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啊, 對不起！”
溫書瑜把手裏的毛巾挂回去，慌慌張張出浴室門。
“我去拿你的毛巾。”
身後，陸知讓看着一溜煙跑沒影的女孩兒, 微挑了下眉，擰開衣角的水, 繼續給特特洗澡。
溫書瑜小跑着去到主卧，先取了條浴巾, 又拉開衣帽間的門, 拿出一件洗幹淨折好的睡衣。
她忽然想到什麽, 站在衣帽間思索幾秒, 猶猶豫豫拉開旁邊的小抽屜, 果然, 看到收納盒裏疊好的幾件內褲…
溫書瑜閉上眼，胡亂揪了一條出來, 壓在睡衣和睡褲中間, 合上櫃門, 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狗子的房間。
重新進浴室, 她走到陸知讓面前, 小心翼翼把浴巾和睡衣遞給他，輕聲說：“這次應該沒拿錯吧…”
陸知讓轉過頭，接過, “沒錯，謝謝。”
其實，只要沒洗完狗，他遲早都會被濺一身水, 跟現在渾身濕透的狀态區別不大。
但衣服都已經拿過來了。
陸知讓垂下手，去掀自己的衣角。
溫書瑜只離他一步遠, 見狀很短地“欸”了聲，迅速捂住眼睛，轉過身，“你換好了叫我…”
陸知讓擡眼看她，“哦，好。”
都已經結婚了，好像，也沒什麽不能給她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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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書瑜看不見的身後，陸知讓脫掉短袖，露出精壯的腰身，草草用浴巾擦了下，套上幹淨的睡衣。
而後，看到睡褲上面放着一條他的內褲…
這也是溫書瑜幫他拿的嗎。
陸知讓喉結小幅度滑動，看她一眼，把兩條褲子先收起來，低沉的嗓音稍有些啞：“我換好了。”
溫書瑜慢吞吞轉身，視線落在他的腿部，聲音又細又小：“你的褲子…”
陸知讓：“等洗完再換吧。”
他輕抿了下唇，把手裏剩下的衣物放在旁邊。
他看見面前的女孩兒睜着一雙小鹿般的大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發顫，臉頰上兩團很重的紅暈。
她垂着腦袋，把目光移向浴缸角，一副害羞到完全不敢看他的模樣。
真的…好可愛。
陸知讓一言未發，深吸一口氣，把頭轉回浴缸裏的狗，嗓音低而溫和：“不然你先去外面等我吧，我快點給它洗。”
溫書瑜乖巧地點點頭：“好。那你也小心再滑倒。”
等她回到書房，打開電腦顯示器，腦海裏還反複播放着剛才那兩秒之內的畫面。
溫書瑜暗暗嘆了聲氣，表情帶着懊惱。
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沒把誰推進過水裏…
溫書瑜左思右想，內疚的心情無法平複，最終又關掉顯示屏，去客廳套上羽絨服出門。
-
大約半小時後，陸知讓的洗狗大業終于順利完成。
特特一身雪白的毛已經被吹幹，歡快地抖了抖身子，從浴室裏沖出客廳奔跑。
浴室滿地狼藉，地上散落着狗毛和泡沫。
每次洗狗都像經歷了一場世界大戰…
陸知讓回屋給自己也沖了個澡，疲憊地去到客廳。
廚房傳來燃氣竈的聲音。
陸知讓疑惑地找過去，看見溫書瑜正站在竈臺前煮什麽東西，小小一只，低頭認真盯着鍋。
“你在煮什麽？”
溫書瑜像是被吓到，胳膊顫了一下，轉過頭看他，回答：“哦…我在煮這個，姜湯。”
她不太有底氣地說：“但是我實在不怎麽會切菜，很大塊煮進去的，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效果。”
陸知讓緩步過去，站在她身邊。
濃郁而辛辣的姜味湧上來，竈火搖曳，烤在身上暖烘烘的。
只是，陸知讓仔細看了眼鍋裏的東西…
水不多，滿滿一鍋都是大小不一的姜塊，還都帶着皮。
他偏頭，“…你煮了多少姜進去？”
雖然他也不會做菜，但依稀記得，小時候喝的姜湯好像不長這樣。
溫書瑜被嗆得掩面咳了幾聲，眼中都浮起一層朦胧的水霧，皺着小眉頭說：“好像，三斤多吧？我看到生鮮超市裏有裝好的，就直接拿了一袋。”
“……”
三斤多。
陸知讓沉默了下，“你感冒了嗎？”
溫書瑜搖頭：“沒有呀，我是給你煮的。”
“剛才你不是掉進水裏了嗎，我怕你會着涼。”
“？”
聞言，陸知讓額角抽了抽，再次看向鍋裏的“姜湯”時，表情更加一言難盡。
他确實掉進了水裏，但浴缸裏本來就是恒溫的熱水。
而且，那間浴室的暖風開到最大，室溫也将近三十度。
如果這樣都會着涼，他豈不是每洗一次澡，都要喝一次姜湯驅寒？
不過，沒想到溫書瑜對他的關心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她從來不進廚房，這次因為擔心他，特意下樓，買食材、洗菜切菜、并給他煮姜湯。
這麽想時，陸知讓看着身邊的女孩兒，眼中不自覺染上幸福的笑意，嘴角的弧度也更加柔和。
他擡手接過她手中的湯匙，“我來吧。”
“沒事，不用。”溫書瑜觀察了一下水量，關掉燃氣竈，“應該已經好了。”
她從櫃子裏拿出一只小碗，把鍋裏的姜湯液體盛出來，正好滿滿一碗。
溫書瑜戴着手套端出去，放在餐桌上，輕聲說：“還要再晾一下。”
陸知讓跟過去，拉開椅子坐在餐桌前，垂眸看見那一碗詭異的液體。
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些。
小饞貓柿子也一臉好奇地跳上桌，腦袋剛湊到碗邊，圓溜溜的眼睛就了眯起來。
陸知讓眼疾手快，把它揪下去。
“阿嚏-阿嚏
柿子連着打了兩個噴嚏，馬上嫌棄似的跑開很遠。
溫書瑜拿來一個平板，在他對面坐好，安靜地看了十多分鐘文獻，伸手試試碗邊的溫度，“可以喝了。”
陸知讓遲疑着端起來，抿了一小口。
“。”
他眉頭瞬間緊蹙起來，嗓音都啞了，“這個…要喝完嗎？”
溫書瑜很自然地回答：“對啊，不然沒有效果。”
“……”
陸知讓再次低頭，思考兩秒，視死如歸般端起，把碗裏的“姜湯”一飲而盡。
喝完的那一瞬間，他感覺整個人從喉嚨到胃都要燃燒起來了。
陸知讓迅速去冰箱裏拿了瓶礦泉水，灌下去半杯。
溫書瑜目光随着他移動，等他喝完水，不太确定地問：“你現在很熱嗎？”
陸知讓：“…嗯。”
溫書瑜一本正經地說：“那應該是有用的。現在去洗洗睡吧，就肯定不會着涼了。”
“…好。”
回卧室之前，陸知讓轉頭，看到餐桌上空空如也的小碗，嘴角不着痕跡地再次勾起。
雖然味道很差。
但是，他喝完了一碗滿滿的愛。
-
監考的幾天，溫書瑜過得相對清閑，只是，第三天的時候，她在考場上逮到一個明目張膽用手機作弊的學生。
是個穿着邋裏邋遢的男生，戴着厚厚的眼鏡片，彎腰駝背，被考務科的老師從考場上帶走。
農業大學對期末考試的管理很嚴格，每屆新生在入學教育時就被告知，考試作弊被發現一次就作開除處理。
嚴格的規定之下，每年作弊的學生其實很少。
有些不太過分的學生，例如在筆袋或者手掌心打小抄的，監考老師看見了只會過去警告一次，而不會直接告知考務科處理。
但溫書瑜發現的這位作弊男同學實在有點過分，考試過程中直接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藏”在卷子底下百度答案。
這周結束，這位男學生收到了開除的處分決定。
溫書瑜的監考工作也暫時告一段落，周五的教研室會議後，院裏負責行政工作的馬老師來辦公室找她。
“溫老師，上次趙院長說青年學者論壇您可以主講一期，選題大概什麽時候能确定？我好安排寒假這幾期線上論壇的時間。”
溫書瑜愣了下，弱弱地問：“怎麽是主講…不是與談嗎？”
這種小型學術論壇，主講人一般要單獨發言一小時左右，而與談人發言的時間一般在10-20分鐘。
馬老師笑了下：“啊，這樣嗎？那可能是我沒理解趙院長的意思，如果是與談，那就等其他主講人的選題報上來再跟您聯系。”
溫書瑜這時才想起，趙院長當時跟她說論壇的事時，也有讓她想選題…
那确實是想讓她主講的意思。
線上發言比線下壓力小很多，溫書瑜咬咬牙，“我還是主講吧，一周內就把選題和講稿大綱交給您。”
馬老師：“行。對了，下學期溫老師您應該是需要帶兩門課程，最好是病毒學或者生物統計學，您确定好開課時間記得告訴我，我發給教務處排課，等期末考結束學生就該選題了。”
“好的。”
她的兩位同事也在辦公室，馬老師跟她說完話，又去跟其他兩個人溝通，直到快下班才離開。
同辦公室的另外兩名老師這學期都是帶過課的，溫書瑜看着手邊的演講與口才類書籍，糾結片刻，問：“方老師，你第一次給學生講課會緊張嗎？”
方苗轉過頭，想了想說：“多少有點吧，我這學期是大課。但講幾分鐘就不緊張了，其實我小學就拿過全市演講比賽金獎，當時在大禮堂，臺下有上千個觀衆呢。”
“……”
溫書瑜突然方苗的經驗好像不是很具有參考價值。
她又看向另一位，“孫老師，你會緊張嗎？”
孫萬勤啃着面包，摸了下他頭頂的地中海，“我不緊張，大一大二的學生，啥都不懂，就算講錯了他們也聽不出來。”
“……”
溫書瑜揉揉額角，決定還是自力更生。
方苗跟隔壁辦公室的女老師約了下班看電影，站起身，臨出門前拍拍她的肩膀。
“沒事溫老師，你性格本來就內向，緊張也是正常的，提前把授課大綱寫出來，趁假期在家對着你老公講幾次，多練練，準沒問題！”
溫書瑜扯扯嘴角，“…好，我試試，謝謝方老師。”
她原本打算在辦公室裏再寫一會兒論壇的大綱，剛打開文檔沒多久，方苗又風風火火折返回來：“服了服了，我們剛才發現電影票訂多了！”
“這場電影居然買一送一，而且不是直接抵扣一半，是買完才顯示有贈票，所以我們三個人現在有六張票了。溫老師，孫老師，你們今晚有空的話不然也去看吧，我把二維碼發你們微信上。”
“那還有一張，呃…溫老師，我給你兩張吧，你正好帶老公去看！”
說完，方苗又風風火火沖出去。
溫書瑜的手機“嗡嗡”振動，收到了兩張電影票的券碼。
她想了下，去小程序查了票錢，給方苗轉過去。
随後，翻出陸知讓的聊天框，思忖着問：【陸醫生，你今晚有空去看電影嗎？】
-
陸知讓今天上午去了俱樂部和周栩打球，下午回公司處理幾份和國外廠商的合作協議，這會兒剛剛閑下來。
他看到溫書瑜發來的信息，揚着唇回複：【有空。】
陸知讓：【你已經買好票了嗎，幾點的電影，我去接你？】
旁邊，周栩看到他此刻春風滿面的表情，“啧啧”兩聲，“至于嗎？快三十的男人閃婚難道都是你這樣？”
周栩剛好晚上要在開發區這邊見客戶，怕晚高峰堵車，索性中午就過來，在陸知讓公司先待着。
陸知讓緩慢掀起眼皮，漫不經心地笑着說：“你當然不懂，這種被老婆熱烈喜歡着的感覺。”
周栩：“……”
陸知讓點點頭，“嗯，也對。你沒有老婆，也沒有談過戀愛。”
周栩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忍不住威脅一句：“行，你結婚還不到一個月，現在熱戀期呢。希望你的婚姻永永遠遠不會出問題，不會來找我做婚姻咨詢。”
陸知讓哼笑一聲，“那當然，還用你說。我的婚姻本來就無比的幸福美滿，而且，我馬上就要去跟我老婆看、電、影。”
“……”
燒包！不就是看個電影？
周栩受夠了，站起身，出門去外面的茶水間“避難”。
溫書瑜已經回複他電影開場的時間，陸知讓也就沒在公司繼續留，披上外套出發。
*
傍晚時分，兩人簡單吃了頓飯，到達商場頂樓的電影院。
這也是陸知讓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看電影，也是為數不多來這種公共的影院。
坦白講，他并不是電影愛好者，以前只有朋友投資的電影要上映時，他才會去看點映，且都是朋友包場或私人的放映室。
此刻，陸知讓身材筆挺地站在電影院門口，因為長相過于出衆，引來周圍不少目光。
他環視一周，看見旁邊幾個播放電影宣傳片的屏幕，才想起來問：“我們看什麽電影？”
溫書瑜拿起剛取的票，一字一頓地讀出來。
“乍見之歡。”
乍見之歡？
陸知讓眉梢微揚，看向她，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愉悅地問：“愛情片？”
而且，片名也是類似一見鐘情的意思。
溫書瑜也沒查，猜測說：“應該是？”
已經開始檢票，等候區的人紛紛拿着票站起來，基本都是情侶。
旁邊不遠處，電子屏上播放着電影的宣傳海報，裏面的演員沒一個臉熟，想來觀衆都是沖着氣氛來的。
陸知讓語氣中有藏不住的笑意，朝入口擡擡下巴：“進場吧。”
溫書瑜點點頭：“好。”
安靜走了幾步，陸知讓偏過頭，明知故問，嗓音沉緩而誘惑：“怎麽想起來看這個？”
兩人并肩往檢票口走，溫書瑜很坦誠地告訴他。
“這場電影票買一送一，我同事不小心買多，所以送了我們兩張。”
“……”
旁邊，陸知讓眸色黯下去。
“哦。”毫無情緒的一聲，發音還很重，感覺咬牙切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