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顧筱筱再次出來的時候,完全變了個樣,她穿着NPC同款白色齊地長衫,戴上同款鬼怪頭套,垂着雙手,悄沒聲的彙入隊尾。
尤風領着其餘人徑直往房間的方向走,注意力全在門縫裏溢出的恐懼黑氣上,壓根沒注意隊伍裏多出來的“意外之喜”。
他邊走邊用利刃刮擦着牆壁,摩擦帶來的刺耳聲,再次勾起大家對剛才那一幕的恐懼。
他繼續用戲谑的口吻威脅道:“藏好了喲,如果被找到,下場可是很慘的呢。”
【咱就是說,筱爺成功混入了敵軍隊伍,身體力行的告訴我們打不過就加入(bushi)】
【哈哈哈,不愧是你顧筱筱,我已經迫不及待等看領頭人找不到她的抓狂了】
【不行不行,我已經開始腦補那個畫面了,笑死我算了】
【我有種預感,一會兒顧筱筱摘下頭套的時候,NPC集體吐血】
尤風示意隊伍分散行動,各自去房間找尋獵物。
顧筱筱因為排在最後面,等她跟過去的時候,每間屋子都有NPC站位,排在她前面那個人,手都握上門把了。
眼看又沒有自己發揮的機會,她轉身就要去過道的另一頭摸魚,卻被NPC一把攥住手腕。
顧筱筱納悶的“嗯”了一聲,對方擰動門把,然後用身子撞了撞門,表示堵住了,示意她一起推門。
顧筱筱失落的嘆了口氣,配合着對方用身體撞門,年久失修的門本就不怎麽牢靠,加之裏面的人或許因為慌亂也來不及好好堵,倆人合力撞了四五下,大門就被撕開了一道豁口。
沈薇悅縮在屋裏唯一一個廢舊組合櫃裏,用手指抵開一條微小的縫隙,便于觀察情況和聽動靜。
她雖然害怕,但也沒忘用屋子裏的靠背椅去擋着門把,還拖了桌子去抵門。
她篤定自己的阻擋會讓對方在打不開時失去耐心,暫時放她一碼,先去找別的人,但她卻忽略了這個游戲并非只有一個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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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聽到似乎有兩個人在合力撞門時,頓時如墜冰窟,想到自己躲着的位置其實挺顯眼的,只要進門,一眼就能看到這個櫃子,第六扇櫃門就是她的藏身之所。
“嘭”的一聲響動過後,門徹底被踢開,閃爍的光線争先恐後的湧進漆黑的房間,屋裏的擺設一目了然。
NPC和顧筱筱對視一眼,對方朝組合櫃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去那邊,自己則往窗戶邊堆放的桌椅走去。
顧筱筱無奈,只得照做,想着真要是遇到同伴,還能放個水,這麽想着,步伐也變得輕快起來。
【天哪,這是什麽孽緣,還記得上一關沈薇悅把顧筱筱推向電鋸鬼的事麽:)】
【刻骨銘心簡直,如果我是筱爺,肯定把她揪出來祭天,畢竟是她欺人太甚在先,筱爺只是以牙還牙罷了】
【當時的情況只是意外,悅寶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這只是游戲,顧筱筱最後不也沒事嗎】
【就是,如果沒有悅寶的幫助,顧筱筱也不可能去桌邊看卷軸,順便讓她發現了通關的秘密,算起來,她可是占了大便宜呢】
【真是笑死,這是什麽天雷滾滾的邏輯啊,既然只是游戲,沈薇悅就算被抓到,也應該沒事呀】
【我們筱筱心胸寬廣,才不屑跟某些人計較,背後捅刀子這種陰招太低級沒品,犯不着自降身份】
【就是,我們筱筱不但善良,還有大局觀,否則也不會冒死僞裝NPC,這關必須靠筱筱才會贏,不信走着瞧】
【事情沒到最後誰也說不準,坐等嘤嘤怪裝逼失敗】
【黑子閉嘴,等着被打臉吧】
【呵呵~~】
顧筱筱走到組合櫃前,開始打開櫃子查看。
她開櫃門的幅度并不大,甚至還帶着點小心翼翼,就怕把人吓着暴露位置。
可是這種小心翼翼的開啓,落在沈薇悅耳朵裏卻是發自靈魂深處的煎熬。
櫃門開啓的每一聲綿長的“吱嘎”,都像在拉扯她緊繃的神經,尤其在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時。
終于,顧筱筱來到了最後一扇櫃門前站定,而沈薇悅的恐懼也在同一時刻達到了巅峰。
【啊啊啊啊,來了來了,敵人見面分外眼紅,打起來,打起來】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衆們開始在彈幕裏起哄,兩個當事人卻各懷心思的看着同一扇櫃門。
顧筱筱因為長時間從事NPC的工作,練就了一雙夜視也清晰的絕佳視力,任何微小的動作都能盡收眼底。
比如現在,櫃門開啓的縫隙在微微顫抖,沒猜錯的話,裏面藏了個人。
如果只是她獨自進來查看的話,這個節骨眼她就該裝作什麽也沒看到撤退,可偏偏有個同僚在,一走了之的話,難免起疑,可如果打開的話,裏面的人絕對會失聲尖叫。
猶豫間,身後的動靜忽然停了,她下意識轉頭看去,窗戶邊擺放整齊的桌椅被翻了個七零八落,NPC正叉腰喘着氣,看那樣子應該快結束了。
顧筱筱收回視線,擡手摸上門把,沈薇悅緊張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她死死的咬着口腔內壁,順便用雙手捂住嘴,一個勁往角落裏縮,恨不能嵌進去。
沈薇悅直播間的觀衆也都屏住了呼吸。
她和顧筱筱的恩怨他們都是見證者,理虧使他們無比心虛,而求生的欲望又讓他們無比貪心,都希望顧筱筱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別開櫃子。
然而事實總不随人願,身後的NPC已經停止了翻找,慢慢的朝着顧筱筱走來,明眼人都知道,如果她不開,那個NPC絕對要開。
就在所有人都絕望的時候,顧筱筱猛地拉開櫃門,探進半個身子假裝查看,然後裝作生氣的把門板給用力關上,震得櫃子搖晃起來。
她負氣轉身之際,剛好與一步之遙的同僚面對面,對方目睹了她的氣急敗壞,反倒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然後帶着她出去了。
留下心有餘悸的觀衆和一臉懵逼的沈薇悅。
櫃門打開那一刻,她一度以為自己死定了,尤其NPC探進半個身子在空中揮舞魔爪時,死死扼在喉嚨裏的尖叫差點就要破口而出,結果下一秒,櫃門猛地一關,腳步聲越走越遠,最後竟然消失在門口。
劫後餘生的慶幸讓她瞬間癱軟在櫃子裏,大口大口的汲取丢失的呼吸,冷汗後知後覺浸濕後背。
直播間的粉絲們跟着她剛松了一口氣,拍胸脯的動作還沒來得及延續,表情陡然一變,彈幕全都換成滿屏的啊啊啊啊。
沈薇悅只顧着找回心跳,絲毫沒覺察身後櫃壁上正一點點凝結成的臉。
本該是平整的櫃壁,像是忽然變成了液體狀,湧動着慢慢浮現出挺直的鼻梁,高高的顴骨,而後是帶着尖利獠牙的嘴巴。
當面部輪廓徹底成形後,詭異的面龐凝結完畢,毫無血色的臉上嵌着一雙黑如寒潭的眼眸,死死盯着沈薇悅後腦勺的視線帶着貪婪與渴求,像是在打量一件非常心水的寶物。
沈薇悅只覺背後忽然有點涼,只當那是被冷汗浸濕衣服傳來的不适感,她擡手脫去外衫,卻在途中碰到了一個又涼又堅硬的東西,下意識回頭看去,正與後面的鬼臉來了個親密對視。
對方調皮的沖她伸出長舌,舔了舔她的臉,滑膩冰冷的觸感讓她一秒破防。
“啊!!!!”
尖叫響起的剎那,人也連滾帶爬的從櫃子裏逃出來,腿軟讓她不得不爬行向前。
叫聲響起的那一刻,顧筱筱和NPC剛走出沒幾步,聽聞聲音傳來的方向竟然是剛剛搜過的房間時,身旁的NPC猛地看向顧筱筱。
顧筱筱心底一個咯噔,正準備狡辯,沈薇悅就從裏面爬了出來。
顧筱筱:“······”
【哦豁,這算不算恩将仇報:)】
【煩死了,自己死就算了,還害我筱爺暴露】
【怎麽辦,NPC明顯起疑了,沈薇悅真是老鼠屎,剛才就該直接拿她出去表忠心的,這樣還能多點存活幾率】
【艹,原來這關不止是捉迷藏,到處都藏着吓人的鬼,防不勝防啊】
【怎麽辦,筱爺危了】
就在衆人為顧筱筱捏把汗的時候,尤風看到獵物跑出來,也朝着顧筱筱走近。
瞥見NPC看她的眼神似帶着懷疑,他壓低聲音問道:“怎麽回事?”
NPC壓低聲音解釋:“搜漏了一個人。”
說完又看向顧筱筱,眼神寫滿了責備。
尤風不由得沉了臉,看向顧筱筱的神情明顯起了疑,他緩緩的擡起手,想要去摘她的面具。
就在所有人都為顧筱筱即将掉馬而捏把汗時,她從容的從衣兜裏摸出一副眼鏡舉到尤風眼前,那意思好像在說“我眼神不好”。
尤風輕啧一聲,沉沉呼出一口濁氣,表示這些人類NPC太難帶了,如果不是為了混淆視聽,他恨不能把這群蠢貨給丢出去。
“你,跟着我,別一個人瞎跑亂節奏!”
尤風冷着臉囑咐顧筱筱,然後拉起自己的衣角示意她抓着,別丢了。
顧筱筱假裝感激的點點頭,小手一把攥住衣角,面罩下的表情頓時樂不可支。
高明的獵手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哈哈哈,這波反轉也太邪性了吧】
【大BOSS看似陰邪,沒想到是鐵漢柔情,這反差絕了】
【我去,筱爺秒變二把手,直接被大佬罩着,這要是最後真相的話,boss會不會紮心死】
【哈哈哈哈,真·農夫與蛇】
【boss死也想不到內鬼就在身後,開始期待鬼抓狂的樣子了,嗷嗚~】
顧筱筱有驚無險的護住了馬甲,這段小插曲并未影響到其他NPC的工作。
反倒是沈薇悅的自投羅網給他們帶去無數的動力,NPC撞門力道加大的同時,躲在屋子裏的嘉賓們再次恐慌起來。
尤風那個毫無預兆的斬首行為,直接讓游戲的危險系數升級,那顆重新長出的新腦袋把所有人都吓得魂不附體。
那一瞬間,求生的本能完全占據了上風,除了跑,什麽念頭都來不及想。
所有人的心裏都只有一個目标,只要藏的夠好,就能逃過一劫。
因此,都朝着離自己最近的屋子跑,一進門就把自己鎖起來,把能移動的重物都移到大門後面,将所有的恐怖元素統統擋在外面,以此來換取短暫的安全。
殊不知,這檔節目就沒有哪裏是安全的,大家剛把自己藏起來,牆上就倒映出血色的計時器,不斷減少的時間像是橫在衆人脖子上的鍘刀,要不了多久就要掉下來。
而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以及擰動門把的急切聲響,又一次将絕望拔高。
直到沈薇悅的尖叫響起,衆人才驚覺自己又犯了蠢,在NPC精心制造的恐慌裏,自己把自己困在一方天地裏,除了等待死期的到來,別無他法。
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後,岳歆然崩潰的哭了起來,為了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她用雙手捂着嘴,死死的咬住舌頭,用疼痛遏制源源不斷的恐懼,後背全被冷汗打濕了。
透過婆娑的淚眼,她看着那扇搖搖欲墜的門,以及門背後不斷被撞開的桌椅,吓得瑟瑟發抖。
她抖着小手把耷拉下來的破敗窗簾揪緊,把身體縮成一小團,努力用那少的可憐的布條遮住自己,自欺欺人的做着僞裝。
很快,大門被撞開了一條拇指寬的縫隙,冷白光透進來那一刻,絕望再次侵襲了她僅剩的求生欲。
【嗚嗚嗚,怎麽辦,然寶怕是躲不過了,這局太兇殘了】
【啊啊啊啊,比起被找到,難道不該先擔心窗戶上那道黑影的襲擊嗎】
【黑影?!!!!】
【哪呢哪呢???】
粉絲們被這個彈幕轉移了注意力,視線從岳歆然身上轉到了她身後的窗戶上。
這一看,頓時吓得倒吸涼氣。
借着門外透進來的那束白光,觀衆得以看到窗戶上趴着的黑影,漆黑的面容上,一雙血紅色的眼眸和森柏的獠牙異常顯眼。
他穿着褴褛的衣衫,淩亂的布條随着匍匐的動作輕輕晃動,而岳歆然拿來遮檔的布條,正是他的衣衫,而非窗簾。
粉絲們被這一幕吓得失聲尖叫,一個勁在彈幕上打“快跑”兩個字,完全沒意識到這是直播間,不是現場,叫破喉嚨也沒用。
岳歆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門口,絲毫沒覺察出頭頂上面的危險,随着黑影的不斷貼近,直播間的粉絲們都快急哭了,彈幕全是一片嗚嗚嗚。
門縫越來越大,透進來的光也越發明亮,岳歆然的心一秒懸到了嗓子眼,恐懼的嗚咽聲開始從唇角溢出。
她把蜷縮的身體再次收緊,強迫自己不去看大門,轉而看向身旁的牆壁。
“吧嗒!”
一團濃稠的綠色液體從頭頂上方滴落下來,徑直掉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岳歆然猛地僵住,刺鼻的腐臭味侵襲着嗅覺那一刻,心髒不受控的激烈跳動。
她抖着身體,鬼使神差的擡起了頭,當看到對方那雙血色的瞳仁,以及森白獠牙縫隙裏不斷流下來的綠色液體時,所有的壓抑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啊·····鬼啊!!!”
她尖叫着從躲藏點跑出來,徑直往門口的兩個NPC跑去,倆NPC還沒從這自投羅網的狀況下回神,人就被岳歆然給推到在地,還被踩了一腳,疼的龇牙咧嘴。
“艹,什麽情況?”
NPC懵逼的問同伴,被踩到腳踝的同伴嘶聲道:“見鬼了麽!”
倆人不約而同看向室內,除了廢舊的座椅,什麽也沒有。
【啊啊啊啊,艹啊,那個黑影好邪門,如果是節目組安排的話,這些NPC不會不知道啊】
【對啊對啊,該不會是本色出演吧】
【嗚嗚嗚,好恐怖,這節目該不會有兩批NPC吧】
【啊啊啊啊,前面的兄臺別吓我】
【這就是為了節目效果,真真假假的最容易引發讨論度了,你們還是太嫩了,輕易就被套路了】
【瞧你們一個個慫的,節目組就愛看你們上當,長點心吧!】
【可是真的好怕嘛】
【人菜瘾大說的就是你們,不敢看趁早退場,免得被吓成黑白照片】
顧筱筱看着岳歆然從自己身邊跑過,梨花帶雨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疼,她輕嘆一口氣,還是太年輕了,得練!
眼瞅着兩個女生都被找到,剩下的男士們也開始不安起來。
林曜藏身的屋子雜物并不多,只有幾套座椅和幾張墊子,一進門就能把室內看個清清楚楚。
他急中生智借着堆放在電扇下的桌椅,把自己整個釣到電扇上面。
按照NPC進門最先平視尋找的慣性,勉強能為他争取一點時間,等他們進屋後,再趁機往外跑,直接沖出大門,只要離開這裏,再想找到他就沒那麽容易了。
他錯就錯在該在對方數數之前,沖開那群虛張聲勢的NPC,直接往外跑來着。
林曜的理想很豐滿,但節目組給的現實卻很骨感,剛在電扇上把自己挂穩,頭頂上方就垂下來一縷黑發,若有似無的摩挲着他的前額。
林曜下意識騰出一只手去撓,絲滑的長發瞬間纏繞住他的手指,勒緊,細密的痛楚在發絲喇破皮膚那一刻,順着指節侵襲了他的大腦,激活了上一關被長發鬼支配的恐懼。
林曜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後背開始攀上細密的冷汗,僵硬的臉部肌肉微微顫抖。
而一直被恐懼支配的想象力卻異常的活躍,不斷腦補頭頂上方那個東西的樣子。
“咳、咳咳!”
毫無預兆的咳嗽聲在耳畔冰冷的響起,帶着刺骨的寒意直戳心尖,讓林曜一秒白了臉,身體不受控的瑟瑟發抖。
“咳,咳!!!!!”
随着最後這聲讓頭皮發麻的咳嗽落下,風扇上面的白牆上猛地探出一個頭,白臉襯着紅唇,眉眼彎出一抹含笑的表情,扯出一截長長的脖子朝林曜靠近,慢慢的跟他面對面,眼對眼,鼻尖碰鼻尖。
忽然的親密貼貼,把直播間粉絲吓得吱哇亂叫。
林曜吓得瞪大雙眸,白色眼底瞬間爬滿驚恐的血絲,牙關開始打顫。
“呵呵呵~”白臉笑嘻嘻的看着他,含羞帶怯。
林曜怕的咬破了口腔內壁,疼痛暫時扼住了他的尖叫,他在心裏不斷的告誡自己,都是假的,假的!!!
似看出了他的心思,白臉咧嘴一笑,自嘴裏噴出無數的發絲,将他和電扇捆在一起,而後朝林曜露出一個狡黠的眼神,眨眼就閃到了大門口的位置。
林曜驚恐的看了看被頭發捆住的四肢,再看向她此刻站立的地方,見她緩緩的擡起手撫上牆上的電扇開關,頓時吓得魂飛魄散。
“啊!!!!!不要啊······救、救命!!!!!”
白臉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毫不猶豫的摁下了早就不會工作的開關,林曜開始高速轉動起來,頭暈目眩外加驚懼萬分,直接把他給吓暈了。
白臉仰頭閉着眼,貪婪的汲取着屋子裏濃郁的恐懼和尖叫,等到門外的人聞聲沖進來時,立馬隐沒進牆壁裏。
倆NPC看着雙手死死抓住電扇,自己卻被吓暈的林曜,對視的眼裏寫滿了“這是哪裏來的憨貨”?
愣了一秒後,七手八腳的把人給弄了下來。
“喂,醒醒!”NPC把人放倒在地,輕拍他的臉。
林曜悠悠轉醒之際,入目就是倆NPC的鬼面罩,尖叫着一把将人推開,邊往外跑邊叫喚:“鬼、鬼啊!!!!!”
一個NPC納悶道:“怎麽回事啊這人?”
另一個聳了聳肩:“自己吓自己呗,走吧,人找到咱們任務就完了。”
【嗚嗚嗚嗚,太邪門了,這關太邪門了,找人的NPC明顯和屋裏吓人的不是同一批】
【從NPC納悶的表情就能看出,确實不是同僚】
【真鬼NPC和真人NPC嗎,那可太刺激了】
【照這麽個吓唬法,會不會鬧出人命啊】
【哪有那麽誇張,參加節目之前就該知道尺度,這會子被吓得吱哇亂叫只能怪自己膽子小,怎麽不見顧筱筱害怕啊】
【就是,膽小不能怨節目組啊,這可是我見過最良心的鬼屋綜藝,真·驚心動魄】
随着林曜的出局,靳随安看了一眼牆上的倒計時,只剩兩分鐘了。
過去這三分鐘,讓他覺得無比漫長,甕中之鼈的結果是他沒有料到的,當時只是出自求生的本能逃竄,等靜下心來才發覺自己又被誤導了,懊喪又憤怒。
眼前就巴掌大的地方,不管藏得多隐蔽,總會被找到,與其被動的等待,不如拼死一搏。
既然NPC已經找到了三個人,警惕和戒備肯定會因此放松,趁所有人不備直接沖出大門,遠離這個空間,再想找人就難了,只要堅持到倒計時結束,這關就能過。
想清楚計劃後,靳随安從講桌下面探出腦袋看向大門,那裏被他推了個鬥櫃卡住門鎖,要打開且得費點時間。
他從講桌下鑽出來,徑直藏到了門背後,只等NPC進來搜人時,迅速蹿出去。
當他縮在門後面時,隔壁房間隐沒進牆壁的白臉再次現身,一眨不眨的看着主動投懷送抱的獵物。
“嘻嘻!”
涼涼的詭異笑聲在靳随安耳邊響起。
靳随安身體猛地僵住。
他滿心滿腦都在想着一會兒怎麽趁NPC不備奪門而逃,躲到門後面的第一時間就用後背死死的貼着牆壁,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沒覺察白臉的存在,只覺得牆壁涼得他直哆嗦。
他剛準備讓自己和牆壁保持一點點距離,就聽到那聲詭異的嬉笑。
明明已經沒有貼着牆了,可那種刺骨的寒意卻不降反升。
這一刻,靳随安終于意識到不妙。
“嘻嘻,人類的身體真暖和,過來讓我抱抱呀!”
靳随安驚恐的吞了下口水,身體如墜冰窟,冷汗随着皮膚的顫抖從額角慢慢向下滑落,心髒像被無形的力量攥住,喘不過氣來。
白臉緩緩從牆壁裏探出上半身,伸出纖細無骨的手臂慢慢環上靳随安的胸膛,親昵的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道:“小哥哥,你好暖和呀,不如我帶你回去吧,這樣你就能天天給我取暖了。”
靳随安垂眸看向胸口上的手,那雙柔弱無骨的雙臂像擰麻花似的纏住他,蒼白肌膚下布滿了紅色的筋脈,脈絡跳動的頻率和他的心髒一樣劇烈。
一直充斥身周的寒意終于找到了源頭。
靳随安的語言系統完全被驚恐死死摁住,嘴巴張了張,卻死活吐不出半句話,一個勁抖着嘴唇,把恐懼洩露的一幹二淨。
白臉支起腦袋,朝他的正臉靠近。
忽然露出的正臉,讓靳随安和直播間的觀衆呼吸一滞。
她薄薄的面皮上,依舊能清晰的映出皮膚下面的紅色筋脈,整張臉只有一雙黑沉沉的空洞眼眶和一張唇形漂亮的嘴巴。
此時那張嘴巴微微嘟起,似嬌似嗔的問道:“你為什麽不說話?”
嗔怪的語調配上沒有眼睛的眼眶,以及可以無限伸長的脖子,瞬間拔高靳随安的恐懼。
看着他周身散發出的恐懼黑氣,白臉嫣然一笑,“哥哥在怕我對不對?”
靳随安渾身僵硬,心道,這不廢話嗎,我都快吓尿了好嗎!
白臉嘻嘻一笑,溫聲道:“哥哥能看到我的樣子,我卻看不到哥哥的樣子,好不公平,不如,把哥哥的眼睛分一只給我,這樣我就能看到哥哥了。”
話落,環在靳随安胸前的手指驀的長出一段尖利的指甲,一點一點朝着他的眼睛延伸。
“嗚~嗚~”驚恐讓他一個勁顫抖,喉嚨嗚咽出聲:“不、不要!”
他拼了命掙紮,身體卻被無形的力道死死壓制着,除了眼睜睜看着指甲離眼瞳越來越近,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不、不--”
門外的撞門聲越來越劇烈,靳随安卻覺得這是他此生聽過最美的聲音,他用盡全力嘶聲道:“救、救命!!!!!”
白臉的笑容因着這聲求救褪的一幹二淨,她失落道:“哥哥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覺察到鉗制自己的力量消退了不少,靳随安勇氣大增:“鬼才想跟你在一起,滾啊!”
這話徹底激怒了白臉,她一改之前的柔弱樣,漆黑眼眶冒出一雙血紅的眼睛,好看的嘴唇瞬間變成血盆大口,自森白獠牙間伸出一根長舌,一下子卷住靳随安的脖子,力道緩緩收緊。
“我把你變成鬼,不就能在一起了,嘻嘻--”
“啊!!!!!”忽然的變故讓靳随安徹底崩潰,他失聲尖叫着,奮力掙紮,在門板上弄出聲響。
之前的求救聲讓門外的NPC覺察出蹊跷,動作不由得加快許多,而今這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更讓他們緊張不已。
倆人對視一眼後,猛地用力,終于撞開了一個可以側身而過的豁口,一前一後匆忙進屋。
靳随安在視線徹底失焦之前,被白臉狠狠的摔在地上。
NPC進門看到的場景,只是他忽然從門背後摔下來,并未看到白臉。
“咳、咳咳咳--”
靳随安捂着脖子咳得昏天黑地,NPC趕緊上去問詢。
他一把攥住其中一個NPC,艱難開口:“你、你們太過分了!就算吓人也不帶這麽狠的!”
倆NPC納悶的對視一眼,而後道:“我們這還沒開始吓呢。”
一句話,再次将靳随安打入冰窖,一個可怕的猜測湧上腦海。
【艹啊,我說什麽來着,是不是兩批NPC,屋裏那批絕逼是真鬼,那些發生在嘉賓身上的惡作劇根本不像特效】
【我也覺得超出特效的範圍,過于逼真了】
【可是,就算是真鬼,也沒有要嘉賓的命啊,怕不是一群調皮鬼】
【調皮個毛啊,剛才要不是NPC及時進來,安仔搞不好就死了!!!!嗚嗚,太可怕了】
【就說你們這群粉絲大驚小怪,之前祁宴也被掐脖子,不也沒事嗎,都說是節目效果了,咋就聽不進去呢】
【還是太年輕了,得練!】
【話說,現在只剩祁宴了,他能堅持到最後嗎?】
【管他能不能,反正咱筱爺是穩的了】
靳随安被兩個NPC架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丢了魂一樣,眼底的驚恐依舊沒有褪去。
顧筱筱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的淤青,不由暗罵節目組真是心狠手辣,照這樣看來,怕是鉚足勁要把節目做火。
真要是這樣的話,誰想撂挑子都不可能了,因為他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支棱起來。
哎,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該幹嘛幹嘛吧。
尤風看着被吓蔫巴的玩家,心底簡直樂開了花,這波收獲應該蠻多的,比起前面被某個女人搞得士氣大減的境況,他們這關簡直不要太容易了。
一會兒等他逮到那個作惡多端的女人,定要扒她一層皮,以儆效尤!
想到這裏,尤風轉頭對身後的顧筱筱說道:“跟緊了。”
顧筱筱從善如流的點頭,依舊攥着他的衣擺。
【哈哈哈哈,顧筱筱的僞裝真是絕了,這大BOSS好像蠻器重她的,走哪兒帶哪兒】
【這會兒有多得意,一會兒就有多抓狂,好期待】
【筱爺這股劍走偏鋒的機智,簡直讓人不得不愛呀】
祁宴躲藏的屋子雜物很多,桌椅、鬥櫃、廢棄的體育器械,雜亂無章的堆在屋子裏。
他選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躲藏,既能洞察大門的動向,又能伺機變換躲藏的位置。
他要做的就是在倒計時結束前,藏好不暴露就行。
可随着一個又一個同伴的出局,祁宴的心情越來越沉重,餘光瞄到只剩三分鐘的倒計時,戒備也随之拔高。
倒計時限制嘉賓存活率的同時,也在催促着NPC找尋的節奏,時間越少,雙方較量就越激烈。
想到只剩顧筱筱和他,祁宴心裏倏然湧上一抹鬥志,這關這麽簡單,他一定不能再輸給顧筱筱了。
想到這裏,他再次環顧四周,确保自己能在NPC進屋前依舊有足夠的隐蔽動線與之周旋,只要挺過三分鐘,他就能贏。
“咔噠!”
大門很容易就被NPC打開了,祁宴尋聲看去,如他所願,只有一個NPC。
他躲進來的時候,也曾想過堵門,但很快就放棄了,因為在你加大開門的阻礙時,也會增加NPC結伴同行的幾率,反倒不利于逃脫。
事實證明,祁宴的想法是對的,因為開門的阻力小,結伴的NPC頓時分出一個去了其他地方,沒有跟來。
NPC進屋後,先用手電筒環顧四周,當看到滿地滿牆的雜物時,皺了皺眉,這工作量好像有點大,早知道就不讓同伴走了。
他忍不住輕啧了一聲,不情不願的翻找着能藏人的犄角旮旯。
NPC的輕啧讓祁宴松了一口氣,趁着對方背對他的方向翻找,他慢慢的舉起一塊掉落的課桌板擋在身前,沿着牆根從他身後移動到他的左後方,目标直指門口。
他的計劃和其他兩個男人一樣,都想直接往大門外跑,離開這個空間。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NPC搜查到大門的正前方,完全拉開NPC和大門的直線距離,留出足夠多的逃跑空間,就算對方反應過來,也不可能一把逮住他,以此增加逃跑幾率。
NPC在祁宴移動到自己左後方的時候,停止了那個片區的搜索,往右走了幾步,開始蹲下查看。
電筒的光線很仔細的掃過桌下的空擋處,除了淩亂的桌腿外,半個人影都沒有。
NPC開始改變策略,先挨個把他認為可以藏身的地點用電筒光掃一遍,看到蹊跷的地方後再定點仔細搜查,這樣可以減輕不少勞力。
想定後,他站在屋子中央,用電筒光掃射全屋,從屋頂到窗戶,再到四個角落,最後再到祁宴此刻所在的方向。
當光照即将掃過祁宴時,他迅速舉起桌板遮身體,卻聽NPC驚恐的罵了一聲,然後是急速後退的步子和不斷晃動的光線。
直播間的觀衆也被祁宴上方一閃即逝的白影給吓到了,等到NPC再次大着膽子舉起電筒時,一條滿是灰塵的破布挂在廢舊儲物櫃上。
NPC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重新把光線轉到了祁宴之前躲藏的角落,那裏的雜物多半都是大件物體,很容易就能藏身。
等到手電的光線轉移後,本該一動不動的破布條開始詭異的蠕動起來,直播間的觀衆透過夜視鏡頭,清楚的看到了這個變故。
而藏在布條下方的祁宴卻渾然不覺。
他正小心翼翼的從桌板後面探出腦袋觀察NPC的動向,而已經從破布變成人形的骨架,正倒立着朝他爬去······
破布變成一具皮包骨身軀,胸腔處挂着一顆黑色的心髒,正透過薄如蟬翼的幹枯皮膚,一張一翕的跳動,撲通撲通的聲音驟然在觀衆和祁宴耳邊響起。
沉悶的,像是敲擊在自己的耳窩上。
戴耳機的觀衆吓得扔掉耳機,而祁宴則整個僵在原地,注意力迅速被頭頂上方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