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要你向我保證
第12章 我要你向我保證
這是虞禮書第一次中斷商務聚餐,丢下看了很久的項目和借機敲詐的裴律珩,連闖了三個紅燈開車趕回家裏。
他一路上都在壓抑自己的怒火,不斷地告訴自己:宴時晝只是因為身世的事受刺激了,不能以暴制暴,要和他講道理。
直到輸入指紋密碼,打開家門,看見自己的客廳一片狼藉,能砸的家具砸了個遍,他深吸一口氣,還是沒發火,平穩着聲線叫了一聲:“時晝?”
他叫了兩聲,沒人應聲,安星發來兩條信息,說她剛剛把林競思送回宴家了。
虞禮書松了口氣,至少他沒又傷到林競思,還有救。
但他在客廳裏沒有找到宴時晝,又叫了兩聲,還是沒人應答,虞禮書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
他跨過地上被砸碎的陶瓷和玻璃,走到卧室去,隐約聽到水流的聲音,從浴室傳來。
“時晝?”
虞禮書敲了敲浴室門,沒人應答。
“宴時晝?”
“開門,宴時晝!”
他用左手用力敲了兩下玻璃門,還是沒有動靜,心中竄起一股涼意。
虞禮書顧舉起一旁的換鞋凳,猛地砸向浴室門。嘩啦一聲巨響,玻璃門瞬間破裂,虞禮書沖進去。
看見眼前的景象,他怔住了。
浴缸裏滿滿都是血跡,宴時晝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發青,身體不住顫抖着,雙腿也不知道何時蜷縮成一團,整個人都縮在水底下。
他的脖子上、手臂上、大腿上全都是傷口,鮮血已經把水都染紅了,溢出的猩紅的水沿着雪白的浴缸流下,滴落在地板上,宛如盛開的彼岸花。
"宴......宴時晝!"虞禮書驚慌失措地跑到浴缸邊蹲下,伸手想要扶住他。
可他還沒碰到他的胳膊,宴時晝就猛地掙紮着,從水裏爬起來。
"不......"他用力甩頭,把腦袋埋進膝蓋裏,"別管我!你出去!出去啊!"
"宴時晝!"虞禮書再也克制不住平淡的嗓音,他的喉嚨深處發出悲戚的聲音,"你為什麽要這樣糟蹋自己?就為了一個林競思?"
宴時晝突然冷靜下來,那雙漂亮的眼睛看着虞禮書,他微微扯起嘴角,眼角還挂着淚,一字一頓地說道:“哥哥,我讨厭林競思,我恨他,可他抱着你的衣服來家裏找你,他才是你的弟弟,我是什麽?”
他說的每一個字虞禮書都認識,可拼湊在一起變成無可理喻的話,虞禮書很想告訴他林競思不會搶走他什麽,就算宴家不認他自己也會養他,可看着他白瓷似的皮膚上一道道自殘的傷口,他什麽話也說不出。
疲憊感朝他襲來,哪怕最難熬的商務談判也沒能像這兩天的宴時晝一樣讓他身心俱疲。
“叫最好的醫生來家裏,現在,馬上。”
虞禮書站起身,用最平靜的語調給安星打了個電話,但宴時晝還是聽出了輕微的顫抖。
“時晝,”虞禮書冷靜了十秒鐘,再次轉過身,用溫和的眼睛看着宴時晝,“哥哥先幫你治好傷口,留了疤就不好看了,好不好?”
他蹲下身,有些吃力地把宴時晝抱出來,看到對方身上的傷口雖然密集,但都是用小刀割出來的淺口子,沒有非常危險的,才略微松了口氣。
宴時晝一動不動地任由虞禮書把自己抱到床上,這下床單也毀了。
短暫的沉默後,虞禮書坐在宴時晝身邊,一字一句地說道:
“時晝,你以前不是這樣任性的孩子,哥哥知道是林競思的事讓你不開心了,可是我們要好好想這個問題。”
“林競思沒有做錯什麽,你也沒有做錯什麽,他只是拿回了他應得的,你不能去搶奪別人的東西,對不對?”
宴時晝看着手上的傷口,悶悶地說:“我不在乎宴家的東西,他們把我趕出去也無所謂。”
他這副樣子,又哭的眼睛紅腫,虞禮書哪裏能不心疼,他一邊拿起消毒藥替宴時晝摸,一邊耐心勸慰:“時晝當然不用稀罕宴家的,想要什麽,哥哥都給你買,好嗎?”
“我什麽都不要。”
宴時晝看着流露出疼惜情緒的虞禮書,藏在被子下的手無意識地摳動着手指上的倒刺,反複擠壓出血,感受着其中的痛苦。
虞禮書感覺自己每看一眼宴時晝身上的傷口,自己的心裏就也被劃了一道,細密地痛着。
“時晝,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用那樣悲傷的眼神看着虞禮書,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你向我保證,不會再和林競思見面,不和他說話,不送他東西,我要林競思從你的世界裏消失。”
虞禮書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用近乎無奈和疲憊的語氣回答在他看來已經稱得上無理取鬧的宴時晝:“我和林競思根本不認識,你為什麽要……”
"你是不是不願意?"
宴時晝打斷他,用憤怒的眼睛盯着他。
“虞總?”
身後的卧室門被推開了,安星腳上還穿着沒來得及換下的高跟鞋,身後跟着兩個醫生三個護士,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了。
安星先是被一地的血水吓了一跳,再一看宴時晝躺在虞禮書的床上,一身傷口,她頓時覺得兩眼一黑。
殺千刀的宴時晝,又整這出幺蛾子,最後都要她來收拾爛攤子。
虞總被蒙蔽了雙眼,她可不是傻子,宴時晝擺明了就是故意在身上劃了一堆不致命的傷口,又利用浴缸的水讓自己看起來滿身是血,好博取虞總的同情心。
她擡起頭來,看見醫生把宴時晝圍在中間,當即想開口和虞禮書說這瘋子傷的不嚴重。
但虞禮書開口了:
“我向你保證。”
他無力地坐在床的另一邊,清晰地說道:“時晝,哥哥保證不會和林競思有任何聯系。”
“所以,你別再糟蹋自己來氣哥哥了,好不好?”
安星看着宴時晝低下頭,陰郁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得意而甜美的笑容來,聲音卻悶悶地回了一個嗯。
那一瞬間她覺得虞總完蛋了,這輩子遭上這麽個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