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咱可不興背棄家鄉
第16章 咱可不興背棄家鄉
老太太沒了牙齒的幹癟嘴唇裂開笑道：“回，就這幾天啦，我那不孝子到城裏買房工作，說要将我接到城裏，咱可不興背棄家鄉。
再說那城裏有啥好的，老太太我年輕染疾雙眼瞎了，到城裏人生地不熟，這年輕人與我們這輩兒思想不一樣，不能去，去了得和兒媳婦鬧矛盾。”
原來每家老人都有這樣的心理，想到此處鼻子忍不住一酸，奶奶也是這樣的麽？
奶奶只有爸爸和大伯兩個兒子，大伯母一直以來同奶奶合不來，爸媽在城裏工作買車買房，基本上不會回到老家，可想而知她老人家又多孤獨？
進入堂屋，老式房子的布局是一模一樣的，堂屋的兩側是房間，釘着供桌的壁板兩側各有一扇門。
其中一扇是上二樓的樓梯，這扇門大概是起到美觀作用的，另外一扇門打開就有一個小房間。
随着老太太推開供桌左邊的門，一股淡淡的香火氣息飄了出來，看樣子這個裏面是一個祠堂的模樣。
跟着老太太進入小房間，四四方方的供桌上擺放着一張遺像，遺像上的人笑得和藹可親，遺像前面有一只香爐，老太太點燃三根香插在了香爐上。
“老頭子啊，看來這丫頭與你頗有緣分，張口就要尋你。”
大概是老太太習慣了黑暗的日子，在這個屋子裏找到東西比起我這個健全人都快速。
仔細一看，那遺像中的人就是陪同我一起回到大宅子的紙紮匠老頭。
瞬間我那一顆三十六度的心都變涼了，這老頭自己都去世了，如何能幫助我尋到父母？
恍恍惚惚之間我離開了屋子，在老太太的招待下坐在了椅子上。
“奶奶，爺爺有沒有同胞兄弟之類的？”
我依舊不死心，想着這可能是最後一根稻草。
随着老太太緩緩搖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我老伴兒倒是有一個妹妹，那個時候治安不如現在，他那妹妹被人販子拐了去從此就沒了消息。”
說到這裏，我癱在椅子上，猶如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
敢情那晚我遇到的紙紮匠老頭是鬼。
猛然，一直幹枯褶皺卻溫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背：“丫頭，奶奶請你幫個忙，若是你看見我那老頭子告訴他回來一趟吧，我很想他……”
老太太緊閉的眼角流出兩行清淚，這原本是黃土蓋過胸口的老人了，如今卻像個孩童一般哭了起來。
安慰人一直都不是我的強項，我只能站起身輕輕拍這老太太的背：“奶奶您放心，若是我再看見爺爺定會讓他來看你。”
有了老太太的照顧，這一晚我到是睡得極好，只是到了半夜，客廳傳來了細細簌簌的聲音。
我心想這大半夜的老太太在面掬饬啥，想着她眼睛看不見興許會摔跤，我立即起身來到了堂屋。
卻沒有看見老太太的身影，想來或許是老鼠出來搗亂了，我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房接着睡覺。
淚眼婆娑之間，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就這麽猛然出現在我眼前，險些讓我魂飛魄散。
“是你？”
這就是紙紮匠——駝背老頭。
換做往日見了鬼我早已尖叫，可不知為何我并不害怕眼前這個老鬼。
老頭嘿嘿一笑，摸了摸花白的頭發：
“看來咱倆緣分真的不淺，你都找到我家來了。”
緣分深淺這不是我能觸及的高度，但老頭已經成為了鬼魂，這樣如何幫我尋找父母？
一種受欺騙的心理作祟，我對這老頭也沒了好氣：“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攔着我，我父母能消失嗎？”
老頭擡高了下巴坐在椅子上歪着頭笑嘻嘻看着我，說若不是他當時拉着我，現在我已經魂飛魄散了。
“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四陰之女？你這樣的命格啊鬼怪最是喜歡了，我若是不拉着你，莫說你的魂魄，就連你的肉身都被那鬼怪撕碎了。”
這麽恐怖？
我有些惶恐，原來是這老頭救了我一命。
嘎吱。
老太太住的房間門被打開了，只見老太太披着外套拄着拐站緩緩走了出來：“丫頭你跟誰說話呢？”
鬼說話人聽不見，我把這茬事兒給忘記了。
“奶奶，是爺爺，爺爺就在堂屋。”
聽了我的話老太太明顯很激動，她腳下一個測題差點摔倒在地，幸虧我手疾眼快抓住了她。
老太太大概是不信邪，用顫抖的聲音再問了一遍，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老頭子啊，你真狠心，都不願意進入我的夢裏……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
老太太感受不到老頭的位置，只能站在房間門口哭泣。
老頭老淚縱橫，我只能把老頭要說的話傳達給老太太，驀了，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低聲抽泣。
原來舉案齊眉白頭到老說的就是這樣的感情，即使已經年過半百，即使陰陽相隔，可夫妻兩人的感情依舊如膠似漆。
我代替老頭跟老太太敘舊，老頭說他徘徊在人間兩年多的時間了，這段時間他感覺到原本的記憶已經開始模糊了。
都說人死之後有魂魄徘徊不散，若是時間久了就會變成鬼魂，并且随着游蕩時間越久，原本的記憶就越模糊，直到最後變成了一只六親不認的惡鬼。
老頭子為了不讓自己失去記憶變成惡鬼為禍人間，便打算今晚與老太太做最後的訣別，天一亮就回陰曹地府。
老頭說老太太是肉眼凡胎，看不見他的存在，其實他每天晚上都會陪在老太婆身邊直至天明。
如此我也明白了為何白日裏看不見老頭子，之在夜晚能夠見到他。
“老太婆，我不能繼續游蕩在陽間了，我會在奈何橋頭等你，來世咱們還做一對夫妻……”
即使老頭子再不願意，也終究無法與天命抵抗，最終老頭子離開了，離開之前他滿懷愧疚對我說：
“丫頭，是我騙了你，我對不起你，我道行尚淺，無法具體推算出你父母身在何方，但祝家溝已經沒有了他們存在的跡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