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不該這麽卑微
第四十二章 你不該這麽卑微
容與心頭一驚,下意識捏緊掌心,以為嚴之畔知道了什麽,但仔細看他的臉色,卻沒什麽異常,片刻後又松了口氣,暗忖:嚴之畔壓根兒就不知道他懷孕,怎麽會知道他為什麽貧血?
容與無聲吐了口氣,随口道:“是嗎?沒檢查過,應該吧。”
嚴之畔見他不在意的樣子心頭一窒,洶湧的情緒就要破口而出,但他很快就找回理智,硬生生将到嘴邊兒的質問咽了回去,深深吸了口氣,緩解心頭的鈍痛,片刻後,才啞聲道:“你......去檢查一下吧,醫生說如果嚴重貧血,必須介入治療。”
他本想問容與為什麽會貧血,但他知道,容與不會說的,就算說了,也不會告訴他真話。
心頭無盡的挫敗讓他原本直挺的脊背都彎了下去,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緊緊抓着容與的被角,一遍一遍的重複:“去檢查下......明天就去......”
容與本想拒絕,但一看到嚴之畔這般的頹唐和無措,到嘴邊兒的話咽了回去,無聲嘆了口氣,“.......嗯。”
見容與答應,嚴之畔心口的窒息并沒有少多少,他沉默了下來,但抓着被角的手卻始終沒松開。
眼看着天快黑了,嚴之畔的手機響了,他直起身子,摸了摸容歲的頭,低聲對容與道:“我讓謝炎送了飯來,他應該到了,我下樓去拿。”
容與随意點了點頭。
謝炎已經将車停在了停車場,本來是準備上去的,結果嚴之畔不讓他上去。
嚴之畔到了停車場,走上前去,低聲問道:“讓你買的東西買了嗎?”
謝炎點點頭,“已經買好了。”
嚴之畔嗯了一聲,把容歲放車裏,讓他自己在裏面兒玩一會兒。自己則和謝炎站在車邊上,一邊接謝炎遞過來的晚飯,一邊壓低聲音吩咐道:“你派人去查一下......容與當初是在哪個醫院生的。”
謝炎不解的擡頭看嚴之畔,“查容先生生産的醫院?”
嚴之畔蹙着眉頭,低聲嗯了一聲,頓了頓又道:“他兩年前才去固陽,但是歲歲已經兩歲多了。所以他應該不是在固陽生的。查清楚具體在那個醫院。還有就是......也查一查,在去固陽之前,他是在哪裏生活的,和他孕産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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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之畔抿了抿嘴唇,“是誰照顧他的。生産的時候......有沒有出現什麽意外......”他下颌緊繃,頓了頓繼續道:“比如......大出血......”
謝炎倒吸了一口冷氣,震驚的看着嚴之畔。
嚴之畔沒理會謝炎的驚詫,神色隐藏在陰暗處,沉默的接過晚飯,又轉到車門口,沖正在裏面玩的容歲招手。
容歲聽到動靜,回頭咧了個大大的笑,徑直撲到了嚴之畔的懷裏。嚴之畔不自覺的笑了笑,抱起容歲,對旁邊還沒回神的謝炎吩咐:“調查難度應該有點兒高,多派些人,從他怎麽到達固陽的路徑去查,應能查到點兒什麽。盡快查清楚告訴我。”
謝炎回神,深深呼了口氣,鄭重的點了點頭。
嚴之畔抱着容歲,再次回了病房。
容與的藥還沒挂完,手上紮着針,不好吃飯,便無所謂道:“沒事,我不餓,你們先吃,我等打完再吃。”
嚴之畔沒說話,先是給容歲往他自己的小碗裏扒好飯,夾好菜,又給他帶上飯兜兜,再把小勺子遞給他,讓他自己吃。
然後就坐到了容與的病床旁,準備喂給容與吃。
容與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有些尴尬的把臉移開,“沒事兒,你趕緊吃吧,別管我。”
嚴之畔低聲道:“你先吃。”說完,固執的把勺子遞到他的嘴邊。
旁邊的容歲咯咯地笑,邊笑邊在臉上劃,“爸爸羞羞臉,不好好吃飯,長不高。”
容與更加尴尬,左右為難,最後實在不想跟嚴之畔這麽僵持下去,只能張嘴。嚴之畔見容與妥協,心頭一暖,認真喂了起來。
容歲吃的慢,容與都吃飽了,容歲小碗裏的飯還有兩口。嚴之畔幫他把粘在臉上的飯粒拿下來,這才拿起桌上另一盒已經冷掉的飯大口吃了起來。
等他吃完,容歲也終于吃完了,收拾好打包盒,又給容歲把碗洗了,一切都弄好了,時間也不早了。
嚴之畔并沒有要回家的意思,坐在容與的病床邊,認真的看着藥瓶裏的藥,等快要打完,提前按了呼叫鈴,護士很快過來,幫容與把針頭拔掉。
容與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另一手按住針頭位置,擡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容歲都有些犯困了,已經在打哈欠了。
已經這麽晚了啊......容與心想,轉頭對嚴之畔道:“時間不早了,別在這兒耗着了,快回去吧。太晚開車不安全。”
嚴之畔并沒有動,依舊坐在凳子上,聞言搖頭道:“你不舒服,我今天晚上不走,留下照顧你跟歲歲。”
容與的眉頭下意識蹙了起來,他可以接受嚴之畔以朋友的身份來探望他們,但他無法接受嚴之畔以家人的姿态來照顧他們。
“不用了,我已經沒事兒了,歲歲等會兒就睡了,不用照顧的。”容與搖頭拒絕。
見容與毫不猶豫的拒絕,并且眉眼間再次浮現排斥,嚴之畔的心頭難受不已,不過還是堅持道:“不行,醫生說你可能還會有暈厥的情況。如果我走了,就你跟歲歲兩個人,萬一再不舒服了,連個人都沒有怎麽辦?”
容與眉眼沉了沉,正要開口說話。
嚴之畔急忙打斷,語氣帶着一點兒哀求:“你就讓我留下來吧,你放心,我真沒別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想照顧你們兩個而已。”
容與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幫我照顧了一下午歲歲,我已經很感激了。雖然.......”容與把話咽了回去,頓了頓繼續道:“不管怎麽說,我們也算是朋友。但就算是朋友,這麽麻煩你,我也很不好意思的。再讓你陪夜,實在說不過去。而且......”
他看了一眼嚴之畔的臉色,聲音平淡,但堅定:“而且這是在醫院裏,你不用擔心我能出什麽事兒。”
“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說完,不再理會嚴之畔,下了病床。他還是有些難受,但不欲讓嚴之畔看出什麽,忍着眩暈,走到容歲身邊,從熱水壺裏倒出一些水,稍微冷了冷,給他擦了擦臉和手腳,幫他把衣服脫掉,然後塞進了被子。
躺在床上,容歲乖乖的閉上了眼睛。容與用餘光看了一眼還杵在原地沒動的嚴之畔,無聲的嘆了口氣,彎腰端起水盆,想把水倒掉。結果剛站起來,就一個踉跄。
嚴之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不由分說的半抱着将他放回另一張病床,然後沉默的拿起水盆朝洗手間去了。
容與無聲嘆了口氣,越來越不受控制的情況讓他有些煩躁。
沒一會兒,嚴之畔從洗手間出來,手上那個容歲的小臉盆已經被他洗幹淨了。
容與靠在床頭,感覺有點頭疼,想了想,再次張口:“謝謝你,麻煩你一天了。現在沒什麽事兒了,快回去吧。”
嚴之畔身子僵了僵,把臉盆放到床下,這才起身,面對着容與,他的聲音幹澀喑啞,“你就那麽想趕我走?”
容與啞然,正要說話,卻見嚴之畔的雙眼微紅,面帶隐忍,他一愣,到嘴邊兒的話卡住了。沉默了片刻後,再次張口:“我不是趕你,只是越來越晚了,你一個人開車回去不安全。”
“既然不安全,那讓我留下不行嗎?”嚴之畔低聲問道,聲音卑微又低沉。
容與心裏有些不好受,片刻後,他長長的吐了口氣。
“你這麽做的意義何在呢?”容與看着自己的手,上面還留着剛才紮的針眼。
嚴之畔心口一窒,“我這麽做的意義......我想給你道歉,想讓你原諒我......我知道錯了。”
“然後呢?”容與擡頭,看向嚴之畔的眼睛,低聲道:“給我道歉,讓我原諒你,然後呢?”
嚴之畔無言以為。他說不出想讓再次跟他在一起的話,因為他知道,即便說出來,容與也不會答應,甚至會更加排斥他。
見嚴之畔久久不說話,容與無聲嘆了口氣,低聲道:“嚴之畔,你我都不是傻子,你怎麽想的,雖然沒說,但我大概也能猜到。”
“這幾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直沒機會跟你說清楚,現在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咱們就把話說清楚。”
嚴之畔的心口開始撲通撲通的跳,他隐約猜到了容與想說什麽話,他不想聽,想擡腳離開,但是身子卻僵在原地。
“你不應該是這麽卑微,這麽小心翼翼的人。你是嚴之畔,意氣風發精明果敢才是你的模樣。而不是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