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配對異常

第11章 生日

生日

陸釋槐少有地……懵了。

“……我有說過你煩嗎？”他不理解。

可藍桉還在低喃：“我才來了不到兩天就給你惹這麽多麻煩……”

他抿了抿唇：“我自己都覺得我煩。”

陸輝槐微微愣征

請問這只小屁孩是從哪只眼睛裏看出自己煩他的？

雖然對于他平日的日常生活來說确實聒噪了些。

“沒有。”陸釋槐回答。

“那就是有！”藍桉又重新漫上哭腔。

陸釋槐：“……”

陸釋槐：“真沒有。”

藍桉無話可說了。

“小弟弟你就信了吧，那家夥不說謊。”坐在副駕駛座的盛染開口，“他就是擔心你又不好意思開口，死要面子罷了。”

陸釋槐沒說話，默認了。

良久。

安靜的出租車內，響起軟綿綿一聲對不起。

陸釋槐：“嗯。”

“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藍桉小聲嘟囔。

陸釋槐也不知道回什麽，只能再次“嗯”了聲。

回到小區後，藍桉掙開他的手，小心撥開那顆已經有些融化了的大白兔奶糖。

“融化了，扔了。“陸釋槐說着想伸手去搶，卻被藍桉躲開了。

“還可以吃！”

陸釋槐沒說話，随他吧。

回到房間後，藍桉就開始收拾衣物，把陸釋槐都看懵了。

一把從後提着人的後頸，陸釋槐語氣不太友好：“你在幹什麽？”

“我要回去！”藍桉掙了掙，沒掙開，只能幹巴巴重複：“我要回去！”

“為什麽？”陸釋槐不解，

藍桉比他更不解：我為什麽不能回去？

“你為什麽要回去？”陸釋想繼續反問。

藍桉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我、我……”他我了半天沒我出個你來。

空氣中漂浮着沉默。

“還在生我氣？”陸釋槐問。

“——沒有！”藍桉立刻反駁。

“那是為什麽？”

藍桉又沒說話了。

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大麻煩，且在這呆得越久，惹的麻煩就越多，還很吵鬧。

陸釋槐那麽愛安靜的一個人，怎麽受得了他呢？

即便是沒作出實際行動，心裏或越多多少也會自點不爽或怪罪吧！

“為什麽？”陸釋槐又問了一遍，

藍桉往後挪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支支唔唔：“我就怕，怕你嫌棄我……”

他的聲音到後面越來越小，可陸釋槐還是聽到了。

他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皺了皺眉。

“你說你一個十五歲初中生心裏戲咋這麽多呢？”

陸釋槐屬實不理解，”在學校也是好型人格？”

他本來也就随口一說，誰知藍桉點頭承認了。

陸釋愧：“……”

“怎麽個讨好法？給人帶早餐，幫人掃地抄作業？”

藍桉一臉牙疼似的開口：“前兩個而已……”

陸釋槐沒說話，輕笑一聲。

藍桉擡起腦袋，模糊的雙眸蘊着淚水，恰好捕抓到他眼尾那抹還沒淡去的笑意。

除了走親戚時的客套，藍桉還是第一次見他笑。

“小小年紀就社交焦慮，張大了該怎麽辦啊？”陸釋槐說着，擡手輕揉了一下藍桉的腦袋。

藍桉思緒被他帶偏了三秒

“等等！”他喊道

“你意麽知道我幫人帶早餐？不是，你怎麽知道我走讀？”

面對突如其來的腦回路，陸釋槐噎了兩秒，“……猜的。”

畢竟同樣的事情他都做過，甚至還有一些藍桉未曾觸碰過的領域。

比如：拿着十本作業頂着老師質問與不可置信的眼光說齊了。

見藍桉還想說些什麽，陸釋槐立馬開口截上：“還想着喝如茶，吃燒燒，去動物園和白雲山那邊玩呢，看來某人是沒機會喽！”

藍桉：“？？！”

他立馬放下手中衣服。

“我要去！”藍桉喊。

陸釋槐幫他把衣服塞回書包，“不，你要回家。”

藍桉：“？？？”

“我不要！！！”

晚上，藍桉被按在房間裏寫作業。

面對着學考精煉中的二次函數，藍桉此刻只剩下一個想法：他為什麽那麽想不開要把作業帶過來玷污他的假期？

因為他有病，且病得不輕。

所以他只能把魔抓伸向陸釋槐。

一旁幫整理某人寫得亂七八糟小說的陸釋槐擡頭：“？”

“我，不，會。”藍桉一字一句。

後者放下筆記本電腦，嘆了口氣，又從旁邊拖過一張椅子坐到他旁邊。

“哪道不會？”

藍桉指給他看。

陸釋槐瞥了眼。

他……

他已經不想說話了。

“你都學到二次函數了，因式分解還不會，配方法也不會。”

陸釋槐沒用問句，意思很明顯了。

你怎麽這麽笨。

“求根公式也不會？”陸釋槐看着他。

藍桉搖搖頭：“這個會，我就是覺得有括號的用公式法很麻煩……”

陸釋槐沒說話，拿過他的計算本開始筆算。

“ｘ提出來，乘進去得到原來那條算式。”

藍桉懂了，接過筆，開始刷刷計算。

可算到一半他又不會了：“你咋合并的！，我看不懂！！！”

陸釋槐無奈接過筆：“看着。”

藍桉靠過去看。

“先算高次方再算低次方，最後是常數，移項要變號。”

藍桉目不轉睛盯着他的演算過程。

陸釋槐寫完，把計算本還給他。

藍桉又琢磨消化了好一會，

最終陸釋槐收獲到一聲滿意的“我懂了”。

藍桉喊完，又接着往下一題，嘴裏卻還在不停地叭叭叭：“七年級數學老師都講不明白的哦。”

“那你現在明白了？”陸釋槐問。

藍桉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嗯……”

注意到他點頭，陸釋槐又不懷好意挑逗：“那十字相乘法呢？”

藍桉：“……”

這人真會聊天。

哪壺不開提哪壺。

等藍桉把數學作業寫完時，時間已經十點多了。

陸釋槐早不知道幹嘛去了，筆記本亮在一旁界面是批注好的小說章節。

藍桉好奇湊過去看。

一大堆線條。

紅的綠的黃的都有。

“被雲遮住了眼睛”［紅線］删除。

“回頭看了過去”［紅線］［改為回眸］

藍桉微微發怔。

“他冷冷說道”［綠線］（可以打上比喻或“他語氣冰冷”）

一章書三千字，陸釋槐每一句都給他分析好了，哪句要改哪句不用改全都标注，打上标點與橫線。

正出神，門被敲響了。

藍桉放下筆記本，從椅子上下來，走過去擰開門把鎖。

空無一人的客廳裏，石桌上擺着個蛋糕，不大，五顏六色的蠟燭被點燃，在黑燈瞎火的環境中閃起微弱的暖光。

藍桉沿着昏暗的光線想挪到開關那邊，卻不料撞上某個人肚子。

陸釋槐悶哼一聲。

盛柒一把拍開點燈開關。

“Happy Birthday!”他大喊。

藍桉被突如其來的白光燦得眯了下眼。

他有點不敢相信，即便心很酸，很痛，即便盛柒是對着他喊的生日快樂，可藍桉還是不敢相信。

他睜眼，把目光別向另一處，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很興奮很開心的模樣：“啥啥啥！誰生日！有誰來了嗎？”

“哪呢？我咋沒看見？”藍桉說着回頭，卻被人捏着後頸。

陸釋槐低頭與他平視。

他看着藍桉發紅的眼眶。

那雙眸子仿佛天生就是模糊的，如早起時的霧霾般，讓人察覺不到他在看什麽，更不能透過裏面去看到自己。

可如今那雙模糊的眼睛裏爬滿了透明的液體。

“在哪呢？”藍桉問他，明明聲音都哽咽了卻還在強撐。

陸釋槐松手，站直了身子，沒說話，而是掏出手機點了幾下屏幕，幾秒後，又亮在他面前。

屏幕上是一張大合照。

寬大的紅木桌子上擺着一個大蛋糕，白發蒼蒼的老人摟着長發少女的肩膀，笑得燦爛。

配文：【小女孩17歲啦！】

藍桉噎了口唾沫，艱難扯動嘴角：“啊……完了完了，忘了今天我姐生日了哈哈哈！我現在就回去發祝福！”

藍桉說着想落荒而逃，卻再次被抓住後衣領。

再也止不住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最終滴落在地。

“你放開我！”藍桉兇巴巴掙紮，“我要回去給我姐姐發祝福！”

“不放。”陸釋槐開口。

藍桉轉身，卻又被抓住了手臂。

“撒手！”藍桉哭腔濃重。

“我不。”陸釋槐不肯配合。

藍桉：“……”

他不動了。

陸釋槐也不動。

幾秒後，安靜的客廳裏，響起一陣陣隐忍的哭聲。

陸釋槐蹲下身，手繞過他的脊背，把人抱入懷裏。

“他們又把我忘了……”藍桉說話聲早已被哭腔淹沒。

“每年都是這樣……”

“我明明沒做錯事……”

“為什麽每次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陸釋槐輕拍了拍他的脊背：“哭吧哭吧，發洩就好了。”

都是過來人了，他深知把事情、委屈憋在心裏有多難受。

宛如一堆密密麻麻的長針被堆積在一旁，只要你敢動，無論是哪個方向，都得血流成河，遍體鱗傷。

就像他沒過過生日一樣。

他是……

混着長大的。

因為淋過雨，所以想給人撐把傘。

只有經歷過，才會感同身受。

盛柒在一旁安靜地看着，沒說話。

這個小朋友不簡單，盛柒想。

因為他看到過在陸釋槐眼裏那些不一樣的情緒，而這些情緒的源頭卻都出自一個人——藍桉。

像什麽？

盛柒比喻不出來。

他煩躁地抓了把腦袋，又回頭看了眼窗外。

時間來得剛剛好，漆黑的高空中，“砰”的一聲綻開一朵綠色而絢麗的煙花。

盛柒悟了。

是極光照進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