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第32章 32
“我跟你說，下次我再也不去了，沒見過這樣的人家，這都……”林英收起鑰匙，一擡頭，忍不住失聲尖叫，“老元，麓麓，麓麓！”
“媽，我在這，這些是我朋友。”元麓放下手裏的面碗，歪着身子越過隔斷櫃露出腦袋，平平靜靜地問門口的他們，“爸，你們吃過早餐了嗎？”
林英還在震驚中，一桌的男女挨個喊“叔叔阿姨”，她亂七八糟地應了。
元裕和比她淡定，放下手裏裝蔬菜的袋子，客客氣氣說：“歡迎來做客。麓麓，我們吃過了，你們繼續。”
林英回神，轉身換鞋時，悄悄倒吸了一口氣。
晚輩都是成年人，吃完早餐，禮貌地告辭。薛逸璞指揮大家把昨晚造出來的垃圾都帶上，元麓陪肖慕一塊走，往樓下送。
留在家裏的林英快要炸了，拽着老公，壓低聲音說：“她這是怎麽了？這問題可嚴重了，我告訴你。”
元裕和也有點着急，當初慶幸自家乖孩子躲過了叛逆期，沒想到在這等着呢——剛才他數了一下，五大袋垃圾，這是搞了些什麽，他們離家就一天啊！
他走到窗邊，盯着越走越遠的“沒禮貌”犯愁：第一次見，他就知道這小子不适合結交，該怎麽跟女兒說呢？
元麓送完人回來，林英搶着問：“麓麓啊，這些是什麽人，怎麽以前沒聽你說起過？”
“朋友，這個女孩就是肖慕，以前來過家裏，幫我送多肉的那個。”
這個稍微有一點印象。
“那別的呢，他們昨晚……在這？”
“嗯，打了會牌，住的客房。你們房間，我鎖上了。”
元裕和清清嗓子，盡量溫和一點說：“爸媽不是那個意思，你多交一點朋友，我們更放心。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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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衛凱旋已經說清楚了。”
“啊？”
“真的？”
元麓把書房的門和窗完全打開，去陽臺取下已經晾幹的防塵布，重新罩在麻将桌上。
她幹完活才發現父母都盯着她，擠出一個笑，假裝很無所謂地說：“雖然談了幾年，但實際相處的時間少，了解不夠深，現在發現不合适，趁早分開。”
林英實在忍不住了，問：“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林英！”
元麓沒生氣，也沒着急，淡定地搖頭，說：“媽，不是那回事，我們都不是那種人。就是成熟了，想問題更深入。對了，購房款要退回去，我把賣公寓的錢動用了。”
元裕和從她眼睛裏看出點t東西，連忙搶着說：“是該這樣做。”
林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元裕和抓着她胳膊，悄悄地拽了兩下。
元麓打了個哈欠，很淡定說：“我再去睡一會，中午要請朋友吃飯。”
又是朋友？
“去吧去吧，我跟你媽五點就起床出發了，也要補一下覺。”
元裕和把林英推進房裏，關上門再勸：“你別着急上火，分手了，她心裏也不好受。”
“是她要分的啊，你說，她到底在想什麽？”
元裕和答不上，只能說：“不知道凱旋是什麽想法，這才半個月，談不上深思熟慮，先等等看吧。”
“你心怎麽這麽大？”
“不是，我也擔心，太反常了。以前大白天跟人出去吃個飯都拘謹，現在……”
這要是倒回去一二十年，可以說批評就批評，說教育就教育。女兒馬上就30了，這态度很難把握。
夫妻倆同時嘆氣。
元麓不是回避，是真的困，睡完回籠覺，來不及感傷，就要趕中午的場了。她把爸媽帶回來的農家菜分類收納進冰箱，挑了三樣做成菜留在餐桌上，帶上手機出門了。
打牌的時候就說好了，中午還在小巷鮮菜館吃。人多，火車廂包間坐不下，那裏只有兩個大包廂，半夜給老板留言預定，今早得了回複：有。
薛逸璞比她到得早，衣服換了，鞋也換了，他特別興奮地伸出腳給她看。
“剛好特價，只要十二塊九，确實很舒服。”
“開車怎麽辦？”
“車上還有雙醜鞋，開車專用。”
不知道他是怎麽定義鞋子美醜的，元麓忍着笑和他商量菜式。
“你跟他們熟，看看哪些是他們喜歡的口味。肖慕愛吃雞爪，這個必點。”她寫下香辣雞爪，又問他，“還點蔔辣椒豬油渣嗎？”
這是他喜歡吃的。
薛逸璞高興地應：“點，還有這個魚和盤龍。”
元麓寫完這四道菜，提醒他：“有四個舊菜了，剩下的點新菜，換換口味。牛蛙也不錯，他們吃不吃？”
“吃！”
熱熱鬧鬧吃完飯，原地解散。
薛逸璞沒有追着問她什麽時候再打牌，她爸媽回來撞見那場面，從他這個資深逆子的經驗來看，他們肯定要找她談話。他回到車上，發信息給她：最近閑得長蘑菇，有事就叫我。
元麓：好。
噗噗噗：報個賬，共同資産還有2530。
昨晚贏了一點，兩人都不記得自己原來有多少錢，因此沒“分贓”，剛才吃飯，走的是“公賬”。
元麓：好好幹，争取做大做強，走向世界。
噗噗噗：【OK】
後座的肖慕問：“有事要忙嗎？那我下去打個車就是了，不要緊。”
薛逸璞收起手機，發動車子再答：“沒事，就是跟她說一聲，她還有錢在我這裏。”
“好表哥。以前都沒聽她說起你，認識太晚。”
薛逸璞深吸了一口氣，面不改色鬼扯：“我跟她都不太愛交際，都是父母輩往來，前不久吃席碰上，挺聊得來的。”
肖慕哈哈笑，憑自己感覺總結：“牌桌上處出來的感情吧？”
薛逸璞笑着應了，餘光瞥見後視鏡的注視，他收了笑，正經說：“胖子做事細致，做朋友不錯。”
“收到。”肖慕聽出他話裏第二重意思，于是又接一句，“我開玩笑的。”
“嗯。麓麓老捂在家裏搞學習不好，偶爾約她出來放松一下。缺司機就叫我。”
“行。”
薛逸璞把她送到商場，肖慕一進去，不着急逛，先給元麓發微信：可惜了，表哥不喜歡我這一挂。
元麓：怎麽又遺憾了？
慕子：我喜歡他這種愛玩但不玩暧昧的美男子。
元麓：親，劃一下重點。
慕子：美男子【龇牙】笑起來八分陽光兩分純，有甜茶
提莫西查拉梅
那味。
元麓：【捂臉】
慕子：沒誇張，你沒翻他朋友圈嗎？長相沒多少共同點，但笑起來，神似。
元麓：晚點我看看。
慕子：在忙？你是要考主管藥師還是考研？
元麓：不知道，都在看。
慕子：A級情況？
元麓：嗯。
A級是爸媽在現場，十分不方便。肖慕果斷收起手機，投入逛買娛樂。
元麓放下手機，認真解釋：“肖慕問我一點事。”
林英下意識地瞟了一眼。
元裕和清清嗓子，開門見山問：“黃頭發的男孩子，是你朋友嗎？”
元麓點頭，再解釋：“金棕色，他也是衛凱旋的朋友，我們是和平分手，所以不影響朋友之間的交往。”
林英問：“你們真要分手？”
“嗯。”
“因為你的工作，還是他的？你別嫌媽煩，談了這麽久，就算真要分手，也該總結總結經驗，以後再找，就不怕重蹈覆轍了。”
“跟工作沒關系。媽，我們兩個都太悶了，加上工作忙，我們在一起，以後會很累。”
元裕和端起杯子喝一口，小聲問：“是不是他媽為難你了？你別瞞我們，雖然只見過三次面，但我感覺得出她這個人，想法挺多。看起來熱情，卻不是純粹的高興。當時我想着人家生病了，心情确實輕松不起來，要理解。但這一年多，你都不讓我們去探望，這情況反常。她要是個通情達理的，這麽久了，也該上門一趟，或者約了見個面。這是态度問題，跟家庭條件沒關系。”
騙不過去了，元麓只好盡量往輕裏說：“她可能有一點自卑，加上生病久了，有點糊塗。”
“什麽人吶！”
林英氣得拍桌子，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就要往外沖。被元裕和拉住，她很惱火地說：“你幹嘛呢你！我們哪裏對不住她了？居然敢欺負我孩子。”
元麓忙說：“沒什麽，就是不太熱情。媽，她那個病複發了，已經是倒計時，算了。”
林英找回了理智，但還是生氣。
“她都跟你說什麽了？你這傻孩子，有事就要回來告訴我們呀！”
元麓笑笑，說：“沒什麽，就是說家裏條件不好委屈你了之類的酸話。媽，她這情況，做兒子的，一時半會是不可能結婚的。我馬上就30了，再耽誤下去也不是個事。”
“這……”
林英又愁上了：這樣做，是不是太現實了點？生病是不可抗因素，就為這撇清關系不厚道啊！
元裕和碰碰她，再問：“麓麓，就是因為這個情況嗎？”
“不是，我和他之間還有些別的問題。爸，媽，雖然都是些小問題，但我仔細想過了，我們都是比較固執的人，很難改變。一輩子還有那麽長，小問題會慢慢發展為大問題，越早處理越好。”
元裕和和林英一齊嘆氣。
元麓再笑一笑，故意說：“等爸退休了，不怕被影響，我就領養一個，或者偷偷生一個。我們一家四口過，行不行？”
林英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郁悶地說：“你是不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哪來的這些奇葩想法？”
元麓笑。
元裕和感覺結束一段八年的感情絕對沒這麽簡單，不敢再給她壓力，就抛開那些擔憂，點頭說：“也可以。你慢慢考慮，你怎麽決定，只要不危害社會，爸媽都支持。”
林英踩了叛徒一腳，剛要抓緊教育，一對上女兒的眼睛，這話就說不出去了。她選擇少數服從多數，跟着點頭，還順着話說：“那要挑個好苗子，皮膚白，眼睛大，個子高，智商和人品也不能差。基因很重要！”
本來就是開玩笑，元麓笑眯眯地答應：“好的，我挑個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