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工具書更好用的是學神

第5章

005

池亦一時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也加上好友。

驗證通過後，程柏遠盯着池亦頭像看了會，是只小貓咪帶着翅膀。

想起池亦的樣子，覺得這個非常符合本人。

程柏遠笑了笑，把手機裝進口袋。

晚上，池亦洗完澡出來，把紗布一點一點拆開。

他盡量不讓手碰水，但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還是火辣辣地疼起來。

塑料袋裏躺着幾種不同的藥膏。

準備拿藥時，他頓了頓，鬼使神差地打開了程柏遠送的那支。

真和程柏遠說的那樣，塗上涼涼的，似乎柔化了痛感，短暫的一分鐘他只感覺到絲絲涼意。

池亦想了想，給程柏遠發了條消息。

【池亦：謝謝。】

程柏遠很快回複

【塗藥了麽？】

【池亦：剛塗好，很舒服，謝謝。】

十秒後，池亦收到一條語音。

程柏遠帶着輕笑的聲音通過聽筒傳到池亦耳中。

【能把傷口拍給我看看麽？】

池亦猶豫了，對方看這個做什麽。

程柏遠很快給出解釋。

【我之前也被燙傷過，養了好幾個月，在這方面有點經驗，可以幫你看看需要多久能好。】

接着，又是一條語音。

【如果不方便，也不勉強，我知道這樣有點唐突，畢竟我們剛加上好友。】他尾音下壓，語氣有點遺憾。和在補習班裏講課時毫無起伏起調子不同，池亦能清楚聽出裏面的情緒變化。

池亦沒有立即回答可以或是不可以。

程柏遠繼續道【我只是随口一問，你不要在意，可能我們不是同班同學，關系還沒到關心對方的地步，我下次注意。】

程柏遠努力找臺階下的話語讓池亦動了恻隐之心。

他掙紮幾秒，對着沒有包紮的手拍了張照，發給程柏遠。

【池亦：圖片】

【池亦：剛剛刷牙去了，沒看見消息。】

【池亦：謝謝。】

程柏遠細細看過傷口，确定真的沒事後，回道【可能需要一個月左右。】

【藥是自己抹的？】

【感覺有點用力刺激到傷口了。】

池亦低頭，不知是不是錯覺，傷口真的有點發紅。

【池亦：沒控制好力度。】

【程柏遠：建議找朋友幫忙，兩只手比一只手好操作。】

池亦想了想，決定明天去找曹明。

而後記起什麽，轉了一筆錢給程柏遠。

【今晚的飯錢。】

對方許久沒有消息，池亦差點以為自己說錯什麽話了，把這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下一秒，程柏遠拖腔帶調地聲音響起，帶着淅瀝瀝的水聲。

【一定要這樣麽？】

【我不是為了這些加你好友。】

池亦挺不懂他的思維。

【這是天經地義的。】

程柏遠拒絕道【或許是，不過你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補上這筆錢，直接給顯得我圖謀不軌。】

池亦：？

【什麽方式？】

程柏遠沒有明說，只是讓他趕緊把手包紮好。池亦照話完成所有事。

【池亦：好了，能說了嗎？】

【程柏遠：比如，打籃球時能有冰水喝。】

【程柏遠：我随口一說，具體明天再說，先睡覺。】

池亦默默記下這句話，想着以後這筆錢就給程柏遠買水。反正兩個班體育課一起上，池亦也喜歡打籃球，順手的事。

池亦準備關燈上床，手機響了兩聲。

【程柏遠：那天籃球賽很抱歉，希望能原諒我。】

【程柏遠：晚安。】

看到第一句話，池亦嘴角勾起一抹笑。

行吧，都道歉了，他勉為其難地抹掉這段記憶。

半晌後

【池亦：晚安。】

程柏遠收到這條消息，正在擦頭發，濕漉漉的發梢還在滴水。

他剛洗完澡，穿的無袖上衣，手臂肌肉若隐若現。

他單手拿着手機，見到最後兩個字，漫不經心笑了笑，濃密睫毛落下一片陰影。

“最多三天。”

而後想到什麽，點開和曹明的聊天框。

**

翌日中午，池亦吃飯時收到一條消息，他躲進廁所開鎖看。

【陌生號碼：小池，傷好點了嗎？】

【陌生號碼：這周早點回家，看看傷口，我好和你爸爸交代。】

雖然沒存過這個號碼，但從說話語氣和稱呼就知道是誰。

池亦煩躁地搓搓臉，删掉信息。暫時還沒脫離天池灣，不能随便拉黑林英。不然池國中又會逼他給林英道歉。

後面的休息時間，池亦沒有主動找曹明。

他還在生病，處于虛弱階段，應該沒精力分給其他人。

池亦吃完飯，回到座位上，面對一堆亂七八糟的書和密密麻麻的字，有點惆悵。

近三年，第一次感受到升學的壓力如此重。池亦沒開始就想放棄。

C大，簡簡單單兩個字，卻是最遙不可及的東西。

曹明已經好多了，他站在池亦桌前時，面色紅潤，看不出昨天生了一場大病。

“怎麽不找我？”曹明問。

池亦嘆口氣：“今天有點累。”

曹明順勢坐下，杵着下巴：“不想學了？”

“也不是。”池亦往後一靠，垂下頭：“想去未來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

曹明噗呲一下笑了：“我發現，你有時候真像小孩。”

池亦攤開手，無奈道：“人總要有點幻想，不然怎麽活得下去。”

曹明笑着又問一次：“今天停一天？”

池亦點點頭，偏頭看窗外：“隊長，你先好好休息。”

池亦的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昨天亢奮了一會，今天回到老樣子，睡了一天。

池亦嘴上不說什麽，曹明知道，他就是沒嘗到甜頭。

以自己的能力，短時間不可能讓池亦上一個層次。

能做到的，除卻程柏遠沒有其他人了。

池亦時常冷着臉，看似獨來獨往，但對身邊的人挺好。

有事二話不說就上，一點顧慮沒有。

曹明是個大直男，有時候也能懂論壇上天天喊崽崽的女生的感受。

遇到比能力高的，池亦做事說話會不自覺的謙虛起來。

有時候悶悶地道謝，那瞬間真的很戳心。

曹明琢磨很久，回到宿舍給程柏遠發了消息。

【曹明：你說的有道理，我會勸勸他。】

【程柏遠：嗯。】

池亦剛坐下，手機叮的響了，他掏出來看了眼。

【程柏遠：手怎麽樣了？昨晚有沒有痛？】

【池亦：好多了。】

【程柏遠：嗯，晚上作業多麽？】

池亦快把作業倆字瞅出窟窿了，程柏遠說話他總搞不懂用意。

池亦手指緩緩敲出一個問號，對方又道【随口一問，不要長時間用手，不利于傷口恢複。】

原來是關心。

池亦客客氣氣【謝謝，作業不多。】

他壓根沒帶。

【程柏遠：會做麽？】

池亦又是一個問號。

不消片刻。

【程柏遠：小貓呢？怎麽不說話？】

“？”

池亦下意識看向頭像，愣怔幾秒，忽然用拇指摁住邊框，擋住帶着翅膀的貓。

【程柏遠：我猜你去刷牙了。】

池亦默了很久，順着臺階下【不好意思。】

【程柏遠：不用道歉。】

【程柏遠：還記得那天說的話麽？】

【池亦：什麽？】

【程柏遠：曹明無意間和我聊起你想學習的事。】

【程柏遠：他的方法可能适合自己，但一定不适合你。】

【池亦：嗯。】

【程柏遠：你需要一個更專業的人。】

池亦似乎不太想和程柏遠閑聊這個話題，含含糊糊一句【知道。】

對面窮追不舍。

【程柏遠：好好考慮我的建議，池亦。】

【程柏遠：希望你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平時的程柏遠點到為止，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追着不放。

這幾年，池亦性格不像以往，周圍結交的朋友都是經過長時間的磨合，留存下來。

由于林英的緣故，池亦特別讨厭陌生人對自己指手畫腳。

十幾歲的年紀失去母親，父親半年後再娶。後媽過門後不斷在背地使絆子。池亦物質上什麽都不缺，但心裏早就被人挖空了一角。

是他名義上的父親默許的。

林英監視、跟蹤。“不小心”燙傷不計其數。

這次的提神湯不過一個小把戲。

池亦某些方面反應遲鈍，等發覺時，已經沒人相信他了。

于是他的反抗比以往更加激烈，被池國中一次又一次壓下來。

他不需要表裏不一、虛僞的人出現在身邊。

程柏遠的消息沒停。

池亦無名火起，冷淡回了句【我們并不熟。】

意思是，趕緊消失，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程柏遠那邊頓了有五分鐘。

【是，我們并不熟。】

池亦低垂着頭，直到熄燈才回過神。

他太意氣用事了。

畢竟程柏遠是關心他，除去籃球場沒有把他怎麽樣，他這樣做确實過了。

但他沒特地解釋，就這樣吧。

他和程柏遠的緣分終止于此，足夠了。

現在的固定生活，不需要任何外來物侵擾。

但這個決定沒堅持多久。

第二天大課間就被打破了。

曹明拿來一張紙，密密麻麻但不全是公式。

還有一些小人圖畫夾雜在裏面。

各式各樣的，寫着加油、你很棒。

曹明放在桌子上，池亦勾頭看了眼，驀地笑了：“哄小孩的圖畫冊？”

小人畫得很抽象，每個腦袋上有幾根毛，快豎上天了。

池亦注意力完全被幾個小人吸引了，他問曹明：“這是你想出來的新方法嗎？”

曹明搖頭：“不是我弄的。”

池亦疑惑地擡起頭。

曹明有點嚴肅，他坐在前桌的位置，認認真真看着池亦眼睛。

“關于你上次說想學習，我能問問原因嗎？”曹明道。

池亦沒說話，那雙眼睛注視着他。

曹明嘆口氣：“就知道你不願意說。既然你有這個想法，不管基于什麽，我都希望你能實現。”

“以我現在的能力，我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把你從谷底拉起來。”曹明盡量說的簡潔：“說實話，我自顧不暇，所以我建議你去找更專業的人。”

這話莫名的熟悉。

程柏遠也說過同樣的內容。

池亦一動不動：“所以？”

“你轉班吧。”曹明道：“轉到一班，去找程柏遠，他早把高二的內容提前學完了。加上他拿到的獎項，任何一個學校他都有資格保送，放眼整個學校，沒人比他更合适。”

池亦沒反應過來，慢吞吞消化每一個字：“萬一，他一開口我就想睡呢。”

曹明笑起來：“應該不會。”

池亦：“為什麽？”

曹明道：“他人挺有意思。”

池亦在心裏哼了聲。

不是有意思，是死不正經，多管閑事。

“怎麽樣，考慮考慮。”

看曹明的神情，估計不知道他昨晚對程柏遠說了那樣的話。

曹明敲敲他桌子：“說實話，這對你很有利。”

池亦咕哝一句，曹明沒聽清：“什麽？”

池亦加大音量道：“程柏遠不會同意。”

曹明笑：“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他點點桌面：“程柏遠可是連霸年紀第一的學神，參加五次競賽，全是國家級獎項。不是貶低老師的意思，有時候可能需要同齡人刺激一下，才能更好激發學習熱情。”

池亦真被曹明說心動了。

這樣的人，教他應該綽綽有餘吧。

池亦想了很久，最後決定給池國中打電話，商量轉班的事。

要是能成功，他願意付程柏遠比市場高一倍的補習費，讓池國中出。

就當在學校找了個輔導老師。

曹明見他神色松動，一笑，将那張有很多小人的紙遞給池亦：“你先瞅瞅，估摸能不能看進去。”

池亦這才想起它的存在：“這是誰寫的？”

曹明的字勉強看的過去，揪在一起很不大氣。

池亦每次要看很久才可以看懂。

紙上的字跡，筆鋒蒼勁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曹明的手

盯着盯着，他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曹明道：“程柏遠讓我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