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嘉賓們坐上自家保姆車的那一刻,全都有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不得不說這确實是一場畢生難忘的經歷。
“如果有第二季，你還想參加嗎？”
當經紀人問出這個問題時,其他人全都忌憚的搖頭,表示打死也不參加，能繃住不暈過去,已經是極限了。
唯有祁宴默不作聲，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良久，他轉頭看向靜谧的校園,一道纖瘦的身影連帶着她的話語驀的躍入腦海,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應該是累極了才胡思亂想的。
車子漸漸駛離拍攝地,大家不約而同的回望校園，薄霧彌漫中,所有人都看到了白晶和沈娟站在黑夜裏揮手送別。
她們動作僵硬,表情木然，眼底的冷意像是能隔空傳到後脖子，激起一陣戰栗。
衆人驚恐回頭,在經紀人疑惑的詢問中,忌憚的搖頭,表示沒什麽，而心中那個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猜忌,大有重新冒頭的趨勢。
為了不自己吓唬自己，他們把這一幕統一歸結為，精神困頓和心理暗示所致,默契的繞開了靈異的範疇。
顧筱筱坐上車後,盛景和許慧就一言不發的看着她,眼底全是藏不住的激動，導致顧筱筱一度懷疑自己的冒牌身份是不是被看穿了，然而接下來的話，讓她重新安了心。
“筱啊，你可真是個寶藏明星，我怎麽以前沒發現你這麽有綜藝天分呢，今晚這三個小時的錄制，完全抵過你八年的努力，一夜爆紅這種事，我從帶你那天就沒敢肖想，是你用實力讓我鬥膽心想事成了一回，謝謝，謝謝你筱筱。”
許慧說着說着一把攥住她的手痛哭流涕，把這些年帶不出紅人，被後輩随意驅使，被老總甩臉子的心酸與不甘全都化作喜悅的眼淚發洩出來。
顧筱筱被她吓得小手一抖，脫口而出：“難為您了，要不我退圈吧，這樣一來您就再也不用操心了。”
許慧整個呆住，最後一滴眼淚滾落後，擡手狠狠的一抹，一臉不可思議道：“你、你說什麽？退圈？！”
她擡起手背摸了摸顧筱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這也沒發燒啊，說什麽胡話。”
盛景忽然想到她在節目裏的遭遇，緊張道：“筱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咱先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不，得做心理評估，你又是熬夜錄制，又是被NPC吓唬的，猛地放松下來，身體肯定會不适。”這才滿嘴的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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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提醒，許慧也回過神來，趕緊安撫：“對對對，去醫院做個檢查先，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說，不，等你休息夠了再說啊。”
“我很好，我只是覺得娛樂圈不适合我，與其艱難立足，不如趁早退出，您重新找一個有潛質的人培養，總好過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顧筱筱從前身的記憶裏得知，她的星途并不順，甚至可以說艱難，硬着頭皮參加鬼綜，也是想博個出頭的機會，結果剛出場就被吓死，實在讓人唏噓。
如今她好不容易重生，不想把有限的時間浪費在波雲詭谲的娛樂圈裏，單是想到明星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追蹤報道就渾身不自在。
既然捧不起來，不如都早點放手，你好我好大家好。
“怎麽能說浪費時間呢，你這不是起來了嗎，八年的付出剛開始回報，你怎麽就要退圈呢，筱啊，你一個人從孤兒院奮鬥到現在，多少艱難的歲月都挨過來了，怎麽能在名利向你招手的時候撂挑子呢，咱可不能任性啊。”
“就是啊筱姐，咱好不容易才鹹魚翻身，就這麽退圈了，你真的甘心嗎？”
“甘心啊，人生苦短，與其把精力放在追名逐利，弄得身心疲憊，不如趁早脫離苦海，做一個閑雲野鶴的流浪者，吃飽穿暖，三餐四季，徜徉于時間的小溪，靜待歲月流逝，樂得逍遙快活。”
許慧和盛景驚得面面相觑，總覺得她被吓傻了。
哪怕她之前也沒什麽野心，但也沒這麽鹹魚過啊，好歹還肯努力，雖然回報很少，難免絕望，但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還是願意試一試的，要不然也不會冒着被吓死的風險參加鬼屋綜藝啊。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筱筱，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比如身體方面的？”
許慧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如果不是得了絕症，她實在想不出一個人在即将迎來事業巅峰之際急流勇退，這不符合常理！
“您就當我看透了生死，想換種活法吧。”顧筱筱淡定的說完，靠向椅背，安然的閉上了眼睛。
眼瞅着她鬥志全無，許慧趕緊打雞血畫大餅：“筱啊，咱能別這麽消極嗎，你看啊，你今晚這三小時賺了三十萬，你八年的收入也只有二十萬，你在平臺打賞榜、人氣和熱度榜都排到了第一，還有熱搜也占了好幾條，一直挂着沸标簽，#顧筱筱，讓鬼自閉的女人#在超話廣場引起全網熱議，好多UP主都剪輯了你的高光時刻，變着花樣的制造熱度，就剛剛你上車那會兒，你的粉絲就沖破了千萬大關，直逼兩千萬，這些成就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呀。”
許慧邊說邊觀察她的表情，見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又急又上火：“之前是咱們走錯了方向，今後咱就在綜藝圈發展，把你的綜藝魂發揚光大，你放心，有了快兩千萬的粉絲，咱也有談判的籌碼，我會去和馬總談你的下一步規劃，絕不會再讓你接費力不讨好的爛資源，你看啊，大好的前景等着你，你怎麽能退圈呢，你的外形條件天生就該吃娛樂圈這碗飯，離了這個圈子，你上哪去找這麽好的平臺呢？”
許慧沖盛景使了個眼神，後者立馬附和道：“是啊筱筱姐，咱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個中苦楚與心酸都嘗遍了，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就這麽離開，不覺得虧嗎？”
顧筱筱睜眼看向倆人，用平靜而淡然的語調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過了這個風口又有無數的新人出頭，一旦我想屹立不倒，那必然要付出成倍的努力維系，我現在二十五，尚且有精力跟十七八的小年輕争，到三十歲，四十歲呢，執念最能束縛人心，我不想讓自己活得太累了。”
“人生在世，誰不累，不都為了這張嘴嗎，想随心随性，那也得有那命和條件不是，你無依無靠，更要好好掙前程，你不趁着正當紅賺錢攢積蓄，老了只能睡大街，想想就讓人絕望，那也是你想要的？”
眼瞅着甜棗不給力，許慧開始打巴掌。
顧筱筱心想睡大街倒不至于，低碳生活，深居簡出是她畢生的追求，這些低欲望追求，在成功人士眼裏跟睡大街也差不多。
“要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去野外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挖個坑躺裏頭，靜待生命的流逝。”
“······”
這話徹底把許慧整無語了，她狠狠的閉了下眼睛，呼出一口濁氣，祭出了殺手锏：“成，退圈也不是不行，兩千萬的違約金你結一下。”
顧筱筱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兩千萬？我可是糊咖诶！”
許慧哼笑道，眼底帶着輕嘲：“今晚之前，你确實是糊咖，可現在你有一千多萬的粉絲，全網熱議，百萬轉發的流量，對不起，你咖位升了，違約金也得翻倍。”
“這是什麽霸王合同！”顧筱筱義憤填膺。
“這還真不是霸王合同，娛樂公司的普遍操作罷了，想走，把錢結了。”
許慧沖她伸出手掌，顧筱筱一個勁在心底罵娘，真尼瑪憋屈。
顧筱筱沉沉呼出幾口濁氣後，重新躺回椅背，不情不願的問：“如果我接着紅，違約金是不是還得繼續漲呢？”
“那倒不會，兩千萬封頂了，再說了，也沒人會在身價暴漲的時候解約，這個條款從草拟之初，就沒人實踐過，你要以身試法的話，指定淪為世紀大冤種。”
顧筱筱：我有句超級無敵響徹宇宙震耳發聩的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許慧笑着打趣道：“所以，還退圈嗎？”
“退，攢夠錢就退！”顧筱筱泰然自若道。
千金難買爺高興，被生活綁架，活成行屍走肉的日子她早就受夠了。
“你！你怎麽這麽軸呢！”許慧恨鐵不成鋼的擰了她的胳膊一下。
“這不是軸，這是原則。”是不被世俗裹挾的決心。
許慧已經在心底罵娘了，但一想到被吓到緊急送醫的沈薇悅，又開始擔心她此時的狀态。
膽小如鼠的她怕是用盡了畢生的意志力才挺到最後，收獲來之不易的同時，心底深處肯定也有對自己人生境遇的深沉怨念與無奈。
這麽一想，只是萌生退圈的心思，沒有其他過激行為已經算謝天謝地了。
許慧輕嘆一聲，語調也跟着軟了不少：“先回家睡一覺吧，這幾天我會盡快找馬總談，不給你安排工作，等你休息夠，有精神了咱們再規劃下一步的工作內容。”
顧筱筱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倒頭就睡了過去。
盛景看着一秒入睡的顧筱筱，不由得心疼道：“筱筱姐是真的累慘了，這殺千刀的鬼屋綜藝如果真有第二季，怕是沒人想參加吧。”
許慧在心底深深的認同，但表面卻道：“看着吧，第二季絕對會籌拍，且參演嘉賓的咖位會比第一季高，只要踏入這個圈子，紅，是唯一的目标。”
她說完又看了顧筱筱一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