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
他又在!
陰陽怪氣!什麽!
梁清妤顧不得長針眼, 把擋眼的手拿開,擡頭看着他。
她在女生中不算矮,一六八的身高, 但顧懷宴比她高二十公分, 想要和他對視, 仍需要仰着頭。
他眉眼冷淡,目光深沉, 漆黑的眸子裏沒什麽情緒。
對上他清冷的眼神, 梁清妤想到剛才的對話, 仿佛她非常着急要找男朋友, 催着他趕緊解決這件事一樣。想到這, 她态度溫和地解釋:“我沒有催你的意思,就是想問你有什麽打算, 我方便做配合。”
“當然, 如果你最近很忙沒時間處理這件事的話,可以先把這件事往後放一放,等到期前再處理就行。”
顧懷宴把浴袍領口拉好, 垂眸看着她, “你不是急着找男朋友?”
“……”梁清妤沉默幾秒, 耐着性子道, “也沒有那麽急。”
“不急就行,”顧懷宴雙手交疊,嗓音低沉,“我可不想誤人姻緣。”
“……”
總算應付完甲方爸爸,梁清妤連水都忘了喝, 直接回了房間。
躺在柔軟的床墊上,思維不受控制地想到他半裸着胸膛的那幕——
他不是整天坐辦公室麽, 怎麽還練出了腹肌呢。
Advertisement
梁清妤用手碰了下臉蛋,滾燙的溫度燙的她縮了下手,第一次直面半裸的男人,覺得不自然很正常。
不過明天吃飯的時候還是得跟他說一聲,以後不要衣着暴露地出現在公共場合。
越想嗓子越幹,梁清妤還是起床下樓,從冰箱裏拿了瓶冰水,冰涼的水澆滅心口的躁意,她靠在廚房的琉璃臺上,心不在焉地想到剛才自己說的,會嘗試找男朋友。
她不是完全的單身主義者,只是這麽多年沒遇到讓她動心的人,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将就,就一直單身到現在。
深夜最适合胡思亂想,梁清妤想到未來找男朋友的話,她會選個什麽樣的呢?
顏控屬性擺在這,醜的肯定不行,不然會影響她吃飯的心情。
性格要溫柔,嘴巴不能太毒,不然像顧懷宴那樣,每天和他對話都能氣的半死。
“……”
怎麽又聯想到他了。
梁清妤幹脆破罐子破摔,沒有強迫自己不去想他,索性把顧懷宴當成對照組。
想了半天,她驚奇的發現,他好像除了嘴巴毒一點外,其他沒什麽值得诟病的。
“……”
不過如果朝夕相處,性格不好的話,也會很氣人,她就和他同居兩個多月,都經常被他氣個半死,要是換成和他相處一輩子的妻子,不知道會不會氣的乳腺增生。
梁清妤轉念又想到,他會找一個什麽樣的妻子陪他共度餘生呢?
漂亮的?溫柔的?有才華的?
“……”
她又不是他,怎麽會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
梁清妤收回思緒,又灌了一口冰水,上樓回房間。
剛上樓梯,就看到顧懷宴下樓,梁清妤擡頭看他,不知怎的,莫名有些心虛,她欲蓋彌彰的解釋:“我有點渴,去拿瓶水喝。”
顧懷宴站在階梯上,居高臨下地往下看。
公寓裏開着冷氣,一直都是恒溫,梁清妤穿着長袖的睡衣睡褲,看着像是她上學時穿的款式,米白色的,上面印着熊貓的圖案,配上幹淨瓷白的眼睛,有種幼稚天真的俏皮。
顧懷宴喉結上下滾了一下,嗓音低啞:“嗯。”
得到“赦免”,梁清妤松了口氣,從他身側繞過,腳步走的太着急,腳底不知道踩到什麽,腳下忽然一歪,毫無預兆地往下倒。
梁清妤絕望地閉上眼,等着以頭搶地,身側的人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梁清妤剛松了一口氣,扭着頭看他,聽到他輕笑了聲,似是要撒手任由她掉下去。梁清妤本能地伸手去抓住東西,攥着他的浴袍領口,帶着他一起往地上栽。
顧懷宴臉色微變,眼疾手快地拉着她的手臂,兩人一起栽到了地上。
緊跟着,梁清妤聽到隐忍疼痛的悶哼聲。
……
梁清妤倒在他的懷裏。
顧懷宴重重地摔再地板上。
梁清妤腦袋懵了幾秒,仰面躺在顧懷宴的懷裏,愣愣地和他四目相對。
“你亂抓什麽?”顧懷宴目光落在她緊攥的手上。
“……”
梁清妤立刻松開攥着他浴袍領子的手,想起剛才的“被害恐懼症”想法,讪讪道:“我以為你要松開我,讓我摔死。”
幸好她剛上兩個臺階,再高點說不定真得出事。
“……”
顧懷宴睨着她:“所以你死也要拉着我墊背?”
梁清妤:“……”
兩人現在的姿勢,就是他倒在地上,她趴在他的懷裏。
真·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頭頂響起低沉的聲音:“還不起來?”
“……”
梁清妤掙紮幾秒,用手在地上摸索,找到起力的支點,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謝、謝謝你救了我。”她耳垂泛起紅。
等她起來,顧懷宴動作利落地起身,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的身體很軟。
似有若無的玫瑰香飄在空氣中,混着沐浴乳的味道。
顧懷宴微微抿起唇,倒是沒陰陽怪氣,随口接了句:“不客氣。”
-
念着他救了自己,救命之恩擺在這,只說一句謝謝未免太虛僞,梁清妤第二天特意早起半小時,去廚房做早餐。
複雜的她做不好,但簡單的她還是會的。
簡單地熱了幾片吐司,煎兩個荷包蛋,再熱兩杯牛奶,很輕松地搞定。
顧懷宴下樓時,看到了在廚房忙碌的背影,腳步一頓,梁清妤正好端着盤子出來,“可以吃飯啦。”
雖然只是做早餐,但梁清妤的裝備一樣不差,身上穿着張媽媽用的圍裙,很中年婦女的款式,暗紅色的格子圍裙,胸前還有兩個大大的口袋。她的身形纖細,穿着有些寬松,乍一看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有些滑稽。
梁清妤把餐盤擺好,注意到顧懷宴的視線落在煎焦的雞蛋上,解釋道:“這個是試驗品,有些失敗,我吃。”
“你吃這個,這個煎的很完美。”她把好的那份放他那側。
第一個煎的時候油放的有些少,邊邊有些煎焦的黑色。
第二個吸取第一個的教訓,油多放了點,煎的很完美,外焦裏嫩的。
顧懷宴坐在她的對面,忽然擡手,把兩人的餐盤調換了一下,梁清妤下意識想要阻止,聽到他淡聲開口:“這個看着不怎麽熟,你吃。”
“……”
梁清妤盯着自己非常滿意的煎蛋,怎麽可能不熟?
她想要辯解,顧懷宴已經咬了一口有些焦的雞蛋,梁清妤只好閉麥,安安靜靜地吃早餐。
吃完吐司,梁清妤想起昨晚,擡頭看他,“對了,你昨晚有沒有摔到哪兒?”
顧懷宴喝了口牛奶,語氣涼涼:“你現在才想起來問?”
“……”梁清妤解釋道,“我昨天腦子摔得有些懵,你哪裏摔到了嗎?”
顧懷宴盯着她看了幾秒,“摔着腰了。”
梁清妤一怔,緊張地看着他,“那、那怎麽辦?”
顧懷宴靜靜地看着她,唇角掀起似有若無的弧度。
“我請個假陪你去醫院看看。”他是因為她受的傷,她應該負責任,說着梁清妤就去找手機,準備和葉欣說一聲。
剛拿起手機,顧懷宴把她的手機抽過去,倒扣在桌上,眉眼清淡,嗓音也淡:“不用,不做劇烈運動沒事。”
梁清妤還是不太放心,想到昨晚确實聽到他悶哼一聲,估計是實在疼的受不住才會出聲。
“要不還是去看看吧,萬一出了事會很麻煩。”
而且,她可不想等合約結束,他腰傷複發,她還要再為這件事勞心費神。
顧懷宴原是故意逗她,見她還真的當了真,扯了扯唇,還得跟她專門解釋:“沒事,就兩節階梯,能有什麽事兒。”
梁清妤不相信地上下打量着他,想他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大佬,估計不想浪費時間。昨晚雖然只有兩節階梯,但是她一個接近一百斤的體重壓在他身上,再加上重力,就算沒摔壞也得摔疼。
梁清妤嘆息,最後妥協道:“那你多注意一點,這幾天少做劇烈運動。”
“……”
顧懷宴嘴角抽了抽,勾了勾唇,“我一定少做,”他刻意地停了幾秒,咬文嚼字般,“劇、烈、運、動。”
“……”
-
說完後梁清妤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覺得顧懷宴在調侃自己,但話确實是她自己說的,她胸口悶着氣,低頭不想和他說話,安靜地吃着早餐。
顧懷宴也沒再搭理她,吃完飯後,兩人一前一後出門。
律協對律師助理實習期的要求是,自挂證之日起,一年內要完成十個案子,算上之前的遺産糾紛案,陸時笙這個離婚案,是她的第二個案子。
第一個遺産糾紛案很常規,主要是繼承法的內容,準備工作不用一周就做好了。而陸時笙的這個案件,光是算傅世珣名下的財産,就算了足足兩個星期,梁清妤大學裏證券法和公司法學的一般,邊做實務工作,還得邊學理論知識。
她看的頭疼,中午吃飯時,和林舒吐槽:“天殺的資本家怎麽有這麽多錢!明面上的和背地裏的,我這幾天光調檔都快調瘋了。”
林舒跟着罵:“工作之後我算是知道,全世界就我一個窮人是吧,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有錢!”
梁清妤不能再同意地點了點頭,白天上班看巨額資産,下班後還要看着財大氣粗的甲方爸爸過着驕奢淫逸的生活,随便擦手的絲巾都是愛馬仕的。
長久的和有錢人生活在一起,早晚有一天得心理變态。
不過等合約結束,不出意外的話,她就該回到她的階級過着普通人的生活了。
吐槽完工作,梁清妤随意地問:“你和你男朋友怎麽樣了?”
“分了,”林舒雲淡風輕的道,“我本來是想好好說話的,結果他話裏話外都在PUA我,他媽的,老娘首大本碩,配他一個雙非本科,我配不死他!”
梁清妤有些震驚:“真分了?”
“不然呢?”林舒睨着她,“不分等着回收垃圾的來敲我家的門嗎?”
“……”梁清妤想安慰她,但看她的樣子似乎不需要安慰,低頭喝了一口雞蛋湯,聽到林舒語重心長地道:“寶貝我跟你說哦,我以前沒覺得有什麽,現在發現,找男朋友真的不能只看臉,長得越帥玩的越花!”
“……”
梁清妤沉思片刻:“可是醜的也有渣的,這跟長得醜帥沒有固然聯系。”
“……”
林舒:“你說的也是哦。”
梁清妤又問:“那你打算再找房子嗎?”
“我把他趕出去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房子,憑什麽要讓他坐享其成,”林舒說,“這個房子本來就是我租的,要滾也是他滾。”
不知道在想什麽,梁清妤一時沒應聲。
“不過我這還得愁着找新舍友,煩都煩死了,”林舒嘆了一口氣,“如果買彩票中了一千萬就好了,這樣就不用為了幾千塊錢的房租發愁了。”
梁清妤拖着下巴,忽然開口:“你先找,如果找不到的話我跟你合租。”
“什麽?”林舒震驚道,“你們家霸總不是早就把房子過戶到你的名下了嗎?”
梁清妤點頭:“但我拿着不安心,等合約結束再還給他。”
梁清妤不是多清高的人,和顧懷宴的這場合作本就是利益交換,但他額外給的實在太多,期間還幫她不少忙,那套公寓的市值高達3.9億,是合同約定價格的八倍,對于顧懷宴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她真沒膽子要。
林舒想想也是,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就标好了價碼,天上掉餡餅的事想想就行,真發生往往不是餡餅而是陷阱。
“那我先租着,”林舒問,“你合約什麽時候到期啊?”
梁清妤算了算,“當初簽的是到十一月十五號,今天是八月二十八號,還有兩個半月。”
林舒點了點頭:“行吧,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舍友幫我分攤房租。”
梁清妤:“嗯。”
“不過你和你們家霸總,真的沒有可能了嗎?”林舒不甘心地追問。
梁清妤笑着搖頭,“你別瞎想了,十年前市面上的言情小說還流行灰姑娘嫁入豪門,現在都流行門當戶對的聯姻了,而且我和他現在也相當于合租,工作都忙,有時候連面都見不到。”
林舒撇了撇嘴,“我還想着你嫁入豪門,帶着我雞犬升天呢。”
“……”
兩人一直聊到上班的點。
下午,梁清妤去法院交立案材料,頂着大太陽在門口等了半小時,沒想到的是,交接的法助是陳駿。
陳駿看到她也怔了下,很快收回視線,一副大公無私的姿态,認認真真地把梁清妤提交的資料看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報複她當初讓他丢人,他動作很慢,梁清妤只能幹等着,耽誤了兩小時才弄好。
果然,不能得罪小人。
梁清妤無意義地扯了扯唇。
恒裕很大方,給他們報銷打車費,不像她之前本科實習的那個律所,報銷的額度只有地鐵,多出來的要自己掏錢。
梁清妤在手機上叫車,身後傳來“滴滴滴”的聲音,她下意識回頭看,周恒按下車窗,“過來。”
梁清妤走了過去,“你怎麽在這兒?”
“有個庭在這兒,”周恒說,“葉欣讓你來的?”
梁清妤:“我來交立案材料。”
周恒揚了揚下巴,“你上來,我正好也回律所。”
梁清妤上了副駕駛,正系着安全帶,聽到周恒問:“你今晚有空嗎?”
“怎麽了?”
“我妹不是他們學校辯論隊的麽,來北城打比賽,來了兩三天了,喊着讓我帶她吃飯,”周恒揉了揉眉心,“這幾天忙,今晚正好有空,你有空的話一起去呗。”
梁清妤想了想:“好。”
周恒的妹妹周穎比梁清妤小兩歲,小時候梁清妤還給她輔導過功課,是一個可愛的小話痨。
回到律所,梁清妤給顧懷宴發了條短信,告知他自己今晚有事不回去吃飯。等到下班的點,跟周恒一起下樓。
周穎的學校在南城,跟着學校一起參加比賽,住在學校訂的酒店,兩人開車去接她,周穎看到梁清妤,眼睛一亮,歡喜道:“清妤姐你怎麽也在!”
梁清妤笑着說:“我跟你哥是同事。”
“這麽巧!”周穎想了想,“我想起來了,清妤姐你學的也是法律。”
上車後,周穎發揮小話痨本性,一路上小嘴說個不停。
“清妤姐,你參加過辯論隊沒有啊?”
梁清妤:“嗯,大一的時候參加過,不過後來退了。”
“為什麽啊?”
“大二的學業壓力大了很多,辯論隊的任務也多,我怕自己平衡不好就退了。”梁清妤說。
“這樣哦。”周穎又問道首大的辯論隊實力如何,接着聊起梁清妤的工作生活,一直到到了餐廳,她還喋喋不休地問。
梁清妤耐心地和她聊着。
周穎宰起親哥來毫不手軟,選了一家人均四位數的西餐廳,把她想吃的菜點完後,她把菜單遞給梁清妤,“清妤姐你們接着點,我去趟洗手間。”
梁清妤接過菜單,遞給周恒,“你來吧。”
周恒:“你點。”
梁清妤沒有推辭,點了兩個她愛吃的,擡起頭,把菜單遞給周恒,對上他看着她的眼神。
梁清妤一怔,下意識地問:“怎麽了?我哪裏不對勁嗎?”
周恒收回視線,“沒什麽。”
梁清妤哦了聲,拿出手機準備看看顧懷宴有沒有回她短信,餘光忽然捕捉到一道黑色身影。
她目光一頓。
顧懷宴穿着黑色襯衫,沒系領帶,領口漫不經心敞着,渾身散發着股懶散的氣質。
他的身側站着個女人,身穿深V紅色長裙,大波浪卷發,濃妝紅唇,咄咄逼人的性感美麗。
女人仰頭看着他,似乎在和他聊着什麽,顧懷宴的态度不熱切,但還算耐心,看着和她的關系不錯。
梁清妤坐在角落,顧懷宴沒有看到她,由着侍從指引去了包廂。
梁清妤怔了幾秒,手指無意識地在杯壁上摸摩挲着。
這就是他昨晚說的,盡快安排嗎?
梁清妤淺淺地呼了一口氣,心裏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仿佛還有其他感受,混在一起,難以辨別。
他說他不願誤人姻緣。
同樣的,她也不願,誤了他的良緣。
她垂下眸,打算回去問問他,如果他和那位美女真的是待發展的關系,那她能不能提前搬走?
這樣的話,林舒就不用愁着找合租舍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