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回七十年代
重回七十年代
沈從石人高馬大的,即便人到四十,可這身板在衆多人之中,瞧着也顯眼,沈良軒餘光掃過,頓時認出他來。
他給李志紅打了個手勢,還想揍他的李志紅一瞧見手勢方向的人後,立馬穿上鞋子,和那幾個青年親親熱熱地繼續往前走。
他從小就怕沈家三叔。
“三叔。”
沈良軒小跑到沈從石身旁,他身高雖然和沈從石差不了幾分,可論身體的結實度那就是被滅k的份。
他像個營養不良的瘦猴子,沈從石像個作戰的将軍。
瞧着向來怕自己的侄兒,主動過來給自己打招呼。
沈從石的心軟了幾分,不過面上卻帶着不滿,“男兒就該身強體壯,瞧瞧你這身板,我一拳頭下去,你都爬不起來,沒事兒多養養。”
“是,”沈良軒露出一口白牙,感受着沈從石別扭的關心,“三叔,你這是去哪兒上工?”
沈從石身上拿的工具,就和他們不一樣,一看就不是去村西。
“村裏又要來知青了,原本的知青所只有兩間房能住人,隊長讓我們幾個把剩下那間重整一下,你去忙吧。”
沈從石見時候也不早了,他們還得上山砍木料,所以便趕着沈良軒快走,沈良軒聽話地和他告別,接着去追李志紅他們了。
“你侄兒還挺親近你的。”
臉上有一道疤痕的黑臉男人,在一旁瞧了他們一陣,在沈良軒走後,疤痕男人略有些羨慕道。
“那是,”沈從石一臉得意,“這可是我親侄兒,和我大哥、大嫂一樣,都是實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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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兩個哥哥的孩子就不愛搭理我,”疤痕男人擡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痕,“都怕我。”
他叫黃三兒,因為在家排行老三,後來因為摔破了相,人又黑壯,所以就被人叫黃老疤。
他的老婆因為生孩子一屍兩命,自那以後,他也不願意娶了,村裏人沒人願意和沈從石有過多的交集,可黃老疤卻十分喜歡他的性子。
一來二往的,兩個獨來獨往的大老粗,就經常在一起幹活。
“那是你本來就兇巴巴的,”沈從石略驕傲地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臉,“我年輕的時候,怎麽也算是咱們生産隊裏的俊男。”
“滾!’
黃老疤呸了一聲。
和李志紅幹活除了耳朵,其餘地方都不覺得累。
他就是個話痨子。
不過好些年沒聽對方唠叨的沈良軒,這回倒是不嫌他唠叨了。
“我想過了,我大哥不娶妻,我就不着急,大哥對我們好,我可得緊着他。”
李志紅握着拳頭,紅着眼道。
彎腰幹活兒的沈良軒,“嗯。”
“我弟弟比我還小兩歲,他也說不着急,這回咱們被人擺了一道,我都記着呢,以後誰好誰不好,誰能說得準是吧?”
李志紅抱着雜草扔在一旁,問道。
“是。”
沈良軒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不行還是把草帽戴上,”李志紅回過身見他出汗有些厲害,于是拿起旁邊的草帽遞過去。
“算了,幹着活戴這個,越戴越熱。”
有些重。
沈良軒擺手。
李志紅見此往旁邊一站,“你到我這邊來。”
他那地兒過去一點就有一山崖,崖上有不少樹木,這樹蔭下來正好有一塊地是避着日頭的。
“行。”
沈良軒和他換了位置,正準備幹活兒,就聽見有人陰陽怪氣地在側邊說了一句,“喲,瞧瞧人家,和自己親叔叔幹了一架後這麽快就來上工了。”
“你說什麽呢!”
李志紅把鋤頭一扔,指着對方罵道。
“我說你了嗎?”
牙齒有些龅的青年拄着鋤頭,沖李志紅翻了個白眼。
這人也是沈家的,但也不是血親,他叫沈自健,是沈家自字輩的,排行在良字輩下面,按照輩分,沈自健得叫沈良軒一聲叔叔。
沈良軒向來和沈從山家走得近,說得不好聽,就是瞧着沈從山家的日子不錯,喜歡抱人家大腿,打小就是沈良國和沈良軍屁股後面的小跟班。
“以前”沒少跟着沈良國和沈良軍欺負沈良軒。
“你就差指名道姓了!”
李志紅怒道。
周圍幹活的人多多少少往這邊瞧了。
“那也沒真的指名道姓。”
沈自健輕嗤道。
就在李志紅想沖過去揍他兩拳時,沈良軒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低聲道,“他就是想激怒你,別上當。”
接着看了滿臉挑釁的沈自健一眼,聲音略高道,“諸位,你們要是幹活幹得好好的,一條瘋狗忽然沖過來對着你們狂吠,你們會幼稚到和它對着叫嗎?”
“那咋能呢!”
吳三嬸兒家的大兒子吳旺家立馬接了一句,“那不就和瘋狗成了一路貨色了嗎?”
這話惹得衆人哈哈大笑,他們意味深長的視線掠過臉色鐵青的沈自健。
“也是,”李志紅頓時得意起來,瞟了怒氣沖沖的沈自健一眼,“我們是人嘛,怎麽會和畜生一般見識呢!”
這畜生二字咬得極重。
“你、你們!”
沈自健氣得渾身發抖,他擡起手指着二人,臉上的肉都氣得直哆嗦。
“幹什麽?我們說狗呢!”
李志紅給了他一個白眼後,學着對方剛才那嗤笑的樣子拿起鋤頭繼續幹活兒。
“等着吧你們!”
沈自健個頭小,平日裏都是在沈良國兄弟身後叫罵居多,現在沈良國兄弟又不在這,他就是叫罵都不敢太過分,畢竟沈良軒是和自己親叔叔幹過架的。
而李志紅更是出了名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就是随便給他一拳,沈自健也有的吃。
當李志紅餘光瞥見對方,灰溜溜地去了離他們稍遠的地方幹活兒後,他低笑道,“還是你厲害,三兩句就把他臉都氣黑了!”
“我啊,”沈良軒一邊幹着活兒,一邊道,“經過沈從山那事兒算是明白了,這人再講道理,遇見那些潑皮賴狗,再多的道理都不及人家随口的髒話,胡捏的栽贓。”
“以後他們不惹我就算了,要是再和以前一樣,我也能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聞言,李志紅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兄弟,以後哥們就跟着你混了!”
“你本來就是跟着我混的。”
沈良軒擡手給了他一下,笑道,“快幹活兒。”
“欸欸。”
這“欺負”了人,幹起活來都十分有勁兒。
中午休息的時候,沈從石和黃老疤正在啃幹糧,一送水的半大孩子将他們的水放在一旁,“兩位伯伯喝水。”
“欸,”黃老疤笑眯眯地看了眼孩子,“真乖,今天輪到你送水了?”
“嗯,”孩子有些腼腆地笑道,“喝了不夠我再給你們倒。”
說完便去給下面的人送水。
這是修知青所,本來就和村裏的活兒不相幹,現在村裏有五個知青,都是男人,也跟着在幹,這糧食大夥兒自己帶,可知青所離河遠了些,所以隊長就找了幾家的孩子,讓他們在修知青所的這些天,挨天兒給他們送水。
隊長自掏腰包給孩子們一些小零嘴吃。
“瞧瞧你那稀罕樣兒。”
沈從石見黃老疤還眼巴巴地瞅着孩子背影,立馬擡腳給了他一下。
“哎喲,”黃老疤疼得叫了一聲,“這村裏就那麽一個孩子不怕我,我還不能和他多說幾句啊?”
沈從石喝了口水,沒說話。
“我孩子要是在,都快十七了,”黃老疤眼眶一紅,“還有我那傻婆娘,要不是為了省錢,咋會丢了命呢。”
陽光就在他們頭頂,可黃老疤卻覺得自己這十幾年來,一直在陰郁的天裏活着,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他總盼着老婆孩子能來接他。
偏偏自個兒身體好,咋都沒出事兒。
不是沒想過自殺,可村尾的阿三公常對村裏人說,甭管遇見什麽難事兒,千萬別做想不開的事兒,自殺的人是沒辦法下地府投胎的,只能做孤魂野鬼。
那樣,豈不是連見一見自己逝去的家人都做不到嗎?
“老三!”
正當沈從石想要安撫對方幾句時,沈大伯手提着個籃子,在不遠處叫道。
“你過去吧,”黃老疤垂着頭,擡手推了他一下。
“那你別哭啊,大老爺們,”沈從石看了他一眼,結果得到黃老疤兇狠地一瞪眼。
“這是你大嫂做的,”沈大伯把籃子遞給他,又看了眼半垂着頭的黃老疤,“知道你和黃老三的交情好,裏面帶着他的份兒。”
“幹啥呢你們,”沈從石不滿地推開籃子,“當我是親兄弟嗎?”
“不是那個意思,”沈大伯滿臉凝重,嘆了口氣後壓着嗓門道,“你大嫂的心意,等今兒下工後,你去老地方,我們跟你說點事兒。”
“什麽事兒?”
“到時候就知道了,”沈大伯把籃子往他懷裏一塞,“來的時候記得把籃子拿過來。”
說完,便大步離開了,他上工的地方又是另一處。
“咱們大哥大嫂對你真好。”
吃着大伯娘做的菜餅,黃老疤笑眯眯地說道。
“對你不好?”
沈從石瞥了他一眼,“哪次送我吃的時候,沒帶你的份兒?”
“那是,所以我才說咱們的大哥大嫂嘛!”
黃老疤嘿嘿笑着。
沈從石咬了口用了點香油烙出來的菜餅,心裏總覺得大哥剛才的神情不對勁兒。
那麽凝重。
難不成是良軒落下了什麽病根?
下意識的,沈從石看了眼自己的褲。裆位置。
當下又急忙搖了搖頭。
不會的、不會的。
剛從大伯娘那得了菜餅的沈良軒忽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