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燕行月念出來的詩句對于褚邪來說并不算很驚豔,祝福也簡簡單單,與他人送給褚邪的祝福并無區別,甚至還要比別人的簡單許多。
盡管如此,可褚邪卻在聽到燕行月的這短短的一句話後,平靜冰冷的臉上終于揚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行月真是好文采。”褚邪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若不是陳珏提起過褚邪的年齡,就聽着他這沉沉的聲音,燕行月肯定猜不到褚邪竟然比他還要小一歲。
這小一歲歸小一歲,褚邪的體格卻要比燕行月大很多,他身材壯碩高大,與從小就吃不飽穿不暖的褚邪一比,兩個人站一起都不知道誰才是年齡大一點的那一個。
眼下兩個人正坐在榻上,中間放着一張上等紫檀木制成的小方桌,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剛出鍋的甜點,燕行月整個人瑟縮着害羞,瘦瘦小小的,看着像是能被褚邪一只手就能圈禁在懷中的樣子。
“倒……倒也……倒也不是我文采好。”燕行月并不會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自己世界歷史上的名詩古詞就占為己有,“這些不過都是別人寫的東西,我……我只不過是看了覺得很好,記了下來……懷明非……非要我給你送祝福……我想破腦袋也就覺得……這句……最……最合适。”
燕行月一緊張,口吃的毛病的便又犯了起來。
若換做是旁人,褚邪怕是早就沒了耐心,一刀了解了對方的性命也說不定,可現在口吃的是燕行月,褚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麽毛病,竟然覺得這樣的燕行月甚是可愛,也不想讓他費心費力去改正。
他在燕行月身上從不吝啬他的贊美,他并不在乎那句“願君從今諸事願、勝如舊。吉吉利利,歲歲平安。”是不是燕行月自己所寫,他只管從各方面誇贊燕行月,誇得對方面紅耳赤,連連讓他閉嘴他都不肯,非得逼着燕行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才沒有說了。
燕行月的手與褚邪想必顯得有點小,他的手緊緊地捂着褚邪的嘴,褚邪那雙漆黑的眼睛漸漸染上了令人驚心動魄的琥珀色。
燕行月頭一次這麽清晰明了的看見褚邪的雙眼是怎麽變色的,這種看起來只有幻想類電影的才有的場景,真真實實的在燕行月眼前展現,他心中沒有恐懼,反而覺得炫酷帥氣,他沉寂已久的中二病之魂都要重新燃起來了。
褚邪将燕行月眼神和表情的變化,先前燕行月也見過他的琥珀蛇瞳,他臉上沒有他人那樣的恐懼,那時候褚邪沒有多想。
如今燕行月與他貼的這般近,以至于他心下激動,琥珀蛇瞳直接在他的面前顯現,空氣霎時間凝重起來,褚邪也緊張的注意着燕行月的情緒變化。
褚邪看着燕行月眼中的羞澀漸漸變為驚豔和崇拜,他愣怔了一瞬。
這麽多年來,有多少人見到他的琥珀蛇瞳就吓得直呼是妖異之物,當年褚绮雲生了他,還有不死心的親王拿這件事做文章,說褚绮雲牝雞司晨,所以引得燭龍震怒,為了懲罰褚绮雲所以讓她未婚先孕生下了妖孽之種,若是繼續讓褚绮雲這個妖婦當政,怕是會讓燭龍降罪于整個大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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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謠言剛剛起來沒多久,幸得啓國最受崇敬的神官站出來為褚绮雲正名,說褚邪是上古神獸燭龍賜予大啓第一位女皇的禮物,是貴子,更是神子,是大啓的無上榮耀,是上古神獸燭九陰顯靈的證明。
啓國百姓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頭百姓,皆是燭九陰的信徒,而神官是不能幹涉朝政,專門侍奉燭九陰的大祭司,在啓國自然也是受到民衆敬愛與信仰的,神官一開口,那些謠言也便漸漸被人抛之腦後。
可褚邪的那雙會變成琥珀色蛇瞳的眼睛實在是太過詭異,即使他們都知道這是燭九陰顯靈,可見過褚邪眼睛的人無不露出驚恐畏懼的眼神,哪裏像燕行月這般驚豔又崇拜。
被這樣的眼神盯着,褚邪一向平靜冰冷的臉上竟然漸漸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嚯!”燕行月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似的,他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懷明!你的耳朵!粉紅色的唉!”
燕行月的聲音帶着驚喜的味道,聽上去很是高興,他眨巴着眼睛,手還不老實的要去摸。
褚邪心下一亂,他連忙伸手一把箍住了燕行月的雙手,故意冷着一張臉,作出生氣的樣子,可是粉紅的耳朵卻怎麽也消不下去。
燕行月被人拘着雙手不能動彈,可他卻不知怎麽的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盯着褚邪那粉紅的耳朵,一個荒唐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懷明!”燕行月咽了咽口水,他眨了眨眼睛,一臉認真地看着褚邪,小心翼翼的試探性地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此話一出,燕行月便有些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都沒法收回來。
褚邪愣了一瞬,他像是碰到了什麽滾燙的東西,立馬松開了燕行月的手。
“孤……孤不知道!”褚邪明顯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他猛地站起身,明顯的不自在,“孤從來沒将情情愛愛之事放在心上,你……你不要以為孤這般縱容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你不要胡思亂想!”
說着,褚邪便借口自己身上還有事,逃也似的一溜煙就跑掉了。
燕行月一臉茫然,他不就是逗了逗褚邪嗎?至于有這麽大的反應?難道他真的喜歡自己?
在一陣胡思亂想之中,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轉眼天色已黑,褚绮雲派了人過來請燕行月前往參加除夕夜宴。
因為除夕夜宴許多王公貴族都會在,永安便拉着燕行月又從頭到尾重新梳妝打扮了一番,穿上正式場合才會穿的太子妃朝服,叫了辇轎前往宴會。
燕行月來到宴會外的時候,褚邪正在外面等着他。
此時的褚邪已經鎮定了下來,他再看見燕行月的時候,臉上只有淡淡的弧度以示禮貌。
褚邪領着燕行月進了晚宴廳,衆人的目光便一下子都看向了一高一矮兩個人。
燕行月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用打量物品似的目光看着,可他還是有些緊張,一想到他那個會口吃的壞毛病,燕行月下意識的就輕輕抓了抓褚邪的手指。
“懷……懷明……我……我有點……緊……緊……緊張……”燕行月小聲的與褚邪說道。
褚邪聞言微微蹙起了眉頭,他直接挽起了燕行月的胳膊,臉上帶着溫柔又寵溺的笑意,他垂着眸子看着燕行月,聲音溫柔卻能夠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月月別緊張,這裏都是皇族親眷,放在平民百姓中也就是親戚,月月來,跟着孤走,孤帶你認認孤的皇叔們。”
說着,褚邪便領着一臉尴尬的燕行月在親王一座認識了幾個面相看着良善溫和的男人,還學着褚邪的樣子,一口一個皇叔的叫着。
一些親王聽燕行月叫皇叔倒是樂呵呵的答應着,還吩咐下人把他們早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送給燕行月,看上去對燕行月很是滿意。
而有的親王确實輕嗤一聲,不應答也就罷了,有的還冷嘲熱諷,說燕行月與褚邪兩人的婚事都還沒昭告天下,婚禮更是辦都沒辦,燕行月便這般迫不及待的叫起了“皇叔”,還一口一個小國不受寵的親王嫡長子來稱呼燕行月,還說也不知道燕行月使了什麽手段,能夠讓褚邪抛下地位比他尊貴的恭順公主而選了他。
話裏話外都是說燕行月是妄圖攀附高枝,花言巧語,有心思有手段的小人。
褚邪冷笑一聲,他原本挽着燕行月胳膊的手,轉而去攬了他的腰肢,他的手攏了攏燕行月,将他往自己的身上貼了貼,沉沉道:“二皇叔和五皇叔這話說得有意思,月月與孤的婚事是得了母皇親口允準的,只是礙于月月從玉國來到大啓,一路舟車勞頓,身子骨不大好,再加上年節将至,母皇這才暫時沒有告知于天下的。”
說着,褚邪頓了頓,他又冷笑了一聲,緩緩道:“但還是說,二皇叔和五皇叔覺得孤母皇的恩典算不得數?就算孤與月月還沒舉辦婚禮,可孤已經是太子,且與月月已經有了夫夫之實,滿宮上下都喚他一聲太子妃,怎麽?還叫不得你們一聲‘皇叔’?”
眼見着這氣氛劍拔弩張,褚绮雲這才不慢不緊的出聲叫停了這場令人難堪的争辯。
“好了,除夕家宴,佳節良時,好好的一家人吵成這個樣子,要是傳出去讓人知道了,還不得笑話皇室內親眷不睦?”褚绮雲雖說是一介女流,可她正經說話的時候一點兒也不輸男人,反而還有一絲震懾人心的狠厲在裏頭,“行月與懷明的婚事朕早就允準了,年後開春便昭告天下,再請燭龍殿的大祭司為兩個孩子算一算婚禮的日子,到時候風風光光的大辦一場!二皇兄與五皇兄覺得如何?”
褚绮雲一開口,兩個兇惡的親王也頓時沒了氣勢,只能憋着一肚子的不滿,虛情假意的奉承揶揄,連連道好。
褚邪這才領着燕行月坐到了他們的位置上。
燕行月方才起的一身的雞皮疙瘩未消,他的腦子裏還不斷地重複着褚邪那一口一個親昵無比的“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