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面對黎子賢的突然闖入, 梁清妤條件反射地把手機藏在被子底下,擡頭對上黎子賢微微眯起的眼睛,一臉狐疑地盯着她看。
“……”
梁清妤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神态自若地問:“什麽事兒?”
黎子賢眯着眼睛看她, 一言不發地勾起唇角。
“……”梁清妤輕咳了聲, 面無表情地趕人:“沒事的話就出去。”
黎子賢不吃她這招,理直氣壯地發問:“姐, 我剛才看見你跟一個男的在打電話, 他是誰?”
“……”
眼睛還怪好使。
梁清妤板起臉:“我在和同事打電話, 交代工作上的事, 還有, 你下次進我房間記得先敲門。”
黎子賢啧了聲:“姐你騙騙我媽也就算了,我可是你親弟弟你騙我?如果是同事的話你至于做賊心虛地把手機往被窩裏藏嗎?”
“……”
黎子賢朝她身邊湊了過去, 梁清妤虎視眈眈地盯着他, 緊張的心驚肉跳,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緊張,好像在和顧懷宴......偷情似的。
“姐, 你二十五歲又不是十五歲, 怎麽談個戀愛還偷偷摸摸的, ”黎子賢走到她旁邊坐下, 語重心長地語氣,“不過你談歸談,如果他想進咱們家的門,得拉出來讓我見見,我幫你把把關。”
梁清妤敷衍地應了聲:“有情況的話我第一個通知你。”
黎子賢滿意地揚起笑容, 視線落在她的被子上,梁清妤敏銳地按住被子, 防止他忽然掀開。黎子賢倒沒動手,他沖着被窩裏手機的方向喊道:“我不管你是誰,你一定要好好對我姐,不然小爺我一定會拿刀砍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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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一副深藏功與名的表情,低頭對梁清妤道:“姐你別怕,我警告過他了,你放心大膽去追去愛,我永遠是你最忠實的奴仆。”
“……”
梁清妤被他這番操作弄得又氣又想笑,“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
等黎子賢走後,梁清妤深吸一口氣,把手機從被窩裏拿出來,原以為顧懷宴早就挂斷電話,結果他沒挂,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嘴角勾起漫不經心的笑。
梁清妤抿了抿唇,特別的心虛,“我弟瞎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沒事的話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顧懷宴出聲打斷:“你晚飯和你的那個好朋友一起吃的?”
梁清妤一怔,第一反應是,“你怎麽知道?”
這消息是傅世珣轉給他的。周恒是陸時笙的代理律師,兩人加了微信,周恒在朋友圈發了張今晚的合照,睡覺前傅世珣見陸時笙盯着手機,偷瞄了一眼,就看到顧懷宴他老婆跟其他男人一起過節。
傅世珣先讓陸時笙把照片轉給他,他又轉給了顧懷宴,顧懷宴黑色的頭像硬是被他看的發綠,委婉的語氣中不乏看好戲的調侃:“你們倆這是吵架了?你老婆怎麽回娘家帶別的男人不帶你?”
顧懷宴沒搭理他,盯着照片上其樂融融的兩家人,結合她說的和他讓人查到的資料,她和她的那個好朋友是鄰居,換句話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
這四個字一出,顧懷宴眉眼間冷沉下來,拿着手機和煙盒在陽臺吹了半天的風,還是沒忍住打了個電話過去。原本只想打語音,盯着屏幕看了幾秒,他點開了視頻通話。
此刻,聽到她還反過來問他,顧懷宴的眉心突突直跳,氣極反笑:“你說我怎麽知道?”
“……”
怎麽又不高興了。
梁清妤弱弱地回:“我怎麽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
顧懷宴眉心一跳,“你那好朋友大張旗鼓的把你們兩家聚餐的照片發到朋友圈,被人看到後轉給了我。”
他們倆還在合同期,按照規定她需要配合他在親朋好友面前演恩愛夫妻,周恒發的朋友圈梁清妤也看到了,但是沒有多想,畢竟她和周恒的圈子,跟顧懷宴的圈子,之間有着厚厚的壁壘。
聽到顧懷宴的質問,梁清妤才想到兩個圈子的橋梁——陸時笙。
這事是她這邊出了纰漏,梁清妤主動承認錯誤:“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的。”
話落,又覺得一句幹巴巴的道歉太沒誠意,梁清妤遲疑幾秒,提道:“要不我過段時間請你吃飯?”
顧懷宴低眸看她,“過段時間是什麽時候?”
“……”
搞得跟她在哄他似的。
梁清妤想了想,等回去上班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時間,正好中秋假期有空,提議道:“要不就明天?”
顧懷宴哼笑了聲:“你還挺迫不及待的。”
“……”
“行,我叫林随一把工作往後推遲,”顧懷宴不疾不徐地瞧着她,追問,“幾點?在哪兒?”
梁清妤想了想:“我明天上午有事,要不就中午吧?”
顧懷宴應了聲:“行。”
“地點的話,我等會兒在網上看看,”頓了頓,梁清妤想到什麽,低聲問他,“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顧懷宴:“你看着安排就行。”
-
顧懷宴把事情的決定權交給了她,梁清妤抱着手機認真地做攻略,在平臺上搜索哪一家好吃,經過一一對比,最後選定一家環境優雅的私房菜餐廳。
顧大總裁的胃非常金貴,随便給他吃烤肉火鍋什麽的,如果生病了還要賴在她的頭上。
梁清妤咬咬牙,忍着肉疼,預定了位置,随手在評論區翻了翻,底下有條評論寫着——
【店內環境非常有情調,很适合情侶一起!】
梁清妤快速劃走這條評論,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好似她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一切安排好後,梁清妤把餐廳地址發給顧懷宴:【不出意外的話,我差不多十一點到。】
顧懷宴那邊沒回,估計在忙,梁清妤關掉聊天框。
第二天一早,梁清妤起床,獨自前往郊區的墓園。
出門時,天陰沉沉的,梁清妤擡頭望了眼天空,想到之前兩次的悲慘遭遇,她折回去拿了把傘。出了小區,她先去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百合,預約的網約車恰好到了,梁清妤抱着百合花上了車。
如今已經是九月中旬,清晨的溫度偏低,風吹起地上掉落的梧桐葉。郊區比市區冷上許多,梁清妤身體偏寒,臨出門前梁安妍特意叮囑她把外套帶着,現下派上了用場。
下車後,梁清妤攏了攏身上的薄款風衣,登記後順着工作人員的指示往裏走。
今天是媽媽的忌日。
梁安妍本來要陪着她來的,梁清妤說想單獨和媽媽說一會兒話,梁安妍才放她一個人去。
成排的墓碑屹立,裝着數不盡的亡靈。梁清妤按照記憶力的方位走,快走到走廊的盡頭才看到梁安琪的名字。
墓碑前擺放着一束新鮮的百合花,上面水珠未幹,梁清妤目光一頓,冷冷地扯了扯唇,忍住把花扔掉的沖動。
她蹲下身體,小心翼翼地把她買的百合花放到墓碑前,單膝跪在地上,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許久,低聲喊道:“媽媽。”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張年輕鮮妍的容顏,梁清妤的長相多是随了她,尤其是那雙靈動有神的眼睛,彎着眼睛在笑。
“對不起媽媽,我很久沒來看你了。”
說起來,梁清妤很少來墓園。
一方面是她在北城讀書工作,就連回南浔都很少;另一方面的理由比較自私,她不想回憶起當初那些事,因為會讓她難受許久,所以便選擇不來。
不知道媽媽會不會怪她。
梁清妤有時候會想,善真的有善報嗎?
她的媽媽滿足世人眼裏對完美女性的所有要求,聽外婆說媽媽從小就聽話懂事,從不用大人操心。
模糊的記憶裏,妻子這一身份,媽媽适應的也非常好,對待丈夫溫柔體貼。
對她就更不用說,給了梁清妤滿滿的母愛。
可這樣溫柔善良的人,遭到深愛的丈夫背叛,再到年紀輕輕得了癌症,命喪于鄰居變态殺人狂的一場火之下。
明明她什麽都沒做錯。
梁清妤蹲在原地,靜靜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什麽話也沒有說。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察覺到臉上的濕意,她擡手一摸才發現是眼淚。
擦掉眼淚,梁清妤起身,身後忽然響起了腳步聲,她身體一僵,轉身看到了一個男人。
梁清妤的臉瞬間冷下去,她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男人忽然拽着她的胳膊,強勢地阻止她離開的動作。
“清妤,我們談談。”
他的力道太重,梁清妤的手腕被他拽的通紅,她微微簇起眉毛,冷聲道:“放開我。”
男人看着她疏離的表情,壓抑着心中的不悅,“你确定要在你媽媽面前跟我吵架?”
“你不配提她,”梁清妤嘲諷地勾了勾唇角,“你為了你所謂的權勢和地位抛棄她,現在又來惺惺作态給誰看?請你帶着你的花離開,以後都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
紀時謙看着面前冷漠帶刺的女孩,眼前忽然浮現很久很久以前,愛笑的小姑娘伸手要他抱抱。
眼前一陣恍惚,梁清妤把手抽了出來,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
她閉了閉眼,不理解為什麽他最近忽然又找上自己。
是大權在握,想到當初抛棄的糟糠妻和女兒,還是年紀大了心髒軟了,想把她這個流落在外的血脈找回來?
嘲諷地扯了扯唇,梁清妤閉了閉眼睛,走到墓園外在手機上打車。
這邊是郊區,來的車本就少,倒計時轉完三十秒仍沒有司機接單,梁清妤又在其他平臺發了訂單,同時在地圖軟件上看看附近的公交車。
身後又響起那陣腳步聲,紀時謙走到她面前,“我送你。”
梁清妤頭也沒擡:“不用。”
紀時謙擋在她跟前,目光沉沉地看她:“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現在你連個補償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嗎?”
“想知道的話,你去下面問問我媽媽吧,”梁清妤的笑容異常諷刺,“據我了解,你太太正在找人拍你出軌的證據,到時候拍到我們倆,你怎麽和你的股東們解釋呢?你的第一段婚姻包括第一段婚姻的衍生品我,不都是被你視為人生污點的存在麽,嗯?紀準先生?”
太久沒有人叫過他這個名字,久到紀時謙自己都快要忘記他以前的名字。他看着對面的女孩,那笑容像是毒針一般紮在他的心尖上。
梁清妤沒再看他,擡腿從他身邊繞過。
兩個平臺一起打車,還是沒能打到網約車,梁清妤放棄了準備去坐公交。搜索附近最近的公交站牌,有八百多米,梁清妤原地轉了一圈找準方向,跟着導航往前走。
剛走到路邊,就看到倚在車身上的顧懷宴。
他穿了件藏青色的襯衫,低頭抽煙,看見她出來,把煙扔了,朝她揚了揚下巴,“過來。”
梁清妤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他,擡腿走了過去,“你怎麽在這兒?”
“正巧在附近辦事,看到你就過來了。”
梁清妤“哦”了聲,不知道信還是沒信。
顧懷宴低眸看她,身上穿着淺咖色的風衣,裏面是一條黑色的長裙,頭發沒有紮起來,被風吹得淩亂。
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心口募地被什麽撞了一下,一股名為心疼的情緒在心口蔓延着,顧懷宴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腦袋,停頓片刻,把手收了回去,聲音不自覺低了下來:“上車吧。”
梁清妤嗯了聲,跟着他上了車。
上車後,她迅速系好安全帶,轉頭對上顧懷宴的目光,梁清妤心髒猝不及防地悸了下,“怎、怎麽了?”
顧懷宴盯着她看了幾秒,忽然低聲笑了下,低沉性感的聲音裏有說不出的蠱惑:“帶你去飙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