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出息
第五十八章 出息
周五臺裏最忙碌的時候，一位穿着極其清涼，臉上又裹得極為厚實的美女走進了臺長辦公室。
電視臺這個地方美女不少，只是穿着打扮如此奇特，還直奔臺長辦公室，瞬間就引起了臺裏一衆人的注意。
一開始，大家還猜測是某位女演員。
只是，要是演員，怎麽可能單獨進臺長辦公室？
有秘密。
衆人從早上八卦到了下午，才看到她從臺長辦公室出來。
女人穿着高跟鞋的有一米七五，氣勢淩人掃了一眼工位的位置，似乎在找什麽人，最後沒找到，踩着風走了。
大家原以為只是個小插曲。
可當天下午，臺長便當衆公開了這位美女的身份。
此人名叫蘇靜，是澳洲一檔脫口秀節目裏小有名氣的女主持人，半個月前才回國，此次來，也是看上了孟瓊這個新節目裏特邀嘉賓的位置。
因為是總冠名商親自安排進來的，就連臺長也不好說什麽，只是輕輕勸了下孟瓊：“小瓊啊，你也不用特意關照，給她随便放幾個鏡頭就行，平時你該怎麽來就怎麽來。”
圈子裏水深，這種事自然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孟瓊不想讓臺長犯難，輕聲應下。
“只要她不會耽誤到拍攝進度，位置可以給。”
臺長一聽這個，瞬間高興了：“我就知道，小瓊你肯定不會讓我難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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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節目正式開機。
孟瓊團隊将選景地址選在了北城的影視基地中。
正在采拍畫面的中途，不知從哪來了只白色的小比熊，脖子上還戴着個狗牌，看樣子是和主人走散了，張嘴吐着舌頭，小模樣很是可愛。
暈頭轉向來回跑，險些掉進河裏。
幸虧被小寧給救起來，還拿了根火腿腸去喂它。
孟瓊原本是在看稿子的，聽見有狗叫的聲音，不由擡頭多看了幾眼，輕聲囑咐：“小寧，這種寵物犬還是別輕易喂了。”
“哦哦，好的孟姐。”
小寧想想也是，就沒拆那根火腿腸。
這片場人多也混亂，小寧正牽起牽引繩，要帶它去附近的保安站崗處問問有沒有人丢小狗的，可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只見剛才還溫順的小狗突然“嗚”地發出悶聲，毫無征兆撲了上來。
“啊——！”
一切發生得太快，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小寧腳一崴跌到地上，比熊作勢沖着她的大腿根咬上來。
所幸，被人及時從後拽了一把。
那尖牙只扯破了她褲子的布料，撕裂了褲腳。
比熊仍警惕着龇牙咧嘴，眼神兇狠，呈警備狀态。
“沒事吧？”
孟瓊聲音中帶着絲緊張。
“沒事……”小寧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被扶起來仍餘驚未落，“好險，怎麽突然就龇牙了呢？”
喻成将這小狗拎起來，小家夥到了他手裏依舊不老實，虛張聲勢地吱哇亂叫：“估計是人一多吓到它了，你別管了，我去送吧。”
話音剛落。
不遠處忽地傳來一道帶着些怒意的女聲。
“幹什麽呢？小狗可不能這麽拎着！趕緊放手！”
女人走來，二話不說将小狗抱進懷裏，看見小寧手裏那根火腿腸，眉頭皺得更深了：“你沒給它吃吧？這含鹽量這麽高，它哪能吃這種東西，怎麽一點素質都沒有，上來就給別人家的狗亂吃。”
一連串提高聲量的話，吓得小寧連忙擺手。
“沒……沒喂。”
女人确認她的火腿腸沒開封，這才神色稍霁，将目光悠悠落在孟瓊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番，冷笑一聲道：“這位就是孟導演吧？久仰大名，早就聽說你會管教下屬，現在一看，管得還真好，能管出這麽沒教養的人。”
女人的助理匆匆跑來，接過小狗：“蘇姐，我來吧。”
蘇姐？
蘇靜？
原來她就是那個帶資進組的蘇靜。
小寧趕緊解釋。
“沒……蘇小姐，我真的沒吓它，我也不知道它怎麽就突然龇牙了。”
“我的狗平時很乖的，你要不是故意吓它，它才不會這樣。”蘇靜一副我還沒找你計較，你反倒來給我找事的模樣，傲慢得很，“指不定是你偷偷做了什麽手腳，長得乖乖巧巧的，看不出來這麽髒心眼。”
小寧還沒聽過這麽難聽的話，可能是有點淚失禁體質，慌亂解釋之下憋紅了眼眶：“真的沒有……”
蘇靜眉頭皺得更深：“你幹什麽？這麽會演戲，我可動都沒動你一下，別搞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樣行不行？”
“恐怕蘇小姐誤會了。”
孟瓊平聲，将小寧護在自己身後，“小寧是看到它差點掉進水裏才抱過來的，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話，隔壁也有監控攝像，我可以陪您去看。”
“算了，我可沒閑工夫跟你們折騰，不像你的人一樣，沒事喜歡多管閑事——”
“但，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恐怕蘇小姐的素質也不會有多高。”孟瓊打斷她的話，繼續道，“像您說的一樣，小寧可以因為她的‘多管閑事’而道歉，那您是不是也應該因為您的‘是非不分’而和她道歉？”
蘇靜臉色一變：“你瘋了吧？我什麽身份，和她道歉？”
孟瓊淡淡：“您什麽身份？”
“我在外網多少粉絲？多少流量熱度？我多火你知道嗎？！她一個小小助理拿什麽跟我比……”
這邊到底是攝像頭太多，蘇靜的助理生怕被有心人拍到，一直扯着她的袖子勸她，蘇靜氣得冷笑一聲，點了點頭：“孟瓊是吧，行，咱們走着瞧，看看你是不是一直能這麽狂。”
孟瓊平靜點頭。
“那就拭目以待。”
這就是和蘇靜的第一次碰面，大家夥對她的印象就四個字。
飛揚跋扈。
一天下來之後，這個印象則更加深刻。
入行這麽多年，大家夥還真沒見過這麽能擺架子的明星，甚至明明還不算明星，要個咖啡都得讓助理在現場給她現磨豆子，就差沒端着杯子喂她嘴裏了。
晚上拍攝一個不如意，就拍拍手上車不幹了：“行了行了，今晚就拍到這吧，等會兒不是還有開機宴嘛，我還得補妝呢，人呢？我的咖啡哪去了？！”
她的助理不過晚了一步，就被她罵得狗血噴頭，指着鼻子大罵。
留下一圈工作人員還得被指揮。
有幾個甚至還得替她去搬衣服和化妝品。
這場鬧劇最後還是孟瓊出面制止的。
“我給你們的工資裏可沒有要幫別人拿衣服這一項，都放下，該是誰的東西就誰拿走，不要‘多管閑事’。”
蘇靜的助理見狀跑過來連忙給孟瓊道歉，讪讪開口：“孟導演，抱歉，多體諒一下，我們小靜也是想要開機宴上給大家留一個最好的形象。”
她來這裏，自然也是打聽過孟瓊的。
知道這位的性子，是圈裏出了名的好。
“當然，理解。”孟瓊輕輕點頭，“告訴蘇小姐現在就可以走了。”
助理還真沒想到她會好說話到這個地步，欣喜的正要道謝，卻聽對方又平靜說了句：“明天也不用來了。”
“今天的片酬我會一分不少的支付，所以，合作到此為止。”她整理了下藍牙耳機，和那頭的工作人員溝通，語氣果決，“記得處理掉臺裏所有宣傳消息中有關她的信息，不要因為她，導致整檔節目停播。”
“這樣的人，路走不長的。”
蘇靜的助理一頓，被噎住。
打聽孟瓊時，外界對她的評價極高，幾乎高得有些誇張，甚至沒有一個差評，在形容她的時候，那些人怕自己形容的不到位，甚至會拿物做比拟。
說她像花、像竹、像水，像任何品質高潔且溫柔的事物。
只是蘇靜的這位助理今天卻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雖說上善若水，水善萬物而不争。
可水滴，石也能穿。
——
孟瓊說出這句話的結果，就是蘇靜跑去找總冠名商訴了兩個小時的苦。
臺長一連幾個電話打過來勸，孟瓊的一律回複都是：“抱歉，臺長，連最基本的職業道德都沒有，這樣的貴客我伺候不起。”
以至於晚上開機宴也鬧得很不愉快。
她工作中穿着一向随性，無袖純黑緊身上衣，高腰針織杏色闊腿褲，頭發被松散盤起，因為在拍攝現場的緣故，所以僅僅只是略施粉黛，卻難掩清麗。
走到包廂門外後，喻成在門口等候。
畢竟這個綜藝不是他團隊的，如果他貿然進去，不太符合規定。
臨進去前，喻成還有些擔憂：“瓊瓊，如果那個蘇靜敢給你難堪，你就立刻給我打電話。”
“沒事的。”
孟瓊輕輕安撫了他，然後走進包廂。
在打開門的那瞬間，剛從酒店門外走進來的小瞿總正好看到了她的背影，愣了一下，拍了拍身邊的男人。
“欸，沈總，那不是……你老婆嗎？”
一句話。
短短兩個字。
就足以讓最近忙碌了幾天都無休止的男人終於停下腳步，唇上咬着的煙不經意輕顫了兩下，煙灰落到腳底。
沈逢西轉頭，瞥見了門外站着的喻成。
對方神情有些焦灼，不自覺來回踱步。
他淡淡說：“去看看怎麽回事。”
趙助應下。
剛進到包廂，孟瓊就感受到一道目光在直勾勾盯着自己。
蘇靜就坐在總冠名商王總的身邊，坦蕩迎上她的視線，然後朝王總撒嬌。
“王總，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惹麻煩了。”
她說着，兀自嘆了口氣，“可能是因為我沒達到孟導演的要求，所以惹得她不高興，這的确是我的不好，剛回國不太适應，也不太習慣這邊的拍攝方式。”
王總就是個色胚，早就被年輕貌美還有氣質的蘇靜迷得五迷三道，此刻看她撒嬌更是忍不住跟着搖了搖頭，魂都跟着跑了。
“不麻煩不麻煩……”
直到身邊的助理咳了一聲，他才想起正事，趕緊請孟瓊坐下。
王總笑眯眯的：“孟導演，本來也沒什麽事對不對，小靜也解釋過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和氣生財嘛，你說是吧。”
孟瓊語氣淡淡的：“和氣生財，也得讓我有財賺才可以。”
今天被蘇靜這麽一鬧，那幾個老制片人很明顯都不高興了，晚上開機宴都沒來。
這要是再讓她折騰幾天，恐怕，這個節目幹不幹的成都不一定。
“你哪怕就給我個面子呢。”王總見她油鹽不進，臉色明顯不好了，但礙於孟瓊從前的身份，也不敢硬剛，只是笑了聲，“或者，就當看在咱們從前的情分上，咱們也合作過這麽多次了不是嗎？”
“合作的前提是尊重。”
“我尊重您的選擇，也接受給新人更多的機會。”
孟瓊面色如常，把話說得非常直白，幾乎不留一點情面，“只是唯獨不能接受人品有問題的人，這是底線問題。如果您堅持要讓她進組，那咱們的合作就只能到終止。”
這還是合作這麽多年，孟瓊第一次說這麽冷硬的話。
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不會像這樣強硬的态度來得罪人。
只是，這種底線性問題不能動搖。
否則，日後只會有更多的人像今天這樣“帶資進組”，在劇組裏稱王稱霸。
王總聽出來她的态度，一時間腦袋裏空空如也，最終只能晦澀點了點頭：“那既然如此，就當我什麽都沒……”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突然冒出聲的蘇靜打斷。
“到底是誰人品有問題呀？”
蘇靜陰陽怪氣地罵道：“連自己男人都管不住，小三都能站到你面前跳腳，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你有多清高呢？現在又把人家小姑娘逼到澳洲去了，人品好，你人品又好到哪裏去……”
這些都是圈子裏的傳聞，可誰也沒想到能被甩到正主面前說出來。
在場衆人聽着，面上都是一陣尴尬。
從前幾個和孟瓊交好的合作商趕緊出面勸和。
唯獨王總臉色越來越慘白。
“行了！”他狠狠拍了下桌子，連忙打斷蘇靜說下去，“誰讓你跟孟導這麽說話的，趕緊道歉！”
結果手一滑，不小心摔碎了個杯子。
稀裏嘩啦落了一地，破碎的玻璃濺出去，聲音刺耳。
幾乎是同一時間。
包廂那個沉重的大厚木門被從外推開，一道冷淡而又低沉的嗓音響起。
“王昭。”
“出息了，什麽人都敢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