藍桉剛走到拐角呢，肉包的香氣撲他一臉。

他憑着記憶縮着挪到哪家腸粉店。

差不多到門口的位置停了輛車，窗半開着，藍桉從旁邊經過時不經意瞥了眼，司機坐在駕駛座上百無聊賴地刷着短視頻。

藍桉繞過那輛車，往前走了三四步擡頭，實現越過蒸籠，他看到了陸釋槐。

今日大降溫，早餐店內孤零零坐着一個人大冬天的誰也不想強行起來找虐，即便是八點半的早餐店此刻也是冷清的。

不知道是第六感還是他的眼光過于專注，正在看手機的陸釋槐忽然擡頭。

四目相對。

對方同昨天一樣朝他招了下手。

藍桉這才蹦恰着進去。

“兩份腸粉，蛋加生菜。”陸釋槐淡淡開口。

他嗓音還是這樣，清清冷冷的，又顯得過分幹淨，勝于門外寒風，只不過沒什麽攻擊性。

藍桉拉開椅子坐下立馬又聳着肩膀縮成一團。

“你知道今天幾度麽？”陸釋槐看了眼手機，問道。

藍桉手揣兜，“不知道！”

陸釋槐嘆了口氣，從旁邊椅子的黑色書包內翻出一件黑色外套。

雖然不厚，但肯定沒有藍桉那件秋季運動外套薄。

他将外套扔給藍桉，“穿吧。”

眼前一黑，視線被遮住，藍桉懵了兩秒，伸手将腦袋上的衣服扯下來，乖乖套上。

恰好這時腸粉也上了，雪白被切成條的外表，軟糯的口感，再淋上一層秘制醬汁。

完美！

廣東人的快樂！

藍桉趕緊塞了兩大口咽下去，身體才暖和了幾分。

“好次！”

“好燙！”

為了不那麽冷，兩人位置在很內部，此刻的陸釋槐背靠着牆壁，一臉無奈地看着“吃腸粉被燙到”的人。

藍桉堅持咽完，快速吸了幾口冷氣。

“燙死我了啊啊啊！”

“誰讓你吃那麽急。”陸釋槐無奈外夾着無語。

藍桉切了聲，又夾起一塊，吹吹，放進嘴裏。

不那麽燙了。

好吃！

“我很小的時候，家的隔壁就有家腸粉店。”藍桉吃着吃着開始嘀咕。

“然後呢？”陸釋槐問，始終沒有動筷子。

“然後不知道什麽原因搬走了，在我一年級的時候，害我後來八年都沒再吃過腸粉。”藍桉說着整個人都焉了下來，像是在惋惜。

“怎麽會八年？”陸釋槐不太能理解。

“遠，一是懶得去，而是上學沒時間吃。”藍桉如實回答。

陸釋槐點點頭，擡起手臂看了眼手表。

時間差不多了。

木椅在動作期間與地板摩擦發出輕微聲響。

“給你個任務。”陸釋槐敲了下桌子。

藍桉愣愣擡頭。

什麽……任務？

“把這盤吃完。”陸釋槐聲音很輕，帶着挑逗的意味。

藍桉：“？？？”

沒等他反應過來，什麽東西在眼前竄過去了，陸釋槐拿起書包往外走，腳落到門口階梯時，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回頭朝藍桉喊：“冬至快樂，期末考試後有獎勵。”

藍桉還是沒能反應過來。

他默默放下筷子，手往兜裏摸。

一根長條的糖果。

等意識再回籠時，他已經走到門口了。

冷風如針，吹在臉上有種強烈的不适感，如同一雙大手整牽扯着他。藍桉左顧右盼，并沒有發現陸釋槐的影子，恍惚間好像覺得少了什麽東西。

門口那輛車。

藍桉回到店內，掏出手機給陸釋槐發信息，繼續炫他沒炫完的腸粉。

。：【你去哪了？】

陸釋槐：【回廣州呀】

。：【？？？】

藍桉一頓，眼皮一垂。

這麽快就回去了嗎。

唉，糖又沒送出去……

下次再見會是多久呢？

他不敢想，只是略微擡頭，門外還刮着風，天卻亮了不少。

腦袋裏不由得浮現出之前讀書時讀到的一句話:

少年風華正茂時，正值青春。

而他的青春，早已被人留下一抹揮之不去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