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是我的玫瑰
你是我的玫瑰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你沒有管在你身旁躺着的人到底能不能聽到。
也沒有管人家會不會同意。
你只是想,這個空間是我的。
那麽在這個空間裏一切都要聽我的。
崇明心髒處插着一枝白色玫瑰,半跪在地上,時間停滞。
他的眼神裏沒有任何的意外。
平靜無波,又像是風平浪靜的大海,暗含層層波濤。
他像是已經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亦或者不會對你的任何行為再感到驚訝了。
你輕笑一聲。
崇明很了解你。
你并不意外。
恰恰相反,你很高興。
這意味着,你中意他的同時,他也對你上了心。
你這樣想着。
你從不在意他是否中意你。
那并不重要。
你只在乎的是——
你——
是如此的中意他。
你不由得低笑出聲。
崇明,你看。
我是如此的中意你。
“我為你獻上我的忠誠、愛意、
以及一半的魂靈。”
你的笑容愈發深刻,彼此相貼的姿勢遠遠看去,像是一對纏綿悱恻的亡命愛侶。
可是只有你知道你們的關系将比愛侶更加難以分割。
你蒼白的手指從他的身上一寸寸滑過一寸寸磨擦描摹,直至鮮血染紅指尖,然後咽入喉中,密不可分。
就像是你們以後的命運。
彼此糾纏,直至永遠。
永遠。
這個詞美好到讓你心生愉悅。
你不由得低笑出聲,眉眼燦爛,笑聲越發肆意。
你笑着說。
“我要你奉上你的欲望、血液
以及一半的心髒。”
你的手指随着崇明俊美如玉的面龐下滑,一路向下。
最後停在那個已經被白色玫瑰花枝徹底穿透的心髒。
溫熱的血液停駐在花旁,看上去就像是一朵開在他心髒上的純潔之花。
紅色染上了白色的花瓣。
就像是純潔染上欲望。
映襯着嬌豔欲滴的玫瑰愈發嗜血晦澀。
愛?
不。
你從來不相信人類的任何感情。
你也從不将自己看成人類。
對于你而言,人類自大腦傳遞的化學成分造成的情感波動只是你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調味品。
只有這種靈魂相纏、血肉共享的親近、親近到了乃至病态的關系才能讓你近乎喟嘆着滿足。
沒有什麽可以定義你。
你知道。
哪怕是這具人類的軀體。
你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怪物,沉淪在血腥與殺戮中的瘋子。人性的扭曲、變換、團結與離間在你看來是鬧劇,是戲曲,是一個個讓你永遠拍手又戲谑的說上一句精彩的故事。
你強大,你瘋狂。
你理所當然的高高在上,傲慢又冷酷的放眼人間。
冷眼旁觀。
你是如此清晰的明白着。
你與他們是如此的不同。
你不知道自己是怪物還是人類。
畢竟,你從不将自己視作人類。
你脫離了大衆對于“人”的定義。
那,你還是人嗎?
或許你只是單純的就像別人說的那樣,你已經瘋了。
可那又怎麽樣呢?
你有些漫不經心的扶着半跪在地上的崇明。
伸手拔出那枝被你親手送出去的白色玫瑰。
時間重新流動。
鮮血在血管中洶湧奔騰。
四周的人都恍惚了一瞬,瞬間警惕的盯着你們。
明明遭到截殺并且處于下風的是你們。
你沒有把周圍所有的人放在眼裏。
即便你知道一步出錯,你和身邊人都将死無葬身之地。
你只是微笑着湊到身邊人的耳郭前,聲音清淺,宛如情人間的親昵耳語:“你喜歡我送你的白玫瑰嗎?”
即便是有靈力支撐的崇明也有些撐不住心髒被洞穿的痛苦與損耗。他意識渙散,分明在強撐着聽你對于現在的處境有何高見。
結果聽到了這麽一句廢話的崇明:……
媽的,那是你強送的好不好?!
誰他媽送花是直接插到人家心髒裏的!?
這是上墳還是送命?
面容忽然有些扭曲的崇明低聲近無的呢喃:“……我操你大爺的宗黎……”
聲音輕到仿佛沒有。
可是你聽到了。
這是屬于生命的鮮活。
更是不加以掩飾的真實。
你笑了,很開懷的大笑。
你動作優雅的從他身後環抱住他,手上玫瑰花刺痛了你蒼白的手指。
你仿佛感受不到一樣,用力的将玫瑰花枝直接刺入身前人的心髒。
沒有停頓接着用力,帶着溫熱血液的花枝緊接着洞穿了你的心髒。
一瞬間的疼痛讓你的大腦更加活躍。幾乎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那一個傷口上。血液流失,心髒急速緊縮。
有點痛。
你這樣想。
玫瑰花瘋狂的吸食着你們的血液,原本好似害羞的半綻放的白色玫瑰開始了真正的花開。
它輕顫着、貪婪着、綻放着。
你無法控制的精神渙散,意識開始逐漸的朦胧消失。眼前的一切都那麽不清晰。
你的身體素質遠不如崇明。他能在心髒被洞穿之後意識殘存幾分鐘,但是你不行。
你感受着身前那一抹溫熱。
你忽然想起了在第一個副本裏曾經見過的那一抹夕陽。
炙熱散漫,溫柔恰似清風徐來。
你終于還是開了口。
像是對于被禁锢的惋惜,又像是對于不知名未來的期待,更像是對于這段扭曲關系的滿足。
那是一句被所謂神明藏在這支掌中玫瑰深處的一句咒語。
“你是我的玫瑰。”
在場所有人驚懼又警惕的看着你們殉情般的舉動。
一片沉默。
唯有葉回不怕,甚至譏諷:“不愧是瘋子的愛情。”
“死亡都不能把人從你身邊帶離。”
“這種扭曲又自我感動式的愛意,真是令人作嘔。”
他的眼裏盡是厭惡與陰沉。
他厭極了你。
你不會在乎。
雖然你也聽不到了。
“你是我的玫瑰。”
随着你最後意識消散之前的最後一句話語落下。
你的思想沉入不可見的冰冷深淵。
白色嗜血的嬌豔玫瑰徹底的綻放。
一層層的花瓣飄散又重新生長。
不斷輪回,生機詭異。
無數蘊藏着時間光輝的線路無人可見又搖曳多姿的自花瓣萌發,在世界表皮上彎折、攀爬,最後緊緊的扒在場所有人身上。
它們肆意嚣張的借着另一個時間之藤生長着,在它們認定的獵物身上打上一個又一個标記。
時間與時間錯亂纏繞。
不可聽,不可見,不可聞,不可碰。
漫長又古老的時間長河孕育神明,神明創造萬物,肆意揮霍寵愛與悲憫。
唯有這支掌中之物,見證了最後的神明之愛。
也見證了最後的神明之隕。
以掌中之名,賦予吾愛永恒。
非神明不可觸碰的領域。
扭曲的情感滋養玫瑰的生長,血液交纏是最佳的沃土。
許下靈魂的契約永不背叛。
我們的情感為零,将來為零,過去為零。
沒有起始。
——沒有盡頭。
掌中之物将在你我的心髒之上肆意張揚的萌發、生長、綻放。
哪怕世界崩塌,生離病死,長夜無名,我與你的羁絆在玫瑰之處永垂不朽。
它會見證。
它會證明。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心髒之上,沒有盡頭。
不可聽,不可見,不可聞,不可碰。
崇明在一瞬間睜開了眼睛。
無數時光線路在他的視線裏流轉、映照。
崇明有些驚嘆的看着花枝的生長,沿着紋路最後視線落于自己的胸膛。
那裏是一切的源頭。
他眉眼微微抽搐,忍住扶額的念頭。
原來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
反手擁着沒有意識的你起身,他頓了頓,直接放手讓你的身體砸在了地上。
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
原本被洞穿的傷口眨眼間愈合如初,平淡的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只有身上染紅的衣衫,還有徹徹底底印在心髒上的花紋說明了一切。
崇明下意識捂住了胸口。
他的心髒已經不再完整。
靈力運轉的反映,讓他知道,他的一半心髒不是人所擁有的血肉。
反而成了一塊塊冰冷又無感的琉璃。
這是你們的契約。
崇明失去了欲望、血液、一半的心髒。
“你失去了欲望、血液、一半的心髒。”
他聽到了你惡意滿滿的聲音。
你仿若玩偶的身影漸漸浮現,站在崇明身後。
崇明沒有轉頭看你。
“你又比我好上多少?”
他嗤笑一聲:“你失去了忠誠、愛意、一半的魂靈。”
“不是嗎。”
即便這些東西都是獻給對方,但是對于你們來說跟沒了沒什麽兩樣。
這個回答讓你有些愉悅。
你低笑一聲,不置可否:“當然。”
你成了崇明手中最後一個用以寄宿的玩偶。
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崇明在觊觎你的靈魂。
他的娃娃需要一個強大且永不背叛的靈魂鎮壓其他的娃娃。
而在他所見到的靈魂裏,沒有人比你更加合适成為他手中最後一個傀儡娃娃。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你同樣在窺探着他的心髒。
沒有人會是第二個崇明。
這支掌中之物需要第二個主人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畢竟那是神明才能觸碰的領域。
有誰能不心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