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飒
白雲環繞着山頂,刮過瑟瑟秋風。
露水沾濕了褲腳,苗絲醉披着大厚袍子,激動地看着站在山頂的兩人。
聽見三皇子打哈欠的聲音,苗絲醉不滿道:“你現在提不起精神,是因為你不知道師傅有多厲害。”
“能有多厲害?上天入地?”三皇子沒有任何的內力,也沒有練過武功,自然感覺不到秦穗內息沉穩雄厚,他只知曉,陰蛇門上上下下都懼怕他小姑。
在武學方面,他是外行。在他的眼裏,他小姑和武林盟主都是武功高強之人,至于兩人的武功高低,他看不出來,也不感興趣。相比較武林盟主和他小姑這種站着不動的過招方式,他更喜歡比武臺上的各種眼花缭亂的招式。
苗絲醉道:“師傅能不能上天入地,我沒見過,不知曉。但我知曉,小師傅能馭蛇王。”
“蛇王?”三皇子擦了擦打哈欠冒出來的淚花,含糊不清道:“那只花裏胡哨的大蟒蛇嗎?”
苗絲醉煩躁地點了點頭,再次解釋道:“蛇王的花色越鮮亮、花紋越複雜,代表着它的毒性越大。”
三皇子半眯着眼睛,一副半睡不醒的樣子。
苗絲醉繼續自言自語地崇拜道:“陰蛇門裏的人,包括幫主和長老們,為了讓它們聽他們的話,都是用盡手段地讨好蛇王,只有小師傅是蛇王來讨好她。”
三皇子沒忍住,頭栽在枯草上,睡了過去。
山頂上,武林盟主在手上纏上布條,道:“我苦心磨練了一年,結果難定。”
秦穗不多言,直接運轉開她的無相功,從第一層開始,一直到第四層。
她沒有任何的動作,武林盟主已被挾制在原地,無論如何調用內力都無法掙脫開無形的束縛。
武林盟主認輸,秦穗散開無相功,緩緩地走向苗絲醉。
武林盟主趴在地上,逆行經脈,吐了一口血,身上的束縛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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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上一次的比武,他依然被徹徹底底地壓制着,竭盡全力的反抗也掀不起絲毫的浪花。
不過,他心裏也是很舒坦的,這一次比武,他在她的壓制下,闖過了她的無相功第三層。
這一年的努力沒有白費。
武林盟主滿身狼狽地回到古一派,打坐了一整日,身上被阻塞的筋脈通過這一次的比武被打通。
他欠了她一個人情。
這一年來,他為身上筋脈的阻塞發愁了許久,試了許多的方法也沒有打通。
她沒有動手,運轉無相功後只用內力擊向了他的筋脈。
在他抵抗她的內力時,她用更多的內力沖破他筋脈中的阻塞。
武林盟主本就把秦穗看成亦敵亦友的人,這一次比武下來,他認清了,他絕不會贏過秦穗的現實,放下了一較高低的心後,她就成了他的好友。
秦穗的詢問,他知無不言。
“他們是神化派的人,門派裏的人,腦子都不正常。”武林盟主話裏話外帶着一股輕蔑。
三皇子湊到武林盟主面前,道:“他們劫走了卓老,是有人雇傭他們,還是他們門派密謀着什麽”
“難說,他們腦子不正常,性子也陰晴不定,門派裏的人雜亂,各種人都有,是雇傭還是密謀對你們來說都是一樣的。”
“你知道他們住的地方嗎?”
“我只知他們的一個分部在弈西,總部和其他分部的具體位置,無人知曉。”
三皇子回頭問苗絲醉,道:“能從無影樓這裏打聽到他們的具體位置嗎?”
苗絲醉皺眉,“不能。”
“為何?”
“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門派給了無影樓封口費的話,無影樓不會告知其他人門派的具體位置。神化派喜歡故作神秘,早就給了無影樓一大筆錢,封了口,關于神化派的具體消息,都無法探聽到。”
三皇子哭喪着臉看向秦穗,“小姑姑~”
秦穗拍了拍他的肩膀,“無礙。”
她能找到陰蛇門,也能找到神化派總部。
三皇子放松下來,接連打了三個哈欠。
來找武林盟主的古一派時就趕了一夜的路,苗絲醉在秦穗和戎執的背上睡了一路,仍然精力旺盛,他沒有武功,又連續趕了一路,臉上全是困頓。
古一派對外豪爽熱情,盟主又把秦穗看作了知心好友,聽到三皇子的哈欠聲,熱情地讓他們在古一派休腳。
三皇子滿臉央求地看向小姑,他要是再趕路下去,會生大病,除非買只馬代步。
秦穗仍沒有同意他買馬,只讓他在古一派休息一天。
回去補覺的路上,三皇子還在嘀嘀咕咕着他腳上走出了水泡還不讓他買馬。
苗絲醉輕蔑地瞥了他一眼。
“小苗子,你這是什麽眼神!”三皇子被這一眼看的暴躁,他小姑還沒嫌棄他。
苗絲醉諷刺道:“我們都沒事,只有你事多。嬌生慣養。”
三皇子不甘示弱道:“你們皮糙肉厚。”
“我告訴師傅,你說她皮糙肉厚。”
三皇子翻了個白眼,“你去說,小姑永遠站在我這一方。”
懶懶散散地跟在兩人身後的戎執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道:“小師傅只站在有理的一方。”
三皇子說不過此刻聯手的兩人,明智地閉上了嘴巴,快步回房睡覺。
待其他人都回房休息後,武林盟主帶秦穗到兵器房,從鐵架上抽出一把刀,遞給她,“這把刀是一個把我從仇人手裏救出來的蒙面恩人讓我代為保管,留言,十年後,若遇見讓我欽佩之人,便贈予此刀。”
秦穗把刀從刀削中抽出,伸出手指,順着刀尖慢慢地摸到刀柄,與其他刀無任何的異樣。
回到古一派給她安排的房間,秦穗盤腿坐到床上,把刀架在她的膝蓋上,一點一點地摸索着刀柄。
刀柄上沒有機關。
秦穗靜靜地想了想先皇的喜好,把目光看向了她放在梳妝臺上的刀鞘。
破碎刀鞘,碎片上出現了地圖紋路。
秦穗不慌不忙地拼接碎片,耐心十足。
又完成了地圖一角,秦穗把刀鞘碎片捏成粉末灑在窗外的花叢中。
把晾幹墨水的地圖放到懷中,秦穗緩緩地打開門,去外面找些吃食。
比武時耗費了內力,拼圖時又耗費精力,她有些餓了。
武林盟主的大閨女王飒看見了秦穗,招呼着秦穗與她一塊吃午飯。
秦穗順從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王飒在武學上沒有天分,又因自小被父親要求着練功,稍大一些,找到了她的喜好後,便放棄了武學,全身心地投入到機關巧術上,體型逐日龐大。
“醫師讓我吃素,廚房為了不讓我眼饞,素日裏只做素菜,有想吃肉的弟子只能在外面吃,把肉味都散幹淨了才能進門。”
秦穗點點頭,拿起一個饅頭,與王飒一直的吃飯速度,不緊不慢地吃着。
王飒吃了多半個饅頭,放下了碗筷,看着秦穗吃。
秦穗吃光了菜,又配着鹹菜多吃了五個大饅頭,才稍稍滿足地喝下一口湯。
王飒眼中沒有任何的驚詫,她父親放開肚子吃,能吃十桶的飯,像她父親和秦穗這種走在武學頂尖的人,消化食物的速度也是旁人無法匹及的,他們體內的內力不是不可地運轉着,把能量快速地積攢到身體的各個角落。
她在古籍上看到“學武至神”這句話,她并沒有把這句話當成謊言。
她父親有生之年恐難達到如此境界,她面前的小姑娘也許可以。
吃完飯,秦穗不着急離開,安靜地聽着王飒講古一派的人和事。
王飒一出生便是古一派的人,古一派就是她的家。
因為感情深厚,無論是她話中的人或者事兒,都蒙上了一層溫暖的顏色。
王飒休息片刻後就去外祖家居住三日,無法給秦穗送行,給她打包了許多的充饑大餅後,還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秦穗不動聲色地摸了一下王飒的脈象,與她通過面色得到的結果一樣,王飒的脈象異常緩慢。
秦穗緩緩道:“你的眼睛很漂亮,也比尋常人老的慢活的久。身體健康即可,萬事不要強求。”
王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秦穗背着一大包的大餅,慢吞吞地走回屋。
已坐上馬車的王飒讓馬夫改道,先去醫館一趟。
半柱香後,王飒從醫館出來,長舒了一口氣。
她已經有了秦穗都誇贊的眼睛,也有了長歲數,老天已經厚待了她,她不強求了,既然表哥不喜她的體型,那他就另找他人。
“大個子,改道,回家。”
秦穗閉目打坐,聽到大門外王飒疏朗的笑聲,嘴角微微勾起。
語言本中只提了王飒一句。
武林盟主失智,古一派傾盡師門複仇,江湖亂象初顯,只因盟主女兒求而不得,自厭成殇。
秦穗起身,從背簍中拿出筆墨,把預言話本上的藏白宮計劃書放置一旁,打開預言本,劃掉關于藏白宮和古一派的只言片語。
把預言話本和計劃書重新放入秘匣中,盤腿坐下,正待入定,猛然睜眼,身影消失。
戎執滿臉通紅,青筋浮現,面目猙獰。
秦穗迅速地去取出銀針,紮入他身體的各個氣穴中。
紫紅色的濃稠液體順着銀針從身體流出來,青筋慢慢地落下。
戎執睜開眼睛,定定地看着秦穗。
她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