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婚
第一章 離婚
“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孟瓊顫抖着把手機塞回口袋。
她從悉尼回來的飛機遇到了強氣流,幾乎九死一生。
這會兒落地,站在出站口,她還是覺得腿軟。
給沈逢西打電話,本來也沒抱希望,但他不接,這讓她心死得更徹底了一些。
回到家。
沈逢西喝多了。
整個人面無表情斜靠在沙發一角,嘴角咬着半根快要燃盡的煙,邊上還倚着個女孩,兩人好像很親密。
女孩紅着臉去解他的領帶,再到襯衫。
沈逢西沒拒絕,臉上表情暧昧不清。
孟瓊關上門,女孩聞聲回頭,看見她一愣,慌裏慌張收回了手。
“……孟瓊姐。”
孟瓊這才認出來,這女孩是臺裏新簽下來的一位實習女主持,長相清純。
當初把她簽下來時,還是孟瓊親自把的關,她說,覺得這姑娘很像年輕時的自己,有沖勁,也有韌勁。
“你好。”她客氣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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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聚會沈總喝的有點多,我擔心他胃會不舒服,就單獨留下來了。”女孩指着邊上那半杯涼透的蜂蜜水,低眉順眼解釋,“您不會介意吧?”
她低下腦袋,小小一個站着,很乖順。
是沈逢西會喜歡的類型。
就連孟瓊看了都舍不得說什麽重話。
“不介意。”孟瓊淡淡地回,“謝謝你。”
女孩怯怯看她一眼,發現她果真不氣不惱,有點洩氣:“既然您回來,那我就先走了,對了,蜂蜜水您記得讓他喝了。”
等她走後,家裏再度安靜下來。
沈逢西似乎喝得沒了勁頭,眼皮半耷着,雙手抱臂,靠在沙發上一會兒吐出口慢吞吞的白霧,也不知是什麽狀态,總之吊着股勁,氣壓較低。
兩人很安靜。
誰都沒有開口。
孟瓊挽起袖口,一言不發從地上撿起了兩人的結婚照相框。
玻璃碎了,附近都是玻璃碴。
相框裏只剩下張褶皺的紅底登記合照,照片中二人臉色都算不上好,甚至相互抵觸,依稀記得當時拍完這張照之後,沈逢西就自行開車走了,連個再見也沒說。
結婚三年,這是兩人唯一的合照。
不出意外,也會是最後一張。
她将那張相框重新擺放在桌上,幾乎是同時,自己被人從後面抱住。
沈逢西很沉,大半個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雙手束在她腰間。
孟瓊握着照片的手一下子收緊,最後一次期待:“為什麽不接電話?”
沈逢西并未察覺出她的不尋常,好半晌才回應,嗓音低低的。
“怎麽?”
她平靜的語氣裏忽然多了些起伏:“今天和你打了十幾個電話,為什麽一個都不接?”
沈逢西語氣有一絲不耐煩:“沒聽到。”
沒聽到。
從悉尼出差回來的前半個月,她就将航班和抵達時間發給了他,而現在距離原本的落地時間,已經整整延遲了十個小時。
這趟航班因突遭強氣流,所有乘機人員都差點回不來。
這件事,現在還挂在實時熱搜上,讓無數網友牽腸挂肚。
而沈逢西,她的丈夫。
對此,連句關心的話都沒說。
沒有問她為什麽才回來,也沒有問她怎麽了。
他只有一句,電話沒聽到。
身心俱疲讓她此刻沒力氣和他再多說些什麽,孟瓊垂下眼睫,靜靜“嗯”了一聲。
随便了。
随便吧。
良久之後,沈逢西估計是醒酒了不少,聲音裏也多了些清明,環顧家裏一圈,低聲問:“她人呢?”
他問的是剛剛那個女孩。
“走了。”
“你轟的?”
“如果你需要,我幫你把她叫回來。”孟瓊只是這樣說。
沈逢西鼻息間萦繞着還未揮散的酒味,薄唇快要貼住她的耳垂:“怎麽這個語氣,吃醋了?”
氣息很近,有些發燙。
下唇輕蹭着她最敏感的耳垂,很癢。
“沒有。”
孟瓊別開了臉。
她的躲避似乎讓沈逢西不悅,捏住她的下巴:“躲什麽?”
她不想和他再多說,剛要轉頭離開,男人的手直接扣上了她的後腦勺,将她翻身壓在沙發上。
沙發陷下去一大片,他的吻也頃刻壓下來。
來的毫無征兆,動作粗魯,吻得她唇都開始發麻,有些天旋地轉。
他渾身夾帶着煙酒氣和征服欲,孟瓊只感覺自己渾身越來越軟,身上的乳白針織衫被他撩開,一陣冷意,露出滑膩白嫩的皮膚,帶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周身都是燥熱黏膩的空氣,兩人的肌膚緊貼在一起。
沈逢西埋在她耳垂的敏感處又吻了兩下,手覆在她的小腹,啞聲:“可以嗎?”
“我今天很累。”
孟瓊輕閉着眼,十分抵觸他的觸碰:“況且佑佑也要放學了,我已經很久沒見他了,很想他。”
她和沈逢西有個兒子,三歲。
小名叫佑佑。
“那我呢?你想嗎?”
孟瓊沒回話。
得不到回應,沈逢西半晌沒動,依舊保持着這個姿勢緩了好一會兒,才再開口:“現在幾點?”
“五點三十一。”
距離佑佑下早教課,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
“知道了。”
沈逢西酒勁消散大半,終於肯放過她,慢條斯理去解自己身上的襯衫扣子。
邊解邊朝浴室走去,聲音啞着:“等我十分锺。”
五點三十九分。
沈逢西沖完澡走出來,換了身閑适的半高領黑毛衣,額間的黑發還滲着水,被他一把捋上去,只露出很銳的輪廓和棱角。
客廳已經被孟瓊打掃得一塵不染,剩下玄關處堆着兩個黑色垃圾袋。
“收拾好就走吧。”
孟瓊說完就打頭走在前面。
沈逢西正準備出門時,視線忽然掃到客廳桌子上好像多了點東西,便随意問了一嘴:“桌上放的是什麽?”
“離婚協議書。”
她語氣很自然,自然得差點讓人沒緩過勁來。
沈逢西停下腳步,轉頭正對上她平靜的視線,語氣壓着,聽不出喜怒:“什麽意思?”
孟瓊沒說話,剛要去推開門,卻被男人一手抵住,擋在面前。
“說話。”他問,“什麽意思?”
孟瓊低頭看了眼手表,也沒想和他吵架,只說:“如果再這麽糾纏下去,我不确定以我的車技,能夠在十五分锺之內趕到早教中心。”
沈逢西盯着她的臉片刻,才收回了手。
孟瓊單手拎起那兩個垃圾袋,推開門走出去。
身後的男人沉默了半晌,低聲道:“如果我說不離呢?”
孟瓊腳步沒停,寒風将她頭發吹得淩亂,擡頭看向北城這十二月風雪天,手凍得有些僵,視線也有些彌散。
她面無表情,聲音很輕。
“我只要佑佑。”
她不貪圖沈家任何的財産,也不想要沈太太這個名號,什麽都不想再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