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醉酒
第二十一章 醉酒
元旦前的最後幾次排練,臺裏都忙翻天了。
孟瓊幾乎一兩個星期沒回過家。
一個胡旋舞節目的舞蹈演員受傷,替補也不能及時趕到現場來排練,整個節目都有可能被替換掉,孟瓊幾乎無暇顧及,手機放在那一天都掉不了十幾格電量。
經上次一別,再見到沈逢西時,俨然是她沒想到的結果。
這次合作商聚餐,孟瓊已經以忙為由推了三四次,可還是拗不過臺長再三邀請,不得不跟着他上了酒局。
和上次新年盛典不同,受邀的這幾位權貴人物,和臺裏的合作都動辄八九位數額,實力可觑,算是圈子裏的金字塔頂尖。
孟瓊在酒局開始之前,便早早到了預約的酒店,和臺裏幾個公關部門的主管負責接洽,确保每位老板的喜好和忌口。
在看到名單裏那個熟悉的名字時,她沒多做停留,繼續将單子掃到了底。
夜幕降臨,落地窗外是霓虹浮華的光景,川流不息的車流。
不久,受邀的老板陸續到場。
孟瓊去迎上走來的李總,淡笑着打起場面話:“好久不見了李總,您夫人的腰最近好些了嗎?”
李總笑:“倒還真的多虧了孟導演你上次托人送來的中藥,我家那位說比我之前請的那些個理療師傅效果都好,讓我見了面一定要好好謝謝你,請你來家裏吃個飯。”
“您客氣,不過是朋友介紹的土方子,能幫上夫人的忙就再好不過。”孟瓊回笑得謙遜。
剛進行那會,她其實連接觸這些老總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人打心底就瞧不上她,明裏暗裏挑刺和針對,一杯也要罰成三杯來喝,場場喝到最後就只能蹲在衛生間吐,等胃都吐空了,再喝下兩袋酸奶救急,然後跑出去接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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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在衛生間待久了,喻成就知道她是睡着了,敲門不開就找來保潔開鎖,最後把爛醉如泥的她撈起來背回去。
這些年一直是這麽過來的。
不得不說,不少人最初的确是看在沈逢西才給她三分薄面,或是等着看她笑話,但相處久了,是真覺得這位孟導演長了顆七竅玲珑心,做事圓潤且不圓滑,應付裕如。
圈裏,也的确需要有這樣的人在。
所以他們的稱呼,逐漸從最初的“沈太太”變成了“孟導演”。
等将李總送進包廂後,喻成拉住她的手腕,叫住了她:“瓊瓊,你先去休息,這邊我來。”
從下午到現在,兩人已經站了得有三四個小時,連他穿着平底鞋都覺得有些累,孟瓊穿了那麽高的高跟鞋,怎麽可能會不累。
孟瓊微微靠近,輕聲道:“我不累,如果你累的話先去休息室休息吧,等下我再叫你。”
她靠近的動作很自然,像是姐姐對弟弟關心一樣。
殊不知靠得如此之近,喻成都能感受到她輕輕柔柔的呼吸,耳朵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我……”
“小瓊。”
臺長那渾厚敦實的聲音從右後方響起。
她轉頭看去,視線在迎面走來這兩人當中過了一遍,最後目光定在臺長身上,叫了聲:“臺長。”
兩人中被忽視的沈逢西倒是毫不避及盯着她看,她見誰臉上都是那副客套的笑,可唯獨對他,只有木着的一張臉。
最後,視線掃到喻成握着她手腕的手上,眼底的情緒沉了兩分。
這人怎麽就這麽喜歡動手動腳的?
“怎麽還在門外站着,沈總來了,你們夫妻倆這麽久不見面,肯定都……”
臺長的話還沒說完,沈逢西就已經冷着一張臉轉身走進包廂,根本沒搭理他的話茬。臺長一頓,剩下的話尴尬咽了下去,“……時間不早,咱們進去吧。”
孟瓊點頭。
喻成先沒進去,走去後廚清點菜單。
包廂裏賓客到齊,都三兩聊起了輕松的話題,這個時候聊生意的其實還真不多,大多都是聊些家常拉近關系,什麽“你侄子今年多大了?”“老楊的高爾夫球場又擴建了,有時間過去切磋一把!”
還有幾個靠近主位的董事長主動去找沈逢西搭話,他也不表态,神情冷淡且倨傲,偶爾輕輕拎杯碰一下,算是回應。
盡管沈逢西算是這群人裏較為年輕的一個,但在這個圈子裏,靠權力與地位說話,他受到最多的關注和恭維,并不驚訝。
無利不往,人之攘攘。
服務生開始布菜,席間氣氛熱絡了不少,臺長作為邀請方站起來說了些喜慶的新年詞,随後碰了杯酒,笑吟吟坐下。
按規矩來說,孟瓊則要作為打圈的人,挨個開始敬酒。
而她要敬的第一個人,就是主座的沈逢西。
整個飯桌上都莫名橫生起一股緊張的氛圍。
這種圈子裏幾乎沒有秘密,衆人都知道兩人貌合神離,現在夫妻倆見面沒寒暄一句,還要敬酒,實在是有些尴尬。
孟瓊将紅酒滿至杯肚,叮鈴咣當的玻璃聲輕輕碰撞,她緩緩站起來,舉杯朝主桌方向的男人道:“沈總,新的一年,臺裏還需您多關照。”
言簡意赅,沒有絲毫情緒。
簡直,比陌生人還要客套。
此話一出,衆人也就心下明了,知道兩人的婚姻關系的确如外界所言。
——快要離了。
話說完,孟瓊便将那杯酒一仰而盡,溫婉的盤發将她漂亮的肩頸線凸顯,整個人白得發光,很紮眼。
起先她還不是沈太太時,圈子裏就有不少觊觎她的,但後來都被沈逢西邀請過去參加兩人的婚宴,那場婚禮格外排場,似乎在告訴他們沈太太的地位,於是,大家夥心裏頭那點小心思也都被澆滅了。
孟瓊自顧将酒喝完,便緊接着便滿上了第二杯,沒看沈逢西一眼,側身朝順位的王總敬酒,期間沒有停頓。
“王總,這杯我敬您。”
王總偷瞟了眼主桌上那位,尴尬笑了兩聲,連忙接酒:“诶诶,孟導演,客氣了。”
沈逢西眼前的酒遲遲未動,還是那個冷淡的表情,不動的姿勢,坐在那肅然得像一尊大佛,唯有眸底深邃了不少。
周圍幾人都眼觀鼻鼻觀心,氣氛霎時冷了兩三分。
當酒敬到第五個人的時候,孟瓊耳根已經染了些紅暈,她不是什麽能喝酒的人,從最初的一杯就倒到現在,也都是這麽多年練下來的量。
肚子裏沒墊東西,一口氣喝了五杯,還是有些後勁的。
正當她舉起第六杯酒時,主座上的男人冷不丁開口了。
“這酒,是趙總酒窖裏那批?”沈逢西緩緩搖晃着酒杯中的液體,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趙總原本剛擡起杯子要接孟瓊的敬酒,聽見他說話,立馬轉了個頭,驚訝笑道:“沈總好記性,您居然還記得,這的确是我前些天從波爾多莊園那拿來的拉菲,這酒啊,味道香醇,得越品才能嚐出來香味……”
趙總是個資深紅酒迷,一聊起來就說個沒完沒了,沒半個小時停不下來。
更甚者可是沈逢西找他搭話,更把話照着久了說。
見兩人交談,臺長不動聲色幫孟瓊找了個借口讓她出去休息。
她離開時,主桌上的男人輕輕擡眼,在她瘦削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秒便挪開,繼續聽着趙總侃侃而談分享起這瓶紅酒的悠遠歷史,臉上沒什麽情緒。
最後,輕抿下口紅酒。
也就一般。
倒也沒好喝到連喝五六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