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顆星星
南安回來了雲佩玖也不再每日都去醫院打擾他們，知道林南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接下來的日子他肯定只想每天都和南安待在一起，她也沒那麽不識趣這個時候還去醫院。
雖然她和林南的關系一直都只是很單純的兄妹關系，南安對她也一直都像對待自己妹妹一樣好，但中間到底沒有那一層血緣關系，有時候該避嫌的還是得避嫌，否則只是平白惹人厭罷了。
林南出院的那天清漪幼稚園剛好開學，她把小姑娘送到學校後，轉身開車前往店裏。
在店裏一坐就是一整天，小姑娘今晚要去雲如英那邊佩玖剛好也不用去接她，店內的服務員看着她還沒走，開口問道：“佩玖姐，你要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嗎？”
佩玖看了眼手機上沒有傅歸璨發來的信息就知道他今晚不會過來了，于是她笑着點頭，“好啊，今天我和你們一起吃飯。”
她的話音落下沒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人，有些不解地皺起眉頭，不知道他給她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她接起電話，有些疑惑地叫道：“大哥？”
傅子歸溫和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進她耳裏，“是我，佩玖。”
“您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今晚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晚餐。”
雲佩玖更加不解了，但她還是應道：“可以。”
“那六點我們在朝陽路的那家私房菜館見，可以嗎？”
“好。”
挂掉電話，雲佩玖招來剛才的服務員，“小茵，晚飯我有事就不在店裏吃了，麻煩你給他們講一聲。”
被她叫到的人點頭轉身往後面走去，佩玖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了，想了下北京這座城市堵車的情況，她還是決定現在就出發，讓人久等總歸不好。
雲佩玖到傅子歸口中的那家私房菜館時，離約定的時間還差十分鐘左右，她松了口氣還好沒遲到，一腳踏進飯店時，佩玖就被裏面的裝修給驚豔到了，裏面完全像是翻版的蘇州，小橋流水間，牆壁上挂着不同的刺繡圖案，她對服務員報出傅子歸名字後，服務員帶着她往裏走，片刻後她們的腳步停留在一包廂門前，“小姐，已經到了。”
佩玖朝她低聲道謝，伸手敲了敲門，裏面傳來聲音後，她方才推門進去，看着坐在桌前的人，“大哥，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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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歸倒了杯茶水給她，淡笑着搖頭，“是我到早了。”
傅子歸之前點好的菜陸陸續續端了上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上次你來家裏我聽歸璨提起過你不能吃的幾樣食物，就随意點了些這家店比較出名的菜品。”
佩玖看了眼桌上的食物，确實沒有她不喜歡那幾樣，“其實也沒歸璨說得那麽嚴重，這些東西我也能吃。”
傅子歸笑了下，一面吃些菜一面和她交流着，他知道她在外旅行近十年，話題也有意無意的往旅行的方向引。
佩玖被他身上的博學多識而感到震驚，不由感嘆到不論是他還是傅歸璨身上都有太多值得人喜歡的地方，她又轉念想到他的病情，心中嘆息一聲。
傅子歸看着她漸漸放下了筷子，想了想，開口說道：“其實我知道你的存在是在五年前。”
佩玖有些震驚地擡頭看着他，消化了下他話語中的意思，随後她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五年前？您确定是五年前而不是半年前？”
傅子歸看了她一眼，也有些疑惑，“歸璨他沒有告訴你嗎？”
佩玖懵逼地搖頭，傅子歸沉默了下，“五年前的八月歸璨他去了西藏旅行，在那邊待了一月左右回來後，他告訴我，他在西藏遇見了一個女生，叫JoJo。”
傅子歸到現在都記得他在提起這個女生時眼睛變得又多亮，最後他有些害羞地告訴他，“大哥，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上那個女生了。”
傅子歸愣了下，“那你有要到她的聯系方式嗎？”
傅歸璨眼中的光暗了下來，他低沉地搖頭，“沒有，我第二天再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走了，我問了店內的老板，他也不知道她下一站會去哪兒，但他告訴我，她每年的八月這個時候都會來西藏住上一段時間。”
之後他又說道：“沒關系，我明年再去西藏說不定就能遇見她。”
傅子歸看着坐在對面的人，緩緩把這段往事告訴她，“後來他每年八月都會去西藏，但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每次去都沒有再遇見過你。”
他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開口告訴她另一件事，“他現在居住的公寓裏，有個房間裏，放着都是他畫的畫，他每年從西藏回來後都會畫上一張畫，你回去後可以看看。”
傅子歸看了眼她，知道她此時心裏肯定很亂，于是他很快結束了飯局，佩玖心不在焉的和他告別，獨自一人返回車內，坐在駕駛位上，腦子裏一直回響着傅子歸剛剛說出口的話，直到她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她才回過神，看了眼來電人她接起電話，傅歸璨有些疲憊的聲音傳進她耳裏，“佩玖，你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你呢？”
“還在外面和他們應酬，出來透口氣順便給你打個電話。”傅歸璨只穿了一件白襯衣，大衣落在了包廂裏，此時他靠在酒店外面的牆壁上，疲憊的臉上挂了點點笑容。
佩玖沉默了下，開口問道：“你今晚要回公寓嗎還是你要回家？”
“結束的時間如果早就回公寓，太晚了就回家，你回去了早點休息，不用等我，我還不确定。”
佩玖低聲應了下，又和他說了會兒話，聽見電話裏傳來其他人的聲音，她開口道：“是不是有人在叫你了，那你快進去吧。”
挂掉電話，佩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才開車往公寓的方向駛去。
到小區後，她停好車，下車走進電梯，片刻後，電梯停在15樓，她走出來看了眼對面的門，想了許久，她的腳步一轉朝對面走去，按下指紋識別，門被打開。
她走進去關上門，把客廳的燈打開，換上傅歸璨的拖鞋，慢慢地往裏走去。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他的公寓，他們在一起後有時也會在他公寓裏做飯，平日裏顯得又些人氣的公寓，因為有一段時間沒有人入住而顯得有些冷清，她坐在沙發上，眼神落在黑色地毯上，腦子裏又響起傅子歸最後說得那番話，“他現在居住的公寓裏，有個房間裏，放着都是他畫的畫，他每年從西藏回來後都會畫上一張畫，你回去後可以看看。”
雲佩玖回過神時，已經走到那間緊閉房門的房間前，她站在那裏猶豫了半天，最後她下定決心般伸手打開了那扇門，摸索着打開房間內的壁燈。
映入眼簾的就是各類大大小小的畫，當她看清畫紙上的人時，因為過度震驚而後退了一步，她眨了眨眼，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中間的位置，看着房間內的畫，畫上畫的全是一個人。
雲佩玖伸手摸着畫上的人，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她擡頭看着挂在牆上的那幅畫，下面落着一個日期，正是五年前的八月十二。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前放着一幅她出神望着遠方的模樣，手邊放着一瓶啤酒，這幅畫她是有些印象的，因為她那裏有着一張一樣的照片，是在西藏時留下來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她現在整個人的腦子都是一片混亂，找不到一絲頭緒出來，腦海裏又回響起傅子歸的話。她一直都認為他們是半年前在她店裏認識的，現在她才發現原來他們早就見過，他找了她五年，但她卻不記得他了，她不知道傅歸璨在這五年裏失望了多少次，他不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想必這些年喜歡他的人一定很多，可他卻守着一個不知道還會不會見着的人。
她現在根本不敢去想如果她沒有回來定居，如果她那晚沒有出現，那他接下來是不是還會每年都去西藏，他還會繼續等下去。
……
傅歸璨從應酬中脫身時已是深夜時分，他坐在後座上，腦子裏想起雲佩玖，開口對駕駛座上的人說道：“回公寓裏。”
駕駛座上的何傑應了一聲，随後他踩下油門，車子緩慢的行駛在路上。
半小時後，車子平穩地停在小區門口，傅歸璨下車前對人道：“明早你不用來接我，我自己開車去公司。”
何傑應了聲，和他告別後，開車離去。傅歸璨在原地站了會兒，才轉身伴着夜色往公寓裏走去。
他從電梯裏出來，打開自己公寓門，進門看着放在旁邊的平底鞋他愣了下，随後他神色如常地換鞋脫掉外套往裏走去。
傅歸璨看了眼客廳裏沒人，沙發上放着女士的大衣和包，他臉上露出笑來，轉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此時還在房間裏的雲佩玖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猛地坐起來，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往外跑。
傅歸璨走在過道裏，一眼便看見那間屋子亮着燈，他心裏一跳，想着這件事是瞞不住了嗎？
下一秒雲佩玖就出現在他眼簾，看着她朝自己跑過來，他伸出雙手穩穩接住她，低頭看了眼她，才發現她沒有穿鞋，他彎腰把人抱起，朝客廳裏走去。
傅歸璨手裏拿着紙巾，動作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他充滿無奈的聲音響起，“看過了？”
佩玖看着他，默不作聲地點頭。
歸璨伸手握住她的手，想了想，開口道：“知道我為什麽不告訴你嗎？是因為我覺得我喜歡你這件事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我對你好我做什麽事都和你沒關系，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你知道嗎？”
佩玖抱住他，悶聲悶氣地說道：“可是我都不記得你了，五年前那個時候我确實是在西藏，但我卻忘了你，而你找了我五年，這一切我都不知道，如果我早些知道，是不是我們就不會錯過這麽長的時間。”
歸璨拍了拍她背，“你那晚喝了這麽多的酒，第二天起來怎麽會記得前一晚的事呢。”
“你能告訴我五年前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嗎？我想知道。”
歸璨低頭對上她認真的眼睛，沉默片刻，才緩緩講出那段往事。
五年前的夏天，傅歸璨獨自一人前往西藏旅行，他在那裏待了半月左右，就在他決定離開的前一晚，他在一場篝火晚會中遇見了雲佩玖。
他當時就坐在她對面，別人都在和身旁的人說話或者起來跳舞，只有她一個人獨自坐在那裏，低頭喝着酒，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不時有人邀請她出來跳舞，都被她淡然拒絕。
傅歸璨不知不覺中，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她身上，看着她滿臉漠然地坐在地上喝酒，看着她起身走遠接打電話，看着她再次回來，眉毛緊皺在一起，眼眶也因此紅紅的，她坐了片刻，突然低頭流淚。
傅歸璨看過不少女生流淚哭泣，但沒有一個向她這般讓他心疼，他看着她站起身拿着酒往外面走去。他也突然起身，跟上她的腳步，看着她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低頭看着地上。
他在那裏站了許久，才慢慢地走近，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上，雲佩玖也注意到了他，轉頭眼眶濕潤地對他笑了笑，臉上還帶着淚痕，從一旁拿過一瓶酒遞給他，之後又轉頭喝着自己的酒。
後來她漸漸喝多了，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一歪頭就靠在了傅歸璨肩膀上，伸手指了指滿天繁星，胡言亂語地說道：“有個人告訴我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是殉難者的生命，那你說，他會原諒我嗎？”
一句話說得模糊不清，傅歸璨自然沒聽懂，但雲佩玖說話的語氣是那樣悲傷和無力，他聽見內心深處突然心疼起來，他低沉的嗓音裏參雜着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溫柔，他應道：“會的，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雲佩玖擡頭望向他，片刻後她突然在他臉上親了下，笑着說道：“你真好。”
傅歸璨被她這一動作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低頭看清她眼底還有一絲狡黠，臉上的笑也像是惡作劇成功一樣，他也跟着笑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們沒在說話，當傅歸璨再次低頭看她時，才發現她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眼角還有眼淚，睡着時的眉毛都是緊緊皺在一起。
看着她，傅歸璨心裏泛起了深深的憐惜，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經歷了些什麽，但此時他看着她，內心深處除了憐惜之外還有一絲想保護好她的情緒，他覺得她這麽好的女孩應該過得快樂和幸福。
他伸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希望你做個好夢。”
那一邊的晚會也接近尾聲了，雲佩玖的朋友找到她時，正好看見傅歸璨充滿寵溺的眼神落在她臉上，她停頓了一下，随後她上前将雲佩玖帶回了民宿。
第二日，傅歸璨醒來時，推遲了回去的時間，他出發前往昨晚的那個地方，卻沒有再見到她，最後他看見了昨晚來接走她的女生，上前一步擋住她說路線，客氣地問道：“您好，我想請問下昨晚那個女生住在哪裏的？我今天找了一天都沒有看見她。”
趙敏看了他半天，才反應過來，“啊，你是昨晚和JOJO在一起的那個男生嗎？”
傅歸璨朝她點頭，再次問道：“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她今天一早的飛機，現在應該已經走了，你找她有什麽事嗎？”
傅歸璨有些失落的搖頭，趙敏看着他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地開口，“我也不知道她下一站會去哪兒，但JOJO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西藏住一段時間，你如果想找她，明年這個時候你可以再過來。”
她說着話，從包裏拿出一張便利貼在上面寫了個地址遞給他，再次說道：“這是我民宿的地址，她每次來都會住在這裏。”
傅歸璨接過，“謝謝您。”
趙敏打量了他幾眼，随後搖頭道：“我也沒有幫到你什麽。”
雲佩玖沉默地聽完，眼眶裏又有淚水溢出，她靠在他懷裏低聲道：“後來你每年八月都去了西藏，也去找了敏敏對嗎？”
“是啊，可是誰知道我每次去都錯過了你去的時間，趙敏她在我每次去的時候都會給我一張你的照片，也會給我講一些你在旅途中的事情。”
佩玖突然從他懷裏坐起來，皺眉看着他，有些結結巴巴的向他解釋，“後來每一年我都有去了西藏，但時間都沒有定過，有時比八月早些有時又比八月晚很多，主要是後來的幾年我基本全年都在國外，忙學業的時候就會忘了時間。”
她說完，飽含歉意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對不起啊，都怪我。”
傅歸璨看着她的模樣失笑不已，伸手揉揉她腦袋，“說什麽對不起呢，這怎麽能夠怪你，都是我自己的問題。況且，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所以那些時都已經過去了，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雲佩玖沉默點頭，主動吻住他的嘴角，傅歸璨愣了下，很快就反客為主，把人壓在沙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