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癡
學校大門左邊是個小賣部，門口的攤子上堆了很多小零食，張麗雪和李丹買辣條的時候，麥嘉拿着塑料袋，一口氣從冰櫃裏撈了十幾根雪糕。
付完錢後，就把書包丢在一邊開始狂吃。
張麗雪付完錢見狀，立馬一聲驚呼，“麥嘉你瘋啦！買這麽多雪糕，會吃出毛病的。”
她知道麥嘉是因為剛才被易沉希那麽對待，心裏不好受，所以想靠吃東西來緩解糟糕的情緒。可胃不是鐵打的，這麽吃怎麽受得了？
“沒事。”麥嘉已經吃完一根，然後拿出第二根，“天氣這麽熱，我需要降火，而且我能吃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李丹跟張麗雪對視一眼，在麥嘉的身邊坐下，安慰道：“能吃也不能這麽吃啊！嘉嘉，剛才沉希學長的話，你別太放在心上，他就是這樣的人，你早點認清也好。如果接受不了，我看你還是別再喜歡他了，不然心裏肯定不會好受。”
麥嘉暫時并不願意再去想易沉希，因為一想起來，心裏真的會不好受。所以，就沒有理睬李丹和張麗雪的話，就這樣繼續一根接一根吃着雪糕。
當袋子裏只剩下三根的時候，麥嘉終于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有些不舒服了。
剛開始只是涼，就像有幾塊冰在胃裏漸漸融化開來，緊接着地就變成了微痛，但是完全能承受。然後不到兩分鐘時間，那痛感就越來越強烈了，她想站起來的時候，幾乎連腰都沒辦法伸直了。
“咋了？”張麗雪發現苗頭不對，趕緊把最後一根辣條塞進嘴裏，扔掉袋子後，扶住麥嘉問：“肚子疼了是不是？”
李丹：“就知道會是這種後果，我暑假的時候連吃五根就拉肚子了，何況你吃這麽多。”
“疼……”麥嘉兩手扒着張麗雪的肩膀，“是胃疼。”
張麗雪：“那怎麽辦？去醫院看看？可是……我沒錢。”
她看向李丹。
“我也沒錢。”李丹說：“一天就十塊零花錢。”
校門口正好傳來了一陣說話的聲音，是易沉希他們打完球，推着車出來準備回家了。宋雨晴也在，幾個人走過來的時候有意無意掃了麥嘉他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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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麗雪目光落在許迪安的身上，頓時心生一計，讓李丹扶住麥嘉，自己跑去攔在住了許迪安，“迪安學長，我同學胃疼，能不能幫忙送她去下醫院？我找她外公外婆去。”
許迪安下意識地朝正趴在李丹肩膀上，捂着肚子的麥嘉看了一眼，表情有點為難地說：“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兒。”
但他生來心比較軟，遇到這種事情又沒法完全不理會，于是只能碰了一下易沉希，“好歹是你粉絲，還是學妹，騎車送一下吧！”
易沉希頓了幾秒，像是在思索着什麽事情，随後就稍稍側了一下車頭準備把車推去麥嘉那邊。
然而宋雨晴見狀，卻攔住了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委屈，“說好送我回家的。”
“她肚子疼沒看見？你能走着回家，她能走着去醫院？”易沉希夾雜着□□味兒的話落地後，就把車推到了麥嘉的身邊，自己先騎上後，才不耐煩地說了句，“上車。”
因為之前在籃球場被易沉希嫌棄的事情，讓麥嘉到現在都還覺得十分尴尬，所以根本就不想讓他送自己去醫院，可是還沒來得及說出拒絕的話，人就已經被李丹扶着坐上了後座。
完了李丹還萬分感動地替她道了謝，“真心感謝沉希學長，我和麗雪去找她外公外婆，在他們趕去醫院之前，嘉嘉就麻煩你先照顧一下了。”
易沉希沒有吭聲，直接騎着車就往醫院去了。
麥嘉因為肚子疼所以有些坐不穩，她不敢去抱易沉希，只能伸手死死地扣住了座椅下面部分，來保持自己身體的平衡，不至于狼狽地摔下車。
燥熱的風吹在臉上，麥嘉有些不舒服地低了低頭，這才發現易沉希的校服全都汗濕了，但是卻并沒有那種很難聞的汗味兒，而是淡淡地檸檬味。很清新。
她還記得，那篇問答日志下有個問題就是，最喜歡什麽味道？
易沉希的回答是：檸檬味。
很快到了醫院，易沉希快速挂完號後，就帶着麥嘉來到了消化內科，裏面是個有些年紀的男醫生。因為遇到過不少像麥嘉這種年紀的學生，所以可謂是經驗十分豐富了。
讓麥嘉坐下後，就先問道：“是怎麽樣的疼法？”
“是……”麥嘉憋了半天，有些尴尬，“我形容不了。”
醫生提示，“一抽一抽的疼，還是持續性的？”
麥嘉：“持續性的。”
醫生：“那在胃疼之前，有吃過什麽東西嗎？比如過辣或者過熱過冷的食物。”
麥嘉張了張嘴，小聲回答：“十一根雪糕。”
醫生：“……”
易沉希：“十一根？你怎麽不把所有雪糕都買下來吃了？”
“你們這些孩子啊。”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都覺得自己年輕身體好是不是？身體再怎麽好，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啊！這麽涼的東西，一下子吃這麽多，怕是鐵打的胃也受不了。”
接着又對麥嘉說：“你這是吃壞了腸胃，需要輸液治療，通知家長了嗎？”
“嗯。”麥嘉點頭，“我同學去通知了，過會兒我外公外婆應該就來了。”
易沉希憋着心底的火氣看了她一眼，對醫生說：“先給她治吧，我有錢。”
出了診室。
易沉希扶着麥嘉往輸液大廳走去，見她仍然彎着腰，表情痛苦，猶豫了一下後，還是伸手把她背上沉重的書包取下來，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麥嘉一愣，剛準備說謝謝，就聽見易沉希發出了不滿的聲音，“長得像個白癡也就算了，行為還這麽白癡，讀了這麽多年數，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你說話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刻薄？”麥嘉心底還是不願意相信，易沉希是這種臭脾氣，難以相處的人。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真的沒法再說服自己為他開脫了。
于是只能心塞地回應，“我本來就是白癡，怎麽樣？既然是白癡，又怎麽會有常識？”
如果不是白癡的話，就不會心心念念地想要來到北川，只為了見他一面。如果不是白癡，也不會在他那樣對待自己後，心裏還沒法讨厭他，只能靠瘋狂吃雪糕來降火。
最後，把自己吃進了醫院。
“我哪裏刻薄了？”易沉希停下腳步，“你害得我對別人失了信，說都不能說一下？”
麥嘉突然想起跟他們一起出校門的宋雨晴。
雖然當時隔了一條馬路，她沒有聽見宋雨晴跟易沉希說了些什麽，但通過表情也能看出來，應該是易沉希要送她來醫院，所以宋雨晴不開心了吧！
麥嘉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皮，忍不住問：“是……校花宋雨晴學姐嗎？她真的是你女朋友？”
“關你什麽事？”易沉希拒絕回答，繼續往前走去。
麥嘉需要輸兩瓶液。
易沉希陪着等了一會兒後，就看見在張麗雪的帶領下，一對老夫妻慌慌張張地朝他們跑了過來。
“外公外婆。”麥嘉揮手喊道。
“哎呀嘉嘉。”外婆小跑過來後，一臉的擔心與焦急，“怎麽樣啊？醫生怎麽說的？有沒有事？”
“沒什麽大礙。”易沉希拎着書包，站起來跟兩位老人說：“雪糕吃太多了而已，輸完液就可以回去了。另外，這是醫生開的藥，一日三次，每次兩粒。”
藥遞上。
外婆愣愣地接過藥，問道：“這位男同學是？”
“外婆。”麥嘉說：“這是我們學校高年級的學長，是他騎自行車送我過來的，醫藥費也是他幫忙墊上的，你們快點還給他吧！”
外公趕緊連連道謝把錢還上，易沉希就離開醫院回家了。
易家。
易忠言和唐雪梅已經吃過晚飯了，桌子上是還沒有收拾的剩菜和碗筷。
易沉希把書包很随意地搭在肩上推門進屋，見兩人正坐在客廳，整個屋子裏氣壓極低，讓人呼吸都成困難，便掃了一眼餐桌，然後対直朝着自己房間走了去。
剛到房門口，就聽見唐雪梅說：“你現在已經完全不想好了嗎？放學回來的一天比一天晚，心裏早就沒這個家了是吧？”
“你們心裏又何曾有過我？不是只有錢嗎？”易沉希冷冷回應後，走進自己房間，嘭地一下關上了門。
“易沉希！”外面傳來唐雪梅憤怒的聲音，“有本事你以後就別回來了！成天臭着一張臉給誰看？我們就算有再多不是，那也是你父母！想跟我們叫板，你還嫩了點兒。”
“行了。”接着是易忠言的聲音，“你就小點聲吧，不然讓隔壁鄰居聽到算是怎麽回事？”
易沉希煩躁的把書包丢在地上，用腳狠狠踩幾下後，就粗暴地拉開椅子坐下，打開了電腦。
他習慣性地先隐身登錄上了那個曾用來跟粉絲們互動的Q.Q。
空間裏，留言板上的留言每天都在不斷地增加，于去年暑假前發表的最後一篇日志，評論已經積累到了兩千多條。
只是，那個叫做麥子的女生，好像已經很多天沒來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