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回七十年代
重回七十年代
被大伯娘瞪了眼的沈良軒沖她眨了眨眼,也就是鄭叔還在,否則就沖剛才被吓住那勁頭,大伯娘也肯定得給他兩下。
“良軒!良軒你沒事吧?”
鼻青臉腫,身上又是泥又沾了些血跡的沈大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沈良軒的臉。
是溫熱的。
“我沒事,”沈良軒的聲音又輕又弱。
這倒不是裝的,他現在身體還有些虛弱,剛才也只是借助巧勁兒對付沈從山。
“喝點糖水,回去吃點東西,這幾天別用太大勁兒,要是覺得頭暈不舒服,”鄭叔将糖水遞給沈良軒,看着他那張蒼白的臉,語氣也輕柔起來,“我看還是去醫院瞧瞧,畢竟這麽年輕,可不能留下病根啊。”
這話是對沈大伯夫婦說的。
沈大伯的視線一直放在沈良軒身上,眼睛都不怎麽眨的。
大伯娘聽着直點頭,心裏對二房那邊卻來了恨意。
“鄭伯,麻煩您幫我爹處理一下傷口,”沈良軒伸出手握住沈大伯帶泥、粗糙而寬大的手掌,“爹,您讓鄭伯幫您瞧瞧傷,我已經緩過來了,等你處理好傷,咱們就回去。”
“回去,回去…。”
沈大伯連連點頭。
多年的夫妻,大伯娘哪裏不知道丈夫也被吓壞了,她不敢想要是真出事了該怎麽辦,頓時也紅了眼。
糖其實不是糖,是糖精,喝進嘴裏有些澀,可沈良軒卻覺得,夢裏的糖水即便是糖精,也比現實中幾百上千的一粒糖塊要好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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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處理好傷口後,大伯娘從兜裏摸了又摸,當鄭叔瞧見她臉上的神情時,也明白了,他對沈良軒道,“再過半個月,我要去山裏找藥,你那會兒好得差不多,就陪我一塊進山吧。”
“謝謝鄭伯。”
沈良軒起身,對其微微鞠躬。
鄭叔一愣,接而一笑,大伯娘和沈大伯哪裏也不知道這是鄭叔的好意,也連連道謝。
等他們一家三口離開後,鄭叔拿出旱煙,還沒點上,他家那口子便過來收方才沈良軒喝糖水的碗。
“又沒收錢?”
她麻利地收起碗,看了眼鄭叔。
鄭叔捏了捏煙頭,垂着眼,“就處理了一下傷口,從青是個不錯的,這回沈從山兩口子怕是要把人逼急了。”
“等着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回有好戲看了。”
“去,”鄭叔皺起眉,不悅地看着她。
從鄭叔這回他們家,有一條近路,不過是上坡,得穿過一竹林才行。
但是能節省十幾分鐘的時間。
沈良軒走得很慢,大伯娘堅持走在最後面,沈大伯走第二個,他被逼走在最前面。
“爹,您以後別和他硬着來,他是故意的。”
沈大伯臉上、身上還疼着呢,打小打架就打不過老二,現在更不是對手了。
“我就是氣,你是我兒子,是他親侄兒!他怎麽能那麽說你?我就是打不過,我也要咬他一下。”
“你屬狗的啊?”
大伯娘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也不想想你這塊頭什麽樣兒,他那塊頭什麽樣!”
不說老二了,就是楊氏,那也夠丈夫吃一壺的。
接着又想起自己被楊氏輕輕松松一推開的場景,大伯娘更郁結了。
她垂頭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板,忽然快步上前幾步,擡手在沈大伯背上輕輕打了一下,“我告訴你!要是你和良軒今兒真出了事,我都沒地兒哭去!就等着別人給我們一家三口收屍吧!”
“說什麽呢這是,”沈大伯聽不得最後幾個字,停下腳步,“都得給我好好的。”
沈良軒跟着停下來,他轉過身看着二人,笑道,“當然得好好的,放心吧,只要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們。”
誰也不能。
他不管這是不是夢。
也不管那家人到底和自己還有沒有關系。
“那小子真是怪了,我這肩膀疼得不行,可鄭叔硬是說我啥事兒沒有,”在沈良軒他們走後不久,沈從山夫婦也去了鄭叔那,因為沈從山這肩膀實在是太疼了。
楊氏癟嘴,她狐疑地看了對方幾眼,“你真疼?”
想碰肩膀卻疼得不敢碰的沈從山聽到這話,頓時急了,“我說你這傻婆娘是不是有病?我難怪會裝疼嗎?!”
“可我看他也沒用啥勁兒啊。”
楊氏忍不住道。
畢竟當時沈從山也沒摔着哪兒,倒是沈良軒當時就白着臉暈過去了,想到隊長所說的話,楊氏打了個寒顫。
“要那小子真出事了,那是不是真和隊長說的那樣,咱們得去吃牢飯?”
“盼老子點好!”
沈從山剛動了一下手,就疼得不行,連脖子那塊兒都開始疼了,他越疼,就越恨沈良軒。
“敢對自己的親叔叔動手,等着吧,這仇我記下啊啊啊!”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人從身後重打一拳,又正好是肩膀旁邊,疼得沈從山當場大叫不已。
“老三你瘋了嗎!”
楊氏也被吓了一跳,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丈夫,怒視挽起衣袖,面無表情的沈從石。
“我瘋了嗎?”
沈從石人高馬大,一把推開楊氏,拎起沈從山的衣領,又是狠狠地幾拳下去,解氣後,這才丢開人,起身嗤笑道。
“就你這狗樣兒,還欺負大哥大嫂還有良軒?你是當我死了嗎?”
“哎喲、哎喲打人了!打死人啦!”
沈從山抱住頭縮在一團大叫着。
楊氏也趕緊扯開喉嚨叫着,“來人啊!沈從石打人了!打出人命了!”
沈從石卻不慌,他還上前又給了沈從山一腳,“下次你再欺負大哥他們,我還揍你!牢飯?我又不是沒吃過,我的好二哥,你忘了嗎?當年我吃牢飯,還是借你的光呢!”
說完,又狠狠踢了他一下,這才滿意地離開。
“從山沒事吧?哎喲他下手可真狠!”
鼻血都出來了。
楊氏頓時對沈從石破口大罵,“就是個牢痞子!當年怎麽沒死在裏面呢!不是被老兩口趕出家門了嗎?他還把自己當沈家人管沈家事兒呢?我呸!”
“別叫喚了!”疼得快死了的沈從山死死抓住對方,“背我去鄭叔那啊!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呢你這個死婆娘!”
楊氏也不敢耽擱,她蹲下身輕輕松松就把對方背上來,沖鄭叔那邊去了。
午時鑼一響,下工的時間到了。
沈家這一上午鬧出來的事兒,也被衆人津津樂道。
在這個電視還沒普及的時代,誰家有點事兒,傳得那是一個快。
“這沈家真有意思啊,先是做二叔的把親侄兒搞得落水重病,接着又是兄弟二人互毆,最後了,還有個老幺給老大報仇的,三兄弟你打我我打你啧啧…。”
一黃臉漢子滿臉驚嘆地對身旁人說道。
“這事兒總得來說也是沈老二的不對,哪有這麽做親叔叔叔的?”旁人輕呵一聲,“而且我聽說後來和沈老大打架,也是沈老二故意挑事兒,我要是沈老大,我早就動蠻了,不過這沈老三下手也狠。”
“是啊,”又一個漢子蹭了過來,搖頭道,“就剛才被他婆娘背回家那模樣,痛叫不斷,我看可能是傷了骨頭了。”
“那也不能怪沈老三,”黃臉漢子臉色略怪異地皺眉,“當年…。要不是被沈老二拉去墊背,能進牢裏待兩個月嗎?而且就因為這個事兒,都四十的人了,也沒個家。”
老光棍咯。
沈良軒一家還不知道後面那些事兒呢。
他們一家正在吃午飯。
家裏兩個男人,一個病一個傷,大伯娘咬牙把攢下的六個雞蛋全給做了。
韭菜炒雞蛋,香油也放得多。
光是聞着那味兒,就讓人流口水。
這個年代,好多人家都是用白水煮菜對付。
哪裏舍得放這麽多香油,還炒六個雞蛋的?
“多吃點,多補補。”
大伯娘給沈良軒夾得碗堆尖了後,又給沈大伯夾了好幾筷子,她碗裏蛋腥兒都沒一點。
沈大伯正要把自己碗裏的夾了一半給大伯娘,剩下的還要夾給沈良軒的時候,沈良軒趕忙阻止了他。
把自己碗裏堆尖的拔了三分之二給大伯娘,又把剩下的分了一半給沈大伯,“我今兒早上吃了的,那麽一大碗蛋羹呢,我現在都沒消化完。”
“你們多吃些,我這足夠了,”沈良軒護住碗,不讓他們夾回來。
可到最後,還是沒能阻止他們,不過三人碗裏的份量都是差不多的了。
“下午別去上工了,”吃過飯,收拾好後,大伯娘看了眼院子裏的大太陽,“咱們家也不是工分倒差戶,不差這幾天。”
“哎。”
沈大伯垂頭裹着旱煙,少見的沒和大伯娘争着下地。
沈良軒被趕去休息了,
沈大伯見他進去後,忽然起身去拿了把鋤頭,大伯娘見了後頓時皺眉,“不是讓你不上工了嗎?”
“不上,不上,”沈大伯笑了笑,扯到了臉上的傷還皺了皺眉頭,“我去小菜地裏瞧瞧,你讓我閑着,我也閑不下來啊。”
每家每戶都有一小塊自留地,可以種些小菜。
知道丈夫性子的大伯娘嘆了口氣,“那也得日頭小些再去。”
“我早去早回。”
沈大伯說完,便扛起鋤頭出了院子。
“早點回來啊!”
大伯娘在身後叫。
躺在床上的沈從山此時渾身不得勁兒,家裏人都去上工了,就他一個人在。
要是身上不疼,他還能美滋滋地歇一天。
可現在渾身上下都疼,難受得很。
“狗雜種!都是狗雜種!沈良軒是,沈從石更是嘶…。”
疼得很。
罵着罵着,這口也幹了。
他忍着疼,來到院子裏的水缸處,舀了瓢水正喝着呢,院門忽然被踢開。
緊接着,扛着鋤頭的沈大伯朝着他迎面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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