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解釋世界
第十九章 解釋世界
當夜,宋啓明和左連山爬了幾裏山路,就去了寺內了。
這是一個很大的棚子,上面一顆巨大的星星标志,他進去了,看見了一個人高坐講臺,正在講經。
他身穿白色僧衣,頭戴僧帽,左腳翻到右腿根,右腳翻到左腿根,這樣盤坐着,以極其洪亮的聲音念着經文,那聲音極具磁性,恍若洪鐘。
他聽見有人進來,于是擡頭,宋啓明一眼就看見他額頭上那生出的十字。
白衣大師仿佛不是這世間的人,他面目蕭條,仿佛只剩骨頭,但眼卻犀利有神,英氣十足,就像是那即将成佛的高僧,那合着的十字中仿佛有萬卷經書。
突然他平緩地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聖會庇佑你們的。”
衆人都把手放在胸前,鞠了一躬,散去了。
白衣大師說道:“你來了……”
“你就是白衣大師”
“是,警察施主。”宋啓明吃了一驚,立馬說道:“不用緊張,我不是警察。”
“且不說聖已經告訴我了,你的表情就出賣了你。”白衣大師微微一笑,宋啓明心跟着顫動了一陣,雖說他臉上極瘦,仿佛只有幾條肌肉撐着的,但這一笑,卻溫暖如斯,讓人寬心。
但宋啓明轉念心想,可能是他提前就得到了消息,這白衣大師才搞些花樣,想要迷惑他。
“別以為,你很懂我!”
“每個人來這裏,都是有苦痛的。讓我來看一看,你的苦惱是什麽。”
他伸出三根中指,輕輕一碾,指尖迸出火星,然後他點了點頭,說:“聖已經告訴我了,你是……愧疚。”
宋啓明低頭不語,心像是被飓風吹起的湖水,雖然那的确是人犯,但是說他情理中也很可惜,他的确有些愧疚——這白衣大師的确有神力。
“那不怪你,宋啓明……”
陳白衣把手放在他額上,然後用嚴肅而又溫暖的眼看着他,繼續說道:“這世界本有很多苦痛,為什麽會有生老病死、會有走投無路?你跟着我,一切就知道了……”
“真的嗎?”宋啓明擡起眼問道,這些年,他看到太多太多可嘆可悲事。
白衣大師緩緩走下來,拿出一本書,輕輕地擱在他的手上,說道:“所有的苦難都是有源頭的,你将是人類擺脫苦難最早的一批人,你們都是聖選中的人……”
他低頭一看,是一本名叫《聖之語》的書,作者:陳白衣。
……
宋泰緊緊摟住爸爸的脖子,那時候他剛剛放學,進屋就找爸爸,他說:
“爸,快中秋了!你準備給我買什麽?”
“嘿,等你媽媽發了工資,就給你買最貴最貴的月餅,像月亮一樣大的月餅。”宋啓明笑了笑,摸了摸小宋泰的頭,又低頭看那本《聖之語》。
“爸,你在看什麽書。”宋泰低頭看父親膝上擱着的書,輕聲問道。
“哦,泰泰……”他看了看兒子,又舉起這本書,認真地說道:“通往幸福的書……”
宋啓明完全被這本書吸引住了,真的,那文字就像會吸人魂魄似的,古典而易懂。
書裏面解釋了人類為什麽會有苦難,而且還舉了很多例子,宋啓明也基本上明白了這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
聖是人類的福氣,是世界的造物主。聖無處不在,存在于全宇宙,他在人類世界有兩個肉身,在西方叫做蘇,已經被奉為聖了,在東方還未現身,是一位聖女。
聖的使命很偉大,就是拯救人類——替人類除去苦痛。
在人類産生之後的萬千歲月中,神都在解除人的苦難:疾病、痛苦、死亡、分離。但人類的痛苦為什麽總是沒有辦法根除呢?在于人類苦痛的根源在于一個叫做“孽”的東西,所有的罪惡都是他的分身。
“孽”他是黑色的世界的主宰,西方的撒單就是“孽”的一個分身,中國的“年”和饕餮也是其中一個分身。
聖一直在和“孽”的本尊做鬥争,在東方,聖女遭受無數次劫難,與“孽”做殊死搏鬥,為了拯救人類,聖女幾次失去生命,又幾次複活。
幾千年過去了,在二十世紀末這個節點,聖女終于要打敗“孽”了,那個時候,凡是支持過聖女的人和他的家庭,便會永遠免除苦痛,來到跟天堂一般的世間。
那時候,人類将會長壽,不會有任何疾病,家破人亡的事情就理所當然地絕對不會出現。人類将會富足平等,社會也會更加安定,每個人的物質都極大豐富,每個人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實現自己的價值。
“原來,這世間所有的苦痛,都是‘孽’這畜生造成的!”
宋啓明把書合上,他想:“如果沒有‘孽’,就不會有那個嫌疑犯了!那只是‘孽’的一個分身而已。”
啓明看了看天花板,準備再去見白衣大師,因為內心實在煎熬,他準備了一些禮品——馬上就中秋了。
今天的月亮格外地圓,純白而發亮,他想起了古人那句詩“呼做白玉盤”,真是沒有比這個比喻更好的了。
他走到山上,走進寺廟中,剛剛準備擡腳去找白衣大師,卻看到了白衣大師和一個女人站在庭院中,他悄悄躲進了樹叢後面。
悠揚的歌聲在山谷間回蕩,是那個女人唱的,她深情地望着白衣大師,完全沉浸在這溫軟的愛情中。
“長亭外,古道邊……”
白衣大師一襲西裝,風度翩翩,手中捧着一束玫瑰,單腿跪下了。
那女孩受寵若驚,掩面哭泣,肩頭稍稍聳動起來,她伸手接下了那束花。
宋啓明不想這白衣大師還有這樣的一面,那眼一改犀利,仿佛是一汪清泉,那老僧版的鋼筋一般的面部肌肉居然似水一般流暢起來——深情,深情的白衣大師正在求婚。
他從口袋中慢慢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打開,是一枚鑽戒,那月光仿佛全然注入其中,他說道:“陸婉婉女士,我現在正式向你求婚,請問你願意嗎?”
他那三只中指的手慢慢伸在了陸婉婉的面前。女生顫抖的手伸了過去。
“婉婉,我自幼是個孤兒,命運又多坎坷,我遭受的苦難數也數不過來,我本已經心如死灰了,因為這世間,沒人給我過一絲溫暖,除了神和你……我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放棄這白衣幫,我只想要你……我愛你!”
陸婉婉伸出手來,讓陳白衣把戒指戴在了她的玉蔥一般的手指上。
“我願意……”
……
兩人恩恩愛愛,直到半夜,直到那陸婉婉說家裏有老鄉,就轉身回了,白衣大師看了看這草叢,還沒等宋啓明低下身子,便說道:
“出來吧,警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