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重生
第56章 重生
成澄介紹的攝影師施傑很有經驗, 桑陌有鏡頭感又刻意練習了儀态笑容，當天的外拍很順利。
拍攝順利，氣氛就輕松。
施傑是地道東北銀, 說話自帶喜感，幾個小時下來郝缃雯已經學會“嘎嘎地”、“老好看了”、“累挺”……
桑陌一身古裝, 妝容氣質身高極其出衆，在衆多游客中如鶴立雞群般顯眼，被三四撥粉絲認出驚喜地擁抱合影。
通過互聯網半年時間在全平臺漲粉千萬, 桑陌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就是普通人，最多是個網紅。有這麽多人喜歡自己, 她很幸運。
在線下遇到粉絲時，她從來都不吝停下腳步配合地與粉絲交流合影。
施傑翻看拍攝的照片視頻, 嘴裏念叨：“這粉絲量比很多明星都不差了。”
郝缃雯用餘光瞥了眼站在一旁喝水的沈嘉木, “喜歡桑桑的男粉也很多呢, 哇, 那幾個小哥哥和桑桑說話臉都紅了。”
沈嘉木：“……”
桑陌上面穿鵝黃色聯珠雙鸾紋的交領窄袖襦衫，下面系着纏枝牡丹紋金錦六幅石榴裙，挽着泥金大紅披帛, 當真就是畫上走下來的唐代美人。身旁的男粉絲紅着臉對手機鏡頭比心，桑陌也大大方方地配合着比心。
“我今天是特意到蘇城, 想着如果運氣好能偶遇到你。雖然我不化妝, 但是你的視頻我每期都看，我覺得聽你說話特舒服。”
“謝謝你的支持。一會兒回程路上注意安全。”
桑陌笑着對粉絲揮手再見, 沈嘉木走過來，在還未完全散去的一衆粉絲驚豔的目光中半蹲下, 将她石榴裙的裙擺散得更好看。然後站起來，垂眸整了整泥金大紅披帛, 最後不忘借機捏了捏桑陌的手。
“做什麽？光天化日別動手動腳的。”
沈嘉木抿着唇，眼神委屈，“他目光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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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單純地遇到喜歡的up主那種驚喜，有些不清不楚地暧昧。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心裏肯定別有企圖。”
桑陌一臉微嘲的表情，“那你心思單純嗎？”
沈嘉木淡淡笑開，覺得自己清醒過來第一時間就表明心跡真是太正确了，完全是碾壓優勢。
“當然，我從開始就光明正大地說了我在追你。”
桑陌一噎，轉身就走。
沈嘉木大步跟上，“你走慢點，小心絆倒。”
回答他的只有一聲輕哼。
回程的飛機上，依然是桑陌坐中間，旁邊是郝缃雯和沈嘉木。這兩天照顧幾人衣食住行有點累了，飛機起飛沒多久，沈嘉木就歪在一邊睡了。
郝缃雯悄悄湊過來，像說小秘密一樣在桑陌耳邊說：“桑桑，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你那麽自信，那麽能幹，走到哪裏都是焦點，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閃閃發光的你。做什麽都能成功，短短半年就經營出全網一千萬粉絲的美妝賬號。”
“但是這兩天我才看到更真實的你。原來在可以随心所欲依賴和麻煩的對象面前，你也會無中生有的挑刺發脾氣，可以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倒進去，還不會感到抱歉或者愧疚。就像吃定了對方似的。”
“這讓我更羨慕了，我什麽時候才能遇到這麽一個任我搓圓捏扁的情緒垃圾桶啊。”
桑陌一怔：“在你眼裏，我這麽作嗎？”
郝缃雯捂嘴輕笑，“也不算作吧，只是在他面前你不用端着，不用顧慮太多，似乎占據絕對上風。而且我看他不僅不生氣，還樂在其中呢。所以，我磕對了，這就是雙向奔赴的愛情啊。”
桑陌臉熱，抓起毛毯閉眼裝睡。
唐風視頻一經播出比預想的熱度還要高得多，一個小時就登上嘉嘉視頻首頁熱門，在線觀看人數超過兩萬+。
——妝容和服飾都太喜歡了啊啊啊啊
——雖然up主不是豐肌如雪的美人，但是看起來很端莊大氣又有古韻是怎麽回事
——顏值氣質能撐起服化道
——能不能讓現在的劇組來看看什麽是古裝美女啊，不要再千篇一律地要求女明星瘦瘦瘦了，瘦得形銷骨立，骨頭架子似的有什麽好看
——亭亭玉立不等于瘦得營養不良
——男演員也大多弱雞
——來，看看，這才是我心中的偶像劇（外拍那天拍到的）
——哇趣，蹲下給我老婆散裙擺的這男人是誰，好TM帥
——驚！是嘉嘉視頻的小沈總！
——嘉嘉視頻年度盛典上小沈總唯一親手頒的獎就是給我老婆，你品，你細品
——啊啊啊啊啊言情小說裏掌握家族企業，長輩和元老們看到他都寒從腳起的傑克蘇人設具象化了
——破案了，直播間的那只手也是他！
——普天同慶，正主親手發糖，桑葚cp坐實了！
——當天在現場恰好目睹全過程的如實說一下前因，當時有位粉絲小哥哥和老婆一起合影，老婆對粉絲一直都很配合的，粉絲對着鏡頭比心，老婆也比了心。拍完照小沈總就走過去給老婆整理裙擺和披帛，兩人說了什麽不知道，後來老婆傲嬌地在前面走，小沈總跟在後面提醒走慢點兒
——這不是我最愛的吃醋環節嗎？磕到了，真的磕到了！
時間在忙忙碌碌的充實中過得很快，明天就是學長學姐們的畢業典禮。
安悅瑤咬着雪糕，“以前上高中尤其是高三，感覺每一天都漫長得沒有盡頭。上了大學，突然覺得這一年時間過得好快。如果不考研的話，我的學生時代就只有三年了。”
蘇瑾欣：“人總是這樣，小時候盼着長大，長大又覺得學生時代是最無憂無慮的。嗳，明天典禮優秀學生代表是誰？”
林娅霏：“是金融系的薄晗。他已經拿到M國大學的offer，很快就出國了。”
安悅瑤：“聽說他家人都在M國，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聽到這，桑陌突然意識到薄晗仿佛人間蒸發，以前三天兩頭發暧昧短信，這幾個月一點消息也沒有。
原來畢業了，要出國了。
手機震動。
【薄晗：明天我畢業，見個面？】
翌日，校園裏熱鬧非常，幾塊電子大屏上都在直播學位授予儀式。典禮開始是拉動氣氛的歌曲串燒。《起風了》、《這世界那麽多人》……一首接一首，直到最後一首《我的祖國》唱響，氣氛推到高.潮。
這首歌的領唱之一是薄晗。
他長得本就妖孽，今天戴了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桃花眼顯得比平日穩重，整個人風度翩翩。
唱完歌曲，薄晗作為優秀學生代表講話。
桑陌和室友們坐在草地上。
安悅瑤感嘆：“一代話題之王終于落幕了。”
蘇瑾欣兩手向後撐着草坪，“希望九月新來的小學弟們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就要去附中培養小狼狗了。”
林娅霏：“校長大人也挺不容易，和吉祥物似的站着講話，然後為每一位同學撥穗。”
今天天氣很好，天上的雲朵漂浮着靜止不動。綠草茵茵，耳邊是大屏幕裏傳出的一首《再見》。
重生後的這一年，她的生活完全不一樣。
充實精彩。
偶爾半夜醒來，她有些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真的重生。甚至會隐隐不安，她可以從二十年後重生而來，會不會有一天會再回到二十年後。
如果沈嘉木在，肯定能體諒她的心情。
遺憾的是，他和歐陽逸代表學校去外地參加比賽，晚上才能返回海城。
畢業典禮上邀請了家長來參加，每位同學上臺都有人送花。薄晗最誇張，收了五六束。
差不多結束的時候，桑陌站起來拍拍裙子。
林娅霏擡頭：“桑桑，你幹什麽去，中午一起去吃涼面？”
桑陌搖頭：“你們吃吧，我……有事。”
當面和薄晗說聲恭喜畢業。
路上，她給沈嘉木打了個電話。
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響兩聲沈嘉木沒接聽，那她就挂掉不打擾。電話撥出去，桑陌聽到了機械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算了。
畢業典禮已經結束，校園裏随處可見穿着學位服的男生女生三五成群地取景拍照。
桑陌正要聯系薄晗，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回過頭，對着來人道：“恭喜畢業。”
薄晗：“謝謝。”
“聽說你要出國讀書，祝你未來前程似錦！”
薄晗深吸一口氣，“不然怎麽辦，換個環境療傷吧。”
“不要把自己說得這麽可憐。”桑陌道，“我們根本就沒在一起過。”
薄晗：“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能不要這麽無情嗎？”
啧。
很多事情加上“最後”兩個字，會讓人難以拒絕，甚至還有點愧疚。
“抱歉。”
桑陌只說了兩個字就被打斷。
薄晗：“你如果真覺得抱歉，就和我試試。我覺得自己不比沈嘉木差。”
桑陌沒忍住翻個白眼，“你為什麽撞了南牆還不回頭？我們其實根本不熟悉，總不至于情根深種。我知道你也是從小優秀到大，沈嘉木一入學就頂掉了你的校草之位，他追不到的人，你卻追到了，就可以穩穩壓沈嘉木一頭。這是你最初的想法吧。”
桑陌沒說錯，這确實是薄晗追求她的誘因之一。
只是後來，越是接觸，越是陷入。
想他薄晗叱咤情場多年，荒唐自大慣了，第一次真正心動就栽了個徹底。
這輩子他都不會忘了桑陌。
意難平。
桑陌今天穿了白色連衣裙，挺括的布料，小翻領燈籠袖，腰間細細一根腰帶束出一抹纖腰，裙長在大腿中段，小A字裙擺下長腿筆直修長，漂亮得仿佛是漫畫裏走出來的，能讓二次元宅男和三次元現充都大喊一聲女神。
薄晗看得心中郁卒。
他從不信命，現在他信了。
“以後天各一方，也許再也不會相見，抱一下？”薄晗張開雙手。
桑陌拒絕：“沒必要。”
周圍來來往往人很多，薄晗固執地張着手，“好絕情，不能滿足我最後一個小小的願望嗎？”
行吧。
桑陌上前半步。
看着她的動作，薄晗心跳都亂了，繃緊的唇角放松下來。
突然，餘光裏闖入一道黑影。
那人風一樣擠入兩人之間。
薄晗就這樣一把抱住了來人。
伴随着周圍瞬間響起無數道吸氣聲，一道冷冰冰的男聲響起：“抱夠了嗎？”
薄晗：“……”
晦氣。
剛下飛機，跨越幾千公裏趕回來的沈嘉木黑着臉。
他們的比賽順利拿到一等獎。按計劃機票訂的是今天下午，上午可以在S市自由活動。沈嘉木等不了，臨時改了今天最早的一班飛機。
他上飛機前原本要告訴桑陌，發出消息的前一刻，他改了主意。悶聲不響地出現在桑陌面前，也算是個小小的驚喜。
生活需要這樣的意外驚喜。
在飛機上想着桑陌根本無法入睡，緊趕慢趕馬不停蹄。沒想到回來迎接他的也是個大大的驚喜呢。
薄晗，已經榮登他心中最讨厭的人。
“你不是說晚上才能到嗎？幾天沒見，好像瘦了。”
桑陌說着幫沈嘉木把翹起的衣領展平，自然地像是結婚多年的妻子對出差歸來的丈夫瑣碎的噓寒問暖。
沈嘉木臉色緩下來些，牽着桑陌把人帶走了。
沒有和薄晗道聲再見。
薄晗看着他們并肩而行的背影，自嘲地笑笑。
輸的很徹底。
這種求而不得的痛苦是老天對他自诩風流的懲罰吧。
真的很不甘心。
桑陌被沈嘉木帶着走了一段兒，才反應過來手被人緊緊牽着。
她掙了掙，沈嘉木松開手。
兩人面對面站着。
沈嘉木繃着下颌線，眉眼和唇角不開心地耷拉着。他半天沒說話，反而拿出手機撥號。
那一串數字桑陌可太熟悉了。
“喂，你給我媽媽打電話幹什麽？”
沈嘉木像是受了委屈找家長告狀的小學生，“我問問阿姨總有人想占你便宜怎麽辦？我想要個授權。”
“什麽授權？”
沈嘉木氣呼呼道：“就是有人再強迫你擁抱，我把他爪子打斷的授權。”
桑陌好笑道：“幼不幼稚你？”
沈嘉木變身沈三歲一屁股坐在路邊石階上，一副不聽不聽，你再說我就哭給你看的模樣。
桑陌：“……”
重生以來解鎖撒嬌賣萌哭哭哭技能的沈嘉木，她真的很吃這一套。
“不餓嗎？我請你吃小炒？”
“自助烤肉？”
“我給你烤？”
“我數到三。三、二、一……”
“一”字剛出口，沈嘉木站起來，“吃烤肉。”
桑陌走在前面，沈嘉木拉着小小的行李箱跟在後面碎碎念。
“有句話說得好，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不喜歡的人的心機叫心機，喜歡的人的心機叫撒嬌，你說是吧？”
桑陌沒有回頭，唇角輕輕上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