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07 兇嫌
第7章 Chapter007 兇嫌
弗瀾話落,收起證件,四下針落可聞。
直到紅用力咬掉最後一口貝果,從地上跳起來。
“蠢蛋所長!”她雙手叉腰,神色很兇,“你搞清楚吧!是我們昨天幫你處理了一群強盜,你現在反倒要誣賴我們是兇嫌嗎?”
弗瀾被劈頭一句砸得一懵,那張挂着八字胡的臉上首先是不可思議,接着才是難遏的愠怒。
但當他正想開口回擊時,一道帶笑的低沉嗓音道:“抱歉,警官。”
弗瀾微頓,循聲望去,紅瞳青年身姿修長,邁步走近,雙眸彎彎,脾氣很好的模樣。
“容鄙人插一句,威藍律法針對審問作為嫌犯的異鄉人前,要求須得有清晰充分的作案動機、物證人證,否則該異鄉人只有陪同調查義務。[1]”
“據您所言,似乎尚未得出有效證據鏈?”
對方實在太過彬彬有禮,與蠢蛋所長形成鮮明對比,三兩句便揪出被他刻意掩飾的要害。
八字胡一抖,弗瀾露出些許尴尬神色。他佯裝不在意地望向身側一位女警員,警員點了點頭,他收回視線,擡起下巴蠻橫道:
“得出證據鏈只是時間問題,我們蔻玉鎮有蔻玉鎮的規矩,案子查清楚之前,你們一個都不準離開。”
白跡彎唇,他今日似乎對無異能的普通人格外富有耐心,笑着道:“好,十分樂意配合。請問我可以申請履行陪同調查義務麽?”
弗瀾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身側的女警員收起正在記錄的皮面筆記本,她利落地合上筆,伸手做出請的姿勢:“先生,如您願意,請随我去後院。”
白跡颔首,他忽而消失,下一瞬出現于白司身側,拉起白司的手,五指交錯,歪過頭朝着女警員笑吟吟地道:“警官姐姐,讓我哥哥也一起去,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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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員推了下眼鏡,鏡片浮過光,她點點頭,答:“可以。”
白跡虎牙微露,他打了個響指,三人出現在後院。
女警員呆了一瞬,下一瞬她恢複常色,領着二人朝西側圍牆走去。
灌木叢那側的路燈下站着數名警員,以及一名法醫,此刻法醫正同弗瀾所長說着什麽。
見幾人過來,弗瀾狠狠瞪了一眼他們。
“哥哥。”白跡偏過頭,附耳輕聲道,“這位弗瀾所長,似乎對我們頗有意見。”
白司垂着眸,自方才起便一言不發,漠然默然,似是任由白跡牽動的精致人偶。
唯有湊近之時,那雪白的耳尾,悄無聲息地泛起薄紅。
白跡低笑了聲。
他不再逗弄哥哥,轉回去,望向弗瀾與法醫,帶着白司朝着他們走過去。
“打擾了,法醫先生。”白跡伸出另一只手,修長指節在陽光下閃動星芒,“初次見面,請關照。”
法醫驟然被打斷,他神色肅穆地轉過身:“您好,請問您是?”
“本案嫌犯。”弗瀾不耐煩地說,“走開,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真是抱歉。”白跡無害地笑起來,“有些話,我不得不詢問這位法醫先生呢。”
弗瀾只覺孰不可忍,他正要脫口大罵,卻忽覺心下一片熱浪翻湧,他嗆了一聲,竟從口中噴出一束火光。
“哎呀。”白跡後退半步,微仰,貼到白司肩上,“手滑了。”
八字胡燒焦半根,蜷縮着,滑稽地不對稱起來,弗瀾怒不可遏,卻又思及身側警力不足,有些畏懼。他面色鐵青地切齒道:“要問什麽?快問!”
“好。”白跡從善如流,轉而望向法醫。
“您判斷出這位死者的死因了麽?”
法醫望着弗瀾的火烤八字胡,原先的肅穆神色難以維系。他咽了下口水,收回視線,尾音尚有些發顫:“是、是毒殺。”
“什麽毒?”白跡追問。
“粗測是冰刻。”法醫遲疑一瞬,解釋道,“是一種罕見毒藥,無色無味,外覆有一層特制衣殼,服下之後不會立即發作。”
白跡斂眸,屈起指,若有所思地敲了敲太陽穴:“一般會多久發作?”
“約二十四小時。”
“那麽……”白跡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灌木叢那側,屍體早已被搬至空地處,一覽無餘,“死亡時間呢?”
“大約十小時前。”
“唔。”白跡收回視線,“好了,問完了,打擾。”
言畢正要往死者那側走去。
卻被一只手截住。
弗瀾面色陰沉,語調藏恨:“既然都問到這裏了,小子,你是不是該告訴我,昨天夜裏十二點,你在哪、在幹什麽、身邊有沒有人可以證明。”
他抵着白跡胸膛,正中某一處,一側,白司倏而擡眸,視線冰冷地睨了過去。
無由頭的寒意霎時傾軋而下,弗瀾指尖一疼,驀然收回。
“嘶!”
白跡望了一眼白司,揚起眉梢,似有意外,然而很快,弗瀾不知死活地再次道:“聽見了嗎?答話!”
紅瞳微眯,白跡勾起唇,似是心情愉悅,不屑計較。
“聽見了。”他輕輕道,“您問昨夜麽,當然,我一整夜,都與我哥哥在一起呢。”
“哥哥……”他湊近過去,小虎牙抵上白司雪色耳尾,“您說對麽?”
白司面無表情,掀起冰冷灰眸,同他對視。
灰眸直視紅瞳,紅瞳帶笑,良久,白跡松開手。
白司不再看他,徑直離開,往死者那側走。
他在路燈下駐足良久,隔着來往調查人員,冰冷目光停落在屍體周身。
屍體七竅流血,神色愕然,死不瞑目。
倘若是夜裏,這盞路燈下……
白司仰頭,銀灰瞳珠在金色日華沐潤下泛起剔透光澤,緩慢對焦,又一點一點偏移,轉回灌木叢。
這個角度,有什麽格外明晰。
灰眸微滞,他躬身下去,戴着黑色手套的指覆上一片半殘帶焦邊的綠葉,取下綠葉,輕輕撚作粉芥。
直起身,白司将手斜插至口袋裏,身側有物證研究員路過,白司餘光一瞥,望見其手中拿着的牛皮筆記本,筆記本被攤開,露出其中一頁。
那上面寫着大段古繁文,白司只看清首句的稱呼詞,卻已然微微蹙起眉。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大笑,他直起身,似不經意瞥去。
數步之外,一名調查員站在一旁,似将将作完報告,弗瀾手拿鐵铐,兩名警員鎖住白跡的肩。
“這下證據齊了。”弗瀾咧着嘴,志得意滿,“你們跑不了了。”
腕拷咔噠落下,白跡笑着擡眸,越過弗瀾右肩,望向他。
一片嘩然裏,他無聲勾了勾唇。
*
六小時後。
審訊室內的燈啪地亮起。
弗瀾灌了一大口咖啡,将杯子摔置于桌面,走過去,踢了下鐵欄。
“喂。”他語氣不耐地道,“別裝死。”
鐵欄之後,高椅之上,白司手戴鐐铐,默然不語。
他眼睫低垂,似在沉思。
弗瀾耐心耗盡,亦或從無耐心。他愈發暴躁,提掌哐哐地拍了幾下鐵欄:“我跟你說話呢!現在人證物證都已齊全,你別以為你裝死就能……”
“物證人證?”
高椅之上,白司終于啓唇,他嗓音清寒,無分毫情緒。
弗瀾一頓,因怒極而扯唇一笑,譏诮諷刺道:“是啊,需要我給你再講解一次麽?”
白司斂眸:“嗯。”
“嗯”?!
是同意讓他講的意思嗎?
弗瀾呼吸一窒,他翻了個白眼,用力回頭狠狠瞪了一眼不遠處似在興致勃勃看好戲的警員。
警員驀地回神,佯作嚴肅地清了下嗓,道:“那麽,由鄙人再來為本案作一次詳細講解。”
“首先,關于本案物證,經異能痕驗師調查所得,死者丁軌的胃內壁、咽內壁上,除去大量毒藥痕跡腐蝕外,還存有風元素異能流動痕跡。經死亡過程還原後可知,系風元素異能擁有者催發胃囊內劇毒藥品沖破衣殼,一路湧至咽管,最終造成受害人毒發死亡。”
“另需特別注意,此異能為風冥獨有,經調查,已鎖定兇嫌中有一人擅長使用火元素異能,因此按照天賦為主異能、其他異能按照譜系愈近似擁有概率愈高這一規律來推斷,該兇嫌極大可能同時具有風元素異能,與作案條件吻合。”
“其次,關于本案人證,由案發所在旅店老板王某提供證詞,指出本案嫌犯曾于昨日,亦即5月5日,利用異能殺害了一名本鎮居民,并轉移其同伴至本警所,而後,嫌犯團夥其中一人在死者用餐途中,利用死者離開如廁時間,路過死者所用餐桌并作短時停留。王某證言,曾目睹該嫌犯下毒過程。”
“物證人證皆有,這位先生,您目前尚有交代時間,請務必……”
“作案動機。”白司倏然擡眸,冰冷,仿佛命令般質問,“是什麽?”
警員微怔,神色倏變空白。
“自然是滅口,以及謀財。”弗瀾接過話,語氣篤定輕蔑,“死者屍體上有一個被撕開了一半的破布袋,裏面全是直徑為0.8英寸的金珠,經相關目擊者指證,此金珠由死者在一日前偷盜自蔻玉鎮鎮西珠寶店,而很不巧,同時我們在令弟的襯衣口袋裏,也發現了數十顆同尺寸的金珠。”
“所以。”弗瀾壓低眉心,上身越過鐵欄,逼視白司雙眸,“不要再繼續浪費時間,我勸你,快點交代。”
“畢竟古語有言,早死早超生。”
作者有話說:
[1] 本段所列律法及本文所有律法、辦案查證流程與現實無關,皆為創作需要,由作者虛構,解釋權歸作者本人所有。
架空世界,諸位看個樂子,莫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