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弄壞了我的白玫瑰
你弄壞了我的白玫瑰
【拘那夷】是個c級,跟S級簡直是個天塹。這個在場的都知道。
但是當他一臉淡定地吐了口血,整個書屋迅速裂開的時候,百鄞覺得自己也要裂開了。
朝生一把抓住拘那夷的手,眼神誠懇地吼出了百鄞的心聲:“哥!你撐住啊!”
拘那夷搖了搖頭,原本平靜的紫眸看起來倔強極了:“我不。”
真撐不了了,再撐他就得和百曉生作伴去了。
拘那夷他就是一個小小的C級,不要拿S級的标準要求他啊!
話未落,那連通整個書屋的樓梯就從中間開裂,周圍的一切都像書頁般片片碎開,隐隐能看到書屋外天地虛無,時光靜止。
黑色的縫隙貫穿書屋,似極了一道黑影瀑布,從天至地,毫不留情地将周圍所有人都囊括了進去。
除了主人拘那夷,本體百鄞和重傷的百曉生。
拘那夷看了看掉落在世界縫隙的人,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事就與他這個只有c級的小可愛沒關系了。
于是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說了聲“加油!”。
就又坐回了他平時的位置,無數流光從高處落下,那些被損壞的地方再次複原,裂縫也随之消失。
拘那夷拿出一本書,翻開,眉眼彎彎地看了起來。
他的旁邊是躺在一塊的百鄞和百曉生。
縫隙書屋一片安靜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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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歲月靜好呢,他想。
世界裂縫之中,戰争一觸即發。
這裏荒蕪一片,是最好的打架地點。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這裏,法則和桎梏,都已經可有可無。
一望無際的玫瑰林迅速充盈着整個空間,那些枝丫相互纏着,屈曲盤旋,像極了自然界中隐藏在陰暗處的毒蛇,冰冷、神秘、又帶着無法言喻的吸引力,華麗的花紋是它迷惑其他生物的外表,在勾得獵物放松警惕之後,一擊斃命。
但是那些白色、聖潔的玫瑰卻像淤泥中盛開的鮮花,至暗的深淵裏無法觸碰的星星,開在最高不可攀的山巅,引得生靈追逐它們的幻影,着迷一樣發出不死不休的喟嘆。
那是神靈的恩賜,得到它,就能得到寬恕,步入神殿,入住伊甸園。
可百鄞知道,那是比聖經中伊甸園的聖果還要美的幻境,也是堪比瀕臨死亡的痛苦。
黑衣祭司撐着黑傘,站在最遠處,他的臉色慘白,身上還有點點血跡,那是占蔔高維度生物留下的傷,至今未愈。
青年擡頭看,星辰熠熠生輝 。
與之相反的是蘭蘭,她距離玫瑰枝不遠,站在星辰下,她的身後是一貫的綠色。
樹林在遠處層層掩映,藤蔓在近處重疊交織,淡淡清光在界域裏升騰,一棵草即将枯萎,熒光從它的身體裏散出,然後搖搖晃晃地落在土裏的種子裏,然後一個新的生命被孕育。這個過程是輪回裏植物的更替。
她是旺然生機裏的精靈,是萬物之林最寶貴的珍寶,是自然之森捧在手心的公主。她的世界滿是生命的碧綠,盈盈銀輝般散落,而精靈沉睡其中,如同她那比綠寶石更加璀璨奪目的雙眼。
相比于玫瑰枝的墨綠,她的顏色更加年輕,也更加純粹。
那是生命的味道。
玉容将掉下來就被幾人力量壓的直不起腰的朝生護在身後,一只白色的老虎将朝生托起,在她身邊來回邁步。
長長的鞭子垂落在地上,身後是無數野獸的怒吼,那些巨獸在蠢蠢欲動,一道道綠色的獸瞳豎起,緊緊地看着那些玫瑰枝,它們不直覺地磨磨爪子,粗喘着等待領導它們的人的號令,然後上去,把敵人撕咬、撕碎,直至溫熱的血液漸涼,對方覆滅。
它們是最忠誠的戰士。
時間仿佛靜止了,這裏寂靜極了,氣氛就像一根繃到最緊的弦,不知道什麽時候戛然斷裂。
百鄞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更想能和對方好好談談,合作是最好,可普一照面,對方就惡劣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非暴力不合作。
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仿佛直直地告訴所有人: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
在場的看着人多,但算起來其實就一個——百鄞。
他罵你辣雞。
這能忍嗎?
能嗎???
那必不能忍!
百鄞:請叫我靓仔!
人海戰術雖然卑鄙,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很有用。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
等百鄞回過神時,鬥争已經開始了。
玫瑰枝和藤蔓率先撞在一起,而後數只野獸嘶吼咆哮着沖進去。
撕碎、貫穿、吼叫。
掙紮、血液、殘肢。
血色與綠枝撒了一地,暴躁和戾氣充斥空間。
與這些息息相關的,是三個人領域力量的碰撞。
蘭蘭的眼睛越來越亮,碧色的眸子裏漫上興奮和殘忍。
這是她身為“異靈”的本能。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道是誰發出的嘆息。
長發祭司咳出了血,沒再能冷眼旁觀。
星辰墜落。
流星拖着亮尾,自天空砸向戰場。
将本來膠着的場面瞬間推向一邊倒。
可百鄞知道,對方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并沒有使出全力。
像是一種逗弄。百鄞卻不得不陪他玩這個游戲。
玫瑰叢被不斷摧折,綠色的汁液和碎葉混在一起,将地面原本的血色掩蓋。
一抹流星的尾巴掃到了一朵白色的玫瑰,純白的花落到地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在這個被暴力和厮殺充斥的地方,幾乎沒有什麽關注。
可在場的人卻在瞬間感到一種窒息。
鋪天蓋地的力量席卷而來,将所有生物壓在原地。
男人終于從玫瑰叢裏踏了出來。
百鄞的每個馬甲相比普通人都已經很不錯了,但許是為了貼合人類,也是為了貼合人設,他們都會有各自的特點。
就像商陸,作為一個标明的脆皮,他比拘那夷身形瘦弱些許,蒼白病弱的面容無論如何都不會有改變。
但是眼前人不一樣,他很完美。
完美到,人見到他的那一瞬,都會感嘆造物主對他明晃晃的偏愛。身形、體格、容貌,無一不是極品,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唯有他這樣,剛剛好。
男人眉眼間帶着沉穩,他滿足了所有人類在面對災難時,對于英雄的想象和憧憬,強大、溫和、可靠…
事實上,對方一開始說話時的語氣也讓人忍不住跟随崇拜并付之于信任,他的面容和氣質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他在無聲的表明——他可以為人類掃去以一切障礙。
但怪異的是,他的肩頭坐着一個巴掌大的男性玩偶,玩偶精致得過分,完美的成年人身體比例,面容姝麗,眉眼傲矜。
那玩偶臉上挂着一抹笑,扭曲又瘋狂,像是對別人的挑釁和無所畏懼的張揚。
他的眼睛半垂着,配上他的五官,有種目空一切的傲慢無禮,那是比Y國那些自诩上等貴族家族存在久遠且不曾沒落的老紳士們還要傲慢的無視和嚣張。
你很容易能讀懂他在表達什麽——
除了他以外,都是蠢貨和憨批。
這個組合,怪異極了。
玩偶歪了歪頭,語氣就是方才在縫隙書屋裏如出一轍的傲慢:
“你們,弄壞了我的白玫瑰。”
朝生試圖和它講道理:“戰場嘛,刀劍無眼,很容易誤傷。”
玩偶顯然不會聽,只是慢吞吞道:“既然你們弄壞了我的玫瑰,那我弄壞你們。”
他彎了彎嘴角:“很公平。”
百鄞頭大,覺得這個玩偶就是個熊孩子:“講道理,是你先對我們出手的。”
玩偶依舊挂着笑,大大方方:“我從不講道理。”
玩偶坐在人肩上,看向他的主人,腔調華麗,卻沒有半分尊敬,反而像是在看一個和他相同地位的人,沒有了那份傲慢,更趨向于一種調笑,但又帶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尊敬的主人,你覺得呢?”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眉眼沉沉。
但百鄞覺得,對方是在默認。
——默認玩偶的話。
百鄞忽然想起了白玫瑰的話語:
【你是唯一與我相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