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師

第39章 如履薄冰

如履薄冰

“我信你，我信你，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能有事，你不可以有事。來人啊！！！叫府醫快點！！！快啊！”

葉昭覺得自己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恐懼過失去，自己愛這個坤澤，不論她做了什麽，所有的憤怒嫉妒瘋狂和恨都是來源于愛她！如今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了，母娘、親人都沒了，只剩下柳惜音了，

“阿昭，我好，痛啊，”

“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別怕，你別怕。”

像是為了安撫柳惜音，更像是為了說服自己，葉昭将人抱起來放到床上，外間的葉申聽見傳府醫，立刻抽身去找，紅莺直接闖入，卻看到葉昭一臉無助地握着帝姬的手安撫着，帝姬的臉色已然蒼白如紙！

紅莺這一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怪葉昭麽？葉昭現在都一副随時會崩潰的樣子，怪帝姬麽？帝姬都已經面無人色了！

葉昭看見紅莺進來：“府醫呢，怎麽還沒來！！！”

“王爺這會兒知道着急了不覺得太晚麽？”紅莺還是沒控制住地對葉昭冷嘲熱諷，走上前給柳惜音把脈。

紅莺醫術畢竟有限，只能看出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柳惜音已經痛暈過去，府醫被葉申提着一路跑進來，趕緊去把脈，此人是搖光推薦給葉昭的，聽聞醫術很好，葉昭趕緊給府醫讓位子，站在柳惜音榻旁邊一言不發。

把脈又問了情況，府醫滿臉惆悵，這都是在鬧騰什麽呀？

“王妃這本來就胎像不穩，加上長期趕路疲憊不堪，這藥應該沒有喝進去多少，又及時催吐了，孩子能保住，只是王妃怕是接下來都需要卧床修養，再經不起半點折騰了，否則随時都有可能滑胎。”

“那她身體會不會有事？她現在看起來，”葉昭哪裏聽得進去那麽多，葉昭只想知道柳惜音會不會有事！望着府醫就像個無助的幼童。

“好好修養沒有大礙，王爺放心吧，臣要先給王妃施針”

一番折騰，總算是穩定了情況，紅莺喚人進來給柳惜音擦身，換了衣物。

葉昭就這麽一直守在柳惜音床前，一日一夜沒合眼，中途喝藥都是葉昭一口一口給她渡進去的。

第二日正午，柳惜音才悠悠醒來，睜開眼就看見葉昭趴在床邊，握着自己的手好像睡着了，心下一陣慌亂，趕緊去摸了摸肚子，仍舊是微微的隆起，還好，孩子還在，否則她真的不敢想自己會怎麽樣。

葉昭感覺到動靜醒來，見柳惜音醒了趕緊坐起來：“惜音，你餓不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阿昭，我，我，”柳惜音現在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想問孩子有沒有事，可是更怕孩子沒事，葉昭想起來了還是不肯放過。

葉昭看懂了柳惜音眼神中的害怕，趕緊安撫：“孩子沒事，你別怕，你剛醒來，得先把藥喝了，然後再吃點東西。”

葉昭趕緊喚了門外的葉申去端來藥，将柳惜音扶着坐起來靠着大錦枕，葉昭拿着湯匙吹了吹又用自己嘴唇碰上去試了試溫度才往柳惜音嘴裏喂，柳惜音卻一直偏頭不肯喝。

葉昭知柳惜音是害怕，只好輕聲哄着：“惜音乖，把藥喝了，這藥是安胎的，別怕。”

“我不想喝。”柳惜音不停閃躲，她怕葉昭騙她，葉昭總是陰晴不定，她也怕葉昭此時的溫柔就像是幻覺，等會兒醒了葉昭又是那樣一副絕情的樣子。

葉昭無法，只能放下湯匙，喊了紅莺進來喂藥。

“你醒了便好，這藥是紅莺親手熬的，她總不會害你，我還有事先去處理，晚些再來看你。”

葉昭快要走出門的時候柳惜音脫口而出，喊了葉昭一句：“阿昭！”

“嗯？”

“沒事，你去忙吧。”

“好。”

紅莺端了湯藥來伺候柳惜音喝下：“帝姬放心，這藥是奴婢親自熬的，孩子保住了，只是您可能這兩個月都只能在床上躺着，別四處走動，累着自個兒。”

“保住了就好，不過是卧床修養，無妨。”

柳惜音聽孩子保住了這才真正的松了口氣，她就不明白為什麽葉昭總覺得孩子不是自己的！想到那碗堕胎藥，柳惜音心中就是密密麻麻地疼，她辛苦保下兩人的孩子，夜裏腿抽筋疼的睡不着，吃什麽吐什麽，每天吐的膽汁都要出來了也不曾後悔，哪怕葉昭從不來陪自己，也沒有關系。

可是，葉昭竟然親手端着堕胎藥要來殺死這個孩子，果然之前的欣喜都是裝出來的，葉昭恐怕只把這個孩子當成工具，為了早些回西北吧。一到了西北就迫不及待地要殺了這個孩子。在葉昭心裏，這個孩子究竟算什麽？自己又究竟算什麽，

柳惜音只覺得全身發冷，這樣的葉昭太可怕了，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算計進去。太可怕了。她的阿昭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少年了，果真是，長大了，人心易變啊，仇恨真的能讓一個人面部全非麽，還是說當初和自己相處時，也是裝出來的？想到這個可能，柳惜音都覺得如墜冰窖，如果是這樣，那自己這些年到底算什麽？

【注釋】

面無人色：意思是臉色沒有一點血色，形容恐懼到極點或非常虛弱。出自《漢書·李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