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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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韓萱試探地叫了一聲,只不過還沒等到那人回應她就已經忍不住鼻尖發酸,眼眶都紅了。
她從來沒想過再次見到兒子的時候會是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情況。
好幾次池铮都想開口叫她,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話來,就這麽怔怔地望着,小時候的回憶蜂擁而至……
—— “媽媽,糖糖剛剛許了願,希望媽媽能永遠和我在一起!”
—— “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糖糖藏在心裏就好。”
……
—— “媽媽,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要糖糖嗎”
—— “糖糖乖,先在爸爸這裏住幾天,媽媽過幾天就會來接你的。”
……
“萱姐……你怎麽來了”言儲的聲音将池铮的思緒給拉扯了回來,他吸了下鼻子轉頭看向別處。
兩個人離得并不算近,中間還隔了韓萱和柴子骞,可言儲還是看到他通紅的眼眶,知道池铮這會兒估計還不是能真正接受面前的人就是自己多年沒見的母親,所以他才适時出來緩解了一下氣氛。
母親總是比孩子要更感性一些,韓萱這會兒眼淚都已經不争氣地流了下來。不過她向來注重儀表,聽到言儲的聲音,慌忙抹了下臉上的淚痕,轉過頭笑着去看他。
“我來帶你和糖糖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半點的猶豫,連目光中都透露着堅定。
大概是這些年真的太過遺憾了,言儲能夠理解她的感受,畢竟這十三年來他被叫成“糖糖”的時候也不少。
“胡鬧!”屋裏傳來了池蘊傑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的,可見是真的動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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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然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池叔叔您冷靜一下,小铮是不會跟她走的,他們母子都這麽多年沒見過面了。您先別生氣,醫生說了您現在不能情緒過于激動。”
這話表面上聽着确實是在勸池蘊傑不要生氣,可卻句句紮在人的心上。言儲聽着不由得擰了擰眉頭,轉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給池蘊傑撫着胸口順氣的司然,微眯了下眸子。
“去叫醫生來。”他朝着一旁的柴子骞說了這麽一句。
柴子骞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怎麽回事,趕緊又去打電話叫醫生了。
池蘊傑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司然還在一旁不斷地“安慰”着。這事言儲雖然看在眼裏,卻也不好開口,只能看向一旁的池铮。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池铮去看司然。
果然,這茶香味飄得這麽遠,惡心得池铮直咬牙。即便他再不想管池蘊傑的死活,到底那也是他爸,眼看着被別人給氣死就是不行。
池铮終于還是沒忍住,上前把人給扯開了。
“差不多得了,他死了對你也沒有好處。J。C的繼承人是我,跟你們域司沒有任何關系。”
“小铮,你這是什麽意思”司然一臉震驚地望着他,眼中的情緒漸漸變成了失望,肉眼可見有淚花在他的眼眶裏打轉兒。
池铮可不管他這些磨磨唧唧的,臉子一撂,冷聲說: “滾。”
“你——”司然的話完沒說還就聽到身後傳來韓萱的驚叫聲, “老池,你怎麽樣這是怎麽回事”
衆人的目光都跟着看向床上那人,只見池蘊傑的臉色憋得青紫,眉頭緊鎖着。他的病本身就出在肺上,出現這樣窒息的狀況便是不好。
池铮的臉色也跟着白了,朝着外面怒吼道: “醫生呢醫生來了嗎!”
“來了來了!”柴子骞答應着,就有幾名醫生和護士快步上了樓梯。
“麻煩讓一下。除了病人家屬,請都出去!”
正好醫生剛才沒走遠,柴子骞的一個電話打過去就又趕了回來。這會兒醫生護士一塊兒都進了房間,司然不知道被誰扒拉一下,踉跄着差點摔倒。
池铮被醫生要求留在了屋裏,其餘人都被趕了出來。言儲扶着韓萱到一樓的沙發上坐下, “萱姐,別太擔心了。”
“恩。”韓萱擡眼朝他笑了笑,手卻依舊緊緊攥着他的,掌心裏都冒了冷汗。
……
等到醫生們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池铮的臉色不太好,只看了言儲一眼,并沒說話。
可從他的眼神裏言儲就已經感覺到了,池蘊傑的情況恐怕不那麽好。
“池先生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這段時間我們會安排人留下,對池先生進行每小時一次的監護,還希望配合。”
池铮點了點頭,難得見他這樣沉穩平靜的時候, “好,麻煩了。”
柴子骞出門去送人,客廳裏就只剩了他們幾個。
司然坐在那兒始終都沒說一句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怎麽看都是那個多餘的人。當然,他不說話也就沒有人理他,全都當他不存在。
“糖……”韓萱站起身來想叫他的名字,可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那個總是黏在她身邊喊“媽媽”的小男孩了,不由得頓了一下改口道, “小铮……你爸他怎麽樣了”
池铮到底還是不習慣身邊突然多了這麽一個人,沉默了半晌才說: “不太好。”
韓萱沒再說話,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有用。
客廳的氣氛凝重。
言儲擡手在池铮的肩上捏了捏,他想不到有什麽安慰的話可以說,幹脆也就不說了。
幸好以他們兩個的默契足以不用說話就能接收到彼此的心意。池铮朝他笑了一下,只不過那笑容實在是無力了點。
言儲抱了抱他,貼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沒事,言哥陪着你。”
“恩。”池铮把臉埋在他的肩膀,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怕了,真的怕了。他曾經以為這個人是死是活都和他沒有關系,直到剛才的那一刻,他才發現,他雖然恨池蘊傑,恨他從來都沒有盡到過身為一個父親的責任,恨他強烈的控制欲将他從小折磨到大,恨他讓一個孩子從小就失去了擁有美滿家庭的權利……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害怕這人就這麽死在自己面前。
他沒有做好準備,什麽都沒有。
邊上還有人,他倆多少還是要注意一下影響的,抱了一會兒也就算了。
其實言儲心情的複雜程度比池铮好不到哪兒去。父母去世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不知道面臨的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恐懼。
所以他現在并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那人,能夠做到的就只是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自己還在。
“司然,你出來一下。”池铮冷不丁叫了坐在沙發最邊上的那人一句。
那人怔怔地擡起頭來,臉上看不出有什麽情緒。他一直都是這樣,總是能夠将自己真實的情緒隐藏得很好。
池铮只看了他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司然頓了一下,跟在後面一起出了門。
言儲留下來陪韓萱。
直到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池家別墅大門的外面,韓萱像是松了口氣一般,微垂着頭半晌也沒說話。
這還是言儲第一次見到韓萱這樣緊張的時候,從前她做什麽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從來不服輸,也不依靠別人。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自己那段遺憾才會露出不屬于她的表情。
可如今,她卻緊張得一直抓着言儲的手問: “言言,你說糖……小铮他還願意認我嗎”
言儲回握了握她的手, “萱姐,你得給他點時間。”
韓萱笑了笑,那笑容無力得讓人心疼。她點點頭,說: “好。”
……
等到池铮回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快黑了,還帶了一身的煙草味兒。
言儲擰了擰眉頭, “抽煙了”
池铮僵硬地勾了下嘴角, “恩。”目光看向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的那人。
韓萱來的時候一路奔波,這會兒已經躺在沙發上睡了,言儲細心地朝保姆要了毯子給蓋上。
池铮說: “言哥,陪我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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