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第51章 51
追求進展突然斷了層，這個時候，歡樂成了一種不道德。他為難于沒法在這個時段履行帶她去玩車的諾言，她最善解人意，提早發信息給他：刷的題越多，發現不足越多，抱歉，最近要閉門苦讀。
噗噗噗：好。等你忙完了再約。
她也回“好”，并沒有摳這個“約”字，這讓他安心了不少。
暑假的尾聲在沉悶中悄悄地過完了，薛逸璞留在老房子裏陪了衛凱旋幾天，等他歸隊了才走，隔天就接到他在休息時間打來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但是人不吭聲。
“心裏不舒服就說出來。”
衛凱旋又沉默了一會，才說：“我爸今天過來了一趟。”
“我草，該來的時候不來，現在來幹嘛！我就沒見過這麽絕情的人，夫妻一場，又沒得罪過他，最後一程都不肯來送一送。”
電話那頭又是沉默。
“說吧，他來幹嘛？”
“送錢。他說一直在幫我存錢，攢了九十萬，之前是……是不方便拿出來。”
“怕便宜了你媽？真牛逼，以前總是哭窮，每個月就給三四百撫養費，眼睜睜看着你們吃苦。我記得你打算買房的時候，去找他借過錢吧？”
兩人都記得很清楚，衛正初開始答應借個十萬左右，後來毫無征兆地反口，只給了一萬，口氣特別大地說“這錢不用還，只要你過得好”，好像給的是百萬巨款。
“嗯。”
薛逸璞聽到他嘆氣，知道他心裏難過，馬上喊：“要，必須要！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本來就是他欠你的撫養費。你不拿，便宜了衛思恬，将來養老還是找你。你要是不願意花這筆錢，那留着将來養老院繳費用。”
“逸璞，我媽留的那張卡裏，有六十七萬，另外一張卡裏，是我給她轉的那幾萬，一分都沒動。她的積蓄，包括生病這幾年親戚朋友來探望給的禮金，都在裏面。逸璞，我們都只盯着自己腳下的小圈子，所以看不到別人的難處和付出。”
他媽心裏只有他，所以看不到麓麓的優秀，還有她和她家人的付出和退讓。
他爸防着前妻，所以看不到他們過往的艱難和後來的窘迫。
他只看得到自己的理想，心裏想得很多很廣，只分出了花生米大小的一塊給她，卻口口聲聲說深愛她。
與其說是思想上的狹隘，不如說是骨子裏的自私。
麓麓和他分手，母親離開，他什麽都沒留住，只剩了錢——曾經他以為逸璞比他過得灑脫，是因為經濟條件允許，現在他看着手裏這些錢，心中毫無波瀾。
薛逸璞聽出了這層意思，沒吭聲，現在再評價，沒有意義，何況要不是他這樣神操作，哪來的好機會漏給自己。
衛凱旋又嘆，抓緊說：“快要吹哨了，下次見面說。我這裏要補幾次班，等能休了，我把房子過戶給你。”
“不用，之前那一百不是還剩了很多嗎？現在你手裏的錢夠，方便的時候轉給我就行了。房子……你留着吧。”
那裏有他們母子的回憶，薛逸璞只惦記那些無處不在的照片，但這份賊心又不能說出來。
“好。”
帶圖靈的奧迪不穩重，送去改漆。他挑了輛很低調的電車，經常開到她家小區轉一圈。應該是真的在家閉門苦讀，茶樓老板娘再沒給過信號，他來了很多趟，一次偶遇都沒有。有一個周六，他遠遠地瞧見她爸下樓扔垃圾，吓得他一秒都不敢停，趕緊開走。
9月在他的忐忑中溜走了，這一個月的銷售額，出現了斷崖式下降。腕表行情繼續跌，包也沒好到哪去，就連熱門包款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降價。
雖然提前打過預防針，但開門做生意，顧客帶着包上門出售，這不收那也不收是肯定不行的。那些輕奢産品可以用低價勸退：賣個小幾百，不如留着繼續用。大牌的沒辦法，硬着頭皮收，經常盤一盤庫存，抓緊處理。
銷售額影響員工的提成，他不想讓大家愁上加愁，開會調整了一下收入構成比例。
再這麽冷下去，她會不會以為他是說着玩的？他實在憋不住了，把這事編輯成三小段發給她。
她秒回：不是很懂經濟，市場冷卻了，你是打算壓縮一下利潤空間，先把舊庫存走出去。後邊低價進低價出，總還是有賺的，對吧？
噗噗噗：是的。悄悄地告訴你：行情好的時候，來錢很快。二一年，毛利多的時候一天有七八十萬，春節期間大家兜裏都有錢，人擠人，搶着買，那時候行情最好，尤其是表。現在平均到每一天的銷售t額都只有這個數。
元麓：收貨要現金流吧，錢夠不夠用？我這還有點。
噗噗噗：【捂臉】這樣也是賺的，只是少一點，別擔心。這個假期肯定要大爆，今晚在店裏加班，把好貨盡可能多地擺出來，忙起來沒空去倉庫拿。
元麓：招不招臨時工？
噗噗噗：之前招了兩次，偷小玩意，還亂發行業內幕，惹不起。
元麓：要簽保證書嗎？
噗噗噗：你是說你？
元麓：嗯。
噗噗噗：要要要，我是說要招人，不要簽。自家人，有什麽信不過的？不會耽誤你學習吧？
元麓：二十天沒出門了，出來活動一下。有沒有着裝要求？
噗噗噗：你過來，我給你配。是這麽回事，既然是做奢品這一行，員工身上帶件品牌LOGO有促進消費的功效。
元麓：小廢包行不行？上面有雙C。
噗噗噗：也行。
元麓：我換了豎向折疊的手機，剛好放得下。
噗噗噗：打開了銷售新思路啊！我馬上去清小包。
元麓：【捂臉】加油，我明天早上過來上工，想喝西瓜汁。
噗噗噗：必須有，在家等我，來接你。
元麓：不用，好多天沒坐車，可能要暈。我坐地鐵，到那邊很方便。普通員工，打雜的。
噗噗噗：好。今天還要學習嗎？
元麓：可以不。
噗噗噗：那我接你過來接觸一下業務。
元麓：行。但是我自己過來。
天降驚喜，薛逸璞樂得尾巴翹上了天，又哼又唱，時不時抖兩抖，用瘤子的話說就是“騷得沒邊”。
薛逸璞高興，沒跟他一般見識，只是挨個叮囑他們：收着點，不要在她面前造次！
得了一溜的“切”，也澆滅不了他的興奮勁。他不時地看手機，估計着人上地鐵了，馬上安排西瓜汁，自己在店門口溜達。
她是責任心爆棚的人，答應了就來得快，給大家帶了一大袋烤串。
他在心裏暗爽：這不就是老板娘巡店的架勢嘛！
于是大家工作暫停，在客戶接待處那吃烤串，喝果汁。
這些人她都見過，相處還算自在，大家東拉西扯，熱熱鬧鬧，吃完了東西，繼續幹活。
鐘表是他的摯愛，他負責這個櫃臺，親自帶她這個“學徒”。她零基礎，好在記性不錯，很快就記住了哪個區域是哪個品牌，哪一排大概是哪個價位。
“你報位置，我盡快取給你。報型號不行。”
絕大部分表盤裏都有品牌，她叫得出品牌名字，但這型號實在是為難人。長得差不多的同系列，一點點細微的差別就有不同編號，對外行來說，這些數字字母又是無規律的，很難記準确。
“稍微了解一下就行了。走，帶你認包去。”
“我跟他們……”
“就我閑一點。”
她哪能看不出他那點小心思，露出了久違的笑。
他重點介紹香奈兒和愛馬仕的包款，她對這些都沒什麽興趣，只管用心記，到Lindy的時候，她說：“這個我認識，孟晚舟喜歡的林迪。”
“是的。來，試試。”
她搖頭，把它又放了回去。
“我的牛津包還能用。”她自嘲道，“如果都是我這樣的人，這個行業會比較難做。”
他笑，揚着眉說：“并不，我很喜歡你……這樣的客戶。短時間內就發展起來，買包，幫忙介紹賣包的，買包的，現在又來店裏幫忙。年度十佳客戶，至少前三！”
她笑。
周牧和五毛擡着兩只疊在一起的大紙箱進來鋪貨，其他人都上去幫忙。時機正好，薛逸璞喊她：“麓麓，下去幫忙清點一下庫存。”
“好。”
薛逸璞領她往倉庫走，左手悄悄地往後伸，打了兩個手勢：免打擾！
擴店面至少投入上百萬，新增一排貨架，只要花一兩只包的錢。于是架和架之間的過道更窄了，也更……合他心意。
餓狼領着人擠進小包區，突然叫住她。
她下意識地擡起臉看向他，他手口同時動，将特意留出來的“機關”拿下來塞給她，抓住她愣神的工夫，俯身吻她，可惜“死”得很快——才沾一點甜就被爆頭。
他好像被打懵了，她垂眸盯着手裏的硬塊憋笑。
他記吃不記打，恬不知恥地趁機再偷親一次臉頰，抓緊說：“很想你。”
她臉紅。
他為了讓她自在點，視線轉向“兇器”，快速介紹：“日默瓦跟迪奧聯名的盒子包，凹造型用的，怎麽都賣不動。嗯，打人不錯。”
她感覺手心發燙，把包放回架上，轉身往前走。
他跟在後面，老老實實認錯：“對不起，這麽久沒見，真的管不住自己。麓麓，我……”
“這個呢？”
“LV的水波紋圓桶，難賣。麓麓……”
“在工作呢，認真一點！”
好吧，至少她沒有生氣到奪門而出，進半步也是進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