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36
陳确前腳剛走，後腳熱搜詞條很快就被撤下來了。池穗在心裏頭暗暗慨嘆，果真，陳确公司地效率不是蓋的。
大公司就是不一樣，小糊糊公司面對這樣的輿論根本毫無招架之力。池穗之前一度風評很差，得了個“虛有其表”的花瓶惡城，就是公司沒有及時公關的下場。
電話響了。池穗劃開。
還是小蕊。
“姐，emm，你沒事兒吧？我就是想說，那個樓總，咱們還是別招惹了吧，您遇上了陳确，已經是一個大麻煩了，再惹上他，我怕你是要被那些營銷號扒的連骨頭都不剩了。我們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嗚嗚嗚，姐，你就小心點吧。”
池穗捏了捏眉心，淡淡回道：“嗯，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小蕊，早點休息吧。”
剛挂電話沒一分鐘，又有一痛電話進來。
池穗接了。是楊磊，他此刻正火急火燎的。
“穗啊，你咋回事兒啊，哎喲喂，我跟你說哈，樓庚那種級別的人物，不是咱們能惹得上的啊，你聽楊叔一句勸，咱別走彎路，最近多少雙眼睛盯着你呢，千萬別出什麽岔子了，文導咱就惹不起了，更別談這個什麽樓了，出了事兒，指不定你得祭天。”
池穗只覺得牙有點痛：“知道了，我會看着處理的。”
這一通電話還沒打完呢，又有一通電話進來。
池穗都快麻了，是段嶼打來的。
“上熱搜了，池穗，你沒事吧？”
段嶼并沒有見過樓庚，但他也知道池穗上大學後有個叫樓庚的男朋友。熱搜上并沒有扒出池穗對面的黑衣男子是誰，那張側臉很模糊，只能隐隐約約看個大概。這也導致了有不少媒體未經考證直接給人定下一個“小鮮肉”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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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期末周嗎？”池穗問。
“期末周和關心你也不沖突啊。怎麽個事兒？”段嶼明明關心得很，說話卻還是那副欠揍的臭樣子。
“沒怎麽，假的。”池穗沒耐心地直接回道。
“行。早點睡。別多想。”理科生的腦回路很清奇。
“複習去吧你，我沒事。”池穗挂了電話。
池穗把手機扔在床上，随後自己也往下一倒，陷落在柔軟的床裏。被子包裹住她，那感覺突然就讓她聯想到漫天的惡評和嘲諷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讓人感覺到惡心、窒息，以及潮退後，全身心的疲憊。
就在這時，手機屏又亮了亮。池穗撈起手機接過來一看，是樓庚的來電。這還是重逢後，她主動向他要的手機號。
池穗把手機湊到耳邊：“喂？”
“開門。”對面簡單又直白。
池穗随意地踩進拖鞋裏，然後爬起來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樓庚，他臉色不大好看，陰沉的可怕，五官在暖光下割裂得十分立體，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人物。可是他現在，整個人渾身上下，由內到外，都透露出一種冰冷的滋味。比以往池穗見到他的任何一次都要寒冷。
就在下午，他還很純情地問她要一個親親呢。現在又重新恢複這般冰雪的姿态。他總是這樣，外冷內熱。
而在池穗開門的一瞬間，樓庚直接一把将她抱住，他臂膀寬厚而有力，池穗被他擁住的一瞬間，甚至能隔着衣物聽到他撲面而來的心跳聲。
他的聲音垂落在她的耳畔，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他說：“我的錯。”
他語氣很淡，但卻很堅定。仿佛在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他埋怨自己考慮不周，讓她陷入了輿論的旋渦。
池穗：“你沒有錯，是我。”
如果不是自己太貪心，想要很快從泥濘中翻身，想要打破那些流言蜚語的桎梏，想要證明自己，所以才在那一天，她選擇利用了一下樓庚，她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局面。
畢竟，她當時考慮到，他只要動動手指，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幫助自己撕下自己不可能撕到的資源。
“我不該利用你的，樓庚。”她語氣很淡，“他們說的沒有錯，我就該一輩子糊。有些東西，是我不配的，就算你把最好的角色捧給我，我也只會浪費。”
我就是扶不起的一灘爛泥罷了。我不适合在這裏呆着。
“瞎說什麽，池穗。我要你知道，夏禾這個角色，就是天生與你适配，是向陽看中了你。在我來之前，你就已經被他選定了。”樓庚道，“所以，不是我，是你自己。”
池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向陽？
池穗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是有去試戲過，當時向陽也有選自己的意象。可是，那個時候，穆尚婕也同她一起競争。
她在穆尚婕面前，實在是沒有任何勝算。
說到穆尚婕，她突然想起來，樓庚來探班她的時候，好像她有拿起手機拍照片的一個舉動。
池穗煥然大悟道：“是不是，穆尚婕拍的？”
樓庚點點頭：“這事也是我太大意，不過現在已經處理好了，下次不會再這樣了。她那邊也不幹淨，她的爆料随時都可以發，只是她要是出了事，我擔心你們這部劇會受牽連。”
他眸子很深，看着池穗。當初那個小少年已經成長為可以獨擋一面的男人了。
池穗卻說道：“不用，那是她對待我的方式，我不願意用這種手段對待任何人。她也沒有錯，人都是想往上走的，沒有人會一直甘于寂寞而呆在原地。所以，才會有那天我們的重逢。我們之間确實也是那種關系。是我走錯了第一步，是我想要利用你，所以被反噬也是我應該的。”
樓庚聲音沉沉：“是那種關系又如何？我可以幫你，池穗，只要你願意。”
只要你願意利用我，哪怕不喜歡我，也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是害怕對你沒有利用價值。
池穗卻搖搖頭。
樓庚看她搖頭，心裏的那根弦倏然一下繃緊了。
搖頭是什麽意思？是不喜歡我了嗎？不想和我有任何關系了嗎？
池穗：“樓庚，我想，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在重新見到你的那一天起，有無數個想法在我腦海裏閃過，比如，和好，比如踩着你上位，當然我也這樣做了，可是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在後悔，這不是我想要的。”
她頓了頓，接着說下去：“我想認認真真完成我的作品。這是我的熱愛。”
樓庚神情落寞：“所以，你不要我了嗎？”
池穗又搖搖頭：“不是，我只是想讓你給我一點時間。”
樓庚深深吐出一口氣：“好。多久都可以。”
池穗仰起臉看他，他來的匆忙，估計還在忙，身上還穿着應酬的西裝。他有了男人的風霜，整個人出落的更加矜貴出挑。
她想起小時候見過的樓廪。俊朗的男人一身矜貴，帶着被金錢洗滌的嬌奢。樓庚長的并不像他，也許是更像他那個早逝的母親。他長的很漂亮，像雪天的一只白狐。
此刻他正用他那雙漂亮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睛看她。漂亮眼睛裏迷離起一層謎一般淡淡的情緒，池穗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這樣漂亮自持，總讓人覺得隔了一層玻璃。有種走不進他內心的感覺。可是他明明不是這樣冰冷的，他的吻就曾說明過他的溫熱。
池穗這一刻，只覺得又心痛又燒灼。
她才發覺自己原來是這樣不願意讓他心碎，但，她也不願意就這樣稀裏糊塗地和他和好，她不想面對漫無止盡的流言。不想被任何流言逼退。
和他的分開，不是楊總的威脅，也不是小蕊的哀求，而是她自己的決定。
樓庚走了。
池穗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外廊的盡頭。
—
殺青的那天已經入了春。池穗在劇組裏過了一個好年。
穆尚婕意外地沒有再給過她臉色瞧，甚至還多了幾分讨好的恭敬。看來應該是樓庚的警告對她有了效果。
只不過池穗生來不喜歡這種爾虞我詐，主動與她保持着一個正常的安全社交距離。
池穗收到了文導送的花，整個劇組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屬紅包。
甚至一直閉關寫作的向陽也來了，看了剪輯後，十分滿意，一直在說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京市的春天仍有幾分冬的峭寒。陽光明明直愣愣地灑在身上，卻是沒有絲毫暖意。池穗穿着一件咖色大衣，微卷的頭發披着，整張漂亮的臉都埋在圍巾裏。
臨近殺青的這幾天，她太過焦慮，身體一直不怎麽舒服，但還是強撐着拍完了戲份。
晚上劇組有一場聚餐。
池穗原本想以自己身體不适向文導請個假的，可是卻怎麽也推辭不開。
結果晚宴開始沒多久，池穗就覺得胸悶、惡心，然後在衛生間裏吐了出來。
整個人都虛弱的使不上勁來。池穗只好掏出手機給段嶼打了個電話：“喂，阿嶼，你現在手頭忙嗎？”
段嶼現在三天兩頭要在實驗室裏，池穗還打趣他倒有了幾分哥哥段岷般廢寝忘食的态勢。
段嶼趕緊把器材往旁邊一放：“怎麽了啊，池穗，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有什麽事說來哥聽聽。”
明明是很關心池穗的，可是話一出口，就變了味，欠揍的要命。段小狗你是懂怎麽激怒穗穗的。
這時候又有一陣強烈的惡心感襲來，池穗直接忍不住又吐了。
可是她胃裏面早就空空如也，都沒有什麽食物，只能勉強幹嘔着吐出一點苦水。
她發絲淩亂，滑落在前胸，聲音蒼白：“我有點難受，你有沒有空，來接一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