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05
當然,林柯倫并不知道的是,真情實感覺得這是場幻覺的正是一覺醒來莫名其妙發現自己變成貓的莫禮。
這一定是在做夢吧,莫禮很冷靜地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前爪,一定是我今天在救助站看了太多貓,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結果他上一秒還在強作冷靜,下一秒就因為被林柯倫抱起來而吓得炸毛大叫。
林柯倫自顧自地在順着小貓的毛,低頭說:“你為什麽在我家門口,你是來碰瓷的嗎?”
莫禮非常震驚地看着林柯倫突然近在咫尺的臉,只覺得自己多半腦子壞掉了,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道:“我為什麽會夢到林柯倫,我在發什麽癫?”
結果卻是他發現自己發出了一串喵喵喵的叫聲——裏面大概有八百個貓語語法錯誤和動詞變位錯誤,如果貓語有語法和變位的話。
林柯倫卻一臉坦然地把小貓抱進了屋裏,若有其事地回答話痨小貓,然後打開櫃子給他找水和貓糧。
“還好之前商家送的貓糧沒有過期,不然你今天就要挨餓了,”林柯倫覺得很幸運,并且摸了摸小貓的腦袋表示自己很欣慰,“所以你是幸運小貓!”
莫禮很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個無比熟悉的Logo——貓糧畢竟是他們團代言過的牌子,倒是很難不認識,但他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代言人本人居然還要真的自己嘗貓糧味道——雖然是在“夢裏”。
向來是“食評”苦手的莫禮意外地多了很多素材,就是這個也真的對味蕾刺激過大了點。
不過秉持着夢裏什麽都不稀奇的觀點,莫禮乖乖低頭吃完了貓糧,然後又昂首闊步地在室內走來走去,很好奇地打量着林柯倫的“新家”。
這确實也算不上什麽“新家”,畢竟林柯倫其實搬來這裏已經很久了,但對于莫禮來說真的很新,因為莫禮和其他隊友從來都沒去過林柯倫家。
和鏡頭前保持的絕對親和力全然不同,私下的林柯倫卻意外地會在有些方面分外有距離感。他和莫禮之前就算是要上床,也一向只會去酒店開房,從來不會帶莫禮去自己家。
因此這确确實實是莫禮第一次來林柯倫家——雖然莫禮現在只覺得是自己在夢中的建模,并且正在為自己在夢中構造室內設計的精細程度感到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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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禮一邊在林柯倫家裏跑來跑去,一邊又感到很不可思議:“我對林柯倫家好奇到這種地步嗎,連夢裏也在幻想這些……不過說起來他為什麽他從來不帶我去他家,難道他家裏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好在莫禮巡視一圈,充分發揮完貓科動物超凡的洞察力和敏銳的觀察力也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奇怪痕跡,于是莫禮這才安心地跑回了林柯倫身邊,像個真情實感的粉絲一樣默默長出了一口氣。
等到莫禮回來之後,林柯倫已經毫不意外地在沙發上睡着了,手上甚至還握着才吃了一半的能量棒。
莫禮站在沙發的靠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林柯倫。現在的林柯倫卸完了妝,頭發是順毛的,很柔軟地貼在臉頰邊,他眼下的烏青非常明顯,胡茬也已經冒了出來,雖然談不上是不修邊幅,但到底還是完全不能和平時鏡頭下妝造加持、無死角到仿佛自發光的美貌相比,可他現在的樣子卻讓莫禮在凝視這張臉時難得地感到了一絲安心感。
很顯然,林柯倫對人完全不設防的樣子簡直是比白松露還稀缺的稀缺品。
一向只有林柯倫自己像個貓頭鷹一樣,非常敏銳地觀察着成員們的狀況,當成員們有狀況不佳或者氣沮時都會非常及時地送上關懷和鼓勵,而他本人大概從來沒有狀況不佳的時候。
他永遠都能很好地維持着隊長形象、很可靠的最年長形象、溫柔的前輩形象,就算是骨折也能堅持去打封閉針然後下一秒連蹦帶跳、吊威亞也不在話下,每個人合作過的工作人員都對他贊不絕口,而當他遇到一切問題的時候,也都會很好地先安撫對方的情緒,溫柔耐心地聆聽成員們的所有煩惱和問題,活得像個不需要維修的AI。
但莫禮不喜歡AI一樣的林柯倫,事實上小時候的林柯倫也并不是現在他表現出來的這樣,所以莫禮反而格外享受着将林柯倫“整治”到失去體面的感覺,像是他終于可以撕破林柯倫不坦誠的面具,直面他遠比看上去脆弱許多的真實自我。
于是能夠比別人多一些機會偷偷窺見林柯倫真實內心、真實情緒的莫禮總會一邊悄悄高興,卻一邊還要在床上大聲地嘲笑林柯倫:“林柯倫你不是草食系人設嗎?這樣算不算營業妨礙啊?我看你還是改走‘脫星’路線比較好吧!”
然而現在這種廉價又幼稚的快樂也被林柯倫剝奪了。
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應當算是莫禮咎由自取,更準确地說,兩個人應當都負有責任,然而莫禮可是莫禮,如果他會反思自己,那麽他早就不是莫禮了。
所以想到這裏莫禮又有些忿忿不平起來,于是他跳到林柯倫身上,把粉色的肉墊按在林柯倫的下巴上,恚然說:“小時候自己天天來我家的時候你沒覺得不好,現在長大了對我這麽小氣,林柯倫你真的很沒有禮貌、很不懂得待客之道!”
雖然早已經徹底進入深度睡眠的林柯倫完全沒有聽到這一串“喵喵喵”的指責,但想必如果他能聽懂這些話,也并不會否認莫禮的說法。
中學時期的兩個人确實是經常在一起的,他們都在諾瑟公學上學,如果不用去Ava大廈上聲樂課和舞蹈課、不用去公演劇場排練和演出的話,放學後他們總會一起回到莫禮家,即使莫禮并不開夜宿派對,林柯倫也能毫無負擔地在莫禮家過夜。
周末有空閑的時間,他們也會一起在莫禮家通宵打電動,或者蓋着同一條毛毯在沙發上補NFL新賽季的比賽一直到深夜。
他們原來也擁有過真正快樂的boys night,而非一開始就在進行純粹少兒不宜的夜間活動。
莫禮想想也覺得很奇怪,他們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吊詭的局面。
不過在“夢裏”他也不想糾結這麽高深的問題,所以莫禮甩了甩尾巴,從林柯倫身上跳到了地毯上,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吃能量棒都能睡着的現役頂流——顯然林柯倫犯蠢才是真正的頂流級別。
莫禮像一只真正的貓科動物一樣,非常高傲地巡視着全新的領土,巡視完了一樓就巡視二樓,裏裏外外地看來看去。
林柯倫卧室的門也是敞開着的,于是莫禮這個不速之客也很輕易地就進去了。
很滿意地看着林柯倫卧室的莫禮點了點頭,看來“夢裏”的林柯倫也很有覺悟,從現在的生活痕跡看起來應該是從來沒帶人回國家的狀态:卧室的床上所有用品都是只有一套,角落也沒有皮筋、長發之類的痕跡……all clear!
不過還不能掉以輕心,自诩經驗豐富的莫禮,又跳到了林柯倫的床頭櫃上,伸出爪子很努力地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同為男人,他可太知道大家有多喜歡在這裏放計生用品了。
所幸抽屜裏依然也并沒有任何用過的計生用品,或者說壓根沒有相關的用品,取而代之的卻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物件。
想當然的,莫禮毫不猶豫地在“偷看他人隐私”和“順應好奇心”之間選擇了後者,于是立刻就像什麽奇怪的液體一樣“流”進了對他現在體型來說都算得上有些狹窄的抽屜裏。
然而鑽進抽屜裏的莫禮看着眼前這個花紋相當熟悉、很有時代特色的高飽和度水晶手鏈,深刻感覺到了眼睛受到暴擊,且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這配色好醜,而且居然醜得和林柯倫本人的樸素品味毫無關系,很明顯是別人——還是一個審美相當差勁的人——送給他的吧。
可是還沒等莫禮炸毛兩秒,他非常久遠的記憶突然回籠:十歲的時候他剛剛通過甄選,成為了Ava會社的研習生。那時的他還沒有上幾天的課,很快就因為相當出色的樂感和舞蹈能力得到帶教老師的賞識,擁有了自己的第一次登臺機會——和另外九名已經入社一年多的小研習生一起去為已出道的前輩團Sargasso Fevers的新舞臺伴舞。
那是莫禮第一次參與正式演出項目的排練,上課的強度和老師的嚴格比起之前在Ava大廈的練舞室裏上的研習生日常課程完全不一樣,但是莫禮卻适應良好,即使這次跳的urban是他先前并不太熟悉的新舞種,但他卻憑借相當紮實的舞蹈功底和良好的身體控制能力很快就跟上了節奏,絲毫沒有焦慮和擔憂,反而是因為即将能夠登上舞臺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
新的挑戰只會讓莫禮感到新鮮和興奮,他從來不會因未知而感到恐懼,他很享受這種挑戰自己的感覺,只可惜其他研習生并不全都和他一樣的想法,而且這種群舞是整體效果大于個人的能力,所以當時的莫禮完全沒料到,他入社後面臨來自舞臺的第一個挑戰并不是源于自己本身,而是源于自己親愛的對稱位。
「“林柯倫!你數數看你今天跳錯幾次了啊!所有人都沒有問題,全程都是你一直在出錯,”舞蹈老師非常生氣地說道,“你是怎麽通過甄選的啊?你要是下次排練也這樣,你和你的對稱位這次就都不用上臺了!”」
于是雖然來排練了好幾次但是從來沒跟周圍的研習生搭話的莫禮這才知道,原來站在隊形裏跟自己對稱位置的、那個看上去怯生生又每次記憶舞蹈動作都特別慢的男生叫林柯倫。
「被點名的林柯倫原本就很腼腆膽怯,現在看起來則可以用窘迫和害怕來形容了,他不停地跟老師道歉,也朝周圍的研習生道歉——為自己拖慢了排練進度、害得大家不停陪他重新走位而道歉,眼眶都紅了一圈,幾乎是愧疚得泫然欲泣了,甚至在思考是不是自己現在立馬退出會是一個比較好的解決方法。」
說起來很多粉絲大概都難以相信,現在舞臺上極其亮眼、應對任何突發情況都從容淡定的林柯倫最初連基礎入門的urban舞蹈動作都跳不好,而且對站在舞臺上、對暴露在大家的目光注視下這種事情有種天然的恐懼感,連排練的時候也一度壓力大到經常跳錯。
「好在舞蹈老師罵完林柯倫之後,就宣布排練結束,讓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莫禮從櫃子裏取出自己的水杯,一邊喝水一邊看着還在鏡子前埋頭苦練的林柯倫,很無奈地默默在心裏承認了一個他非常不想承認的事實:想要登上舞臺真是比他想象中困難得多,就目前而言,最大的阻力就是自己面前這個勤奮的舞蹈廢柴吧!」
衆所周知,莫禮向來都是一個積極的問題解決者,如果不能解決問題,那麽至少也要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你叫林柯倫是嗎,我是你的對稱位,我叫Morrie,我非常想要獲得這次登臺的機會,所以我非常不希望你影響到我。我從今天開始,每次排練之後都會陪你留下來順動作,直到你不會再跳錯老師每天教的部分,你聽明白了嗎?”」
這就是林柯倫和莫禮的第一次交談,毫無Morran CP粉們所設想羅曼蒂克,只有莫禮的疾言厲色和林柯倫的渾渾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