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唐黛玉和蘇寶玉(1)
高二下學期悄然過了一半,寝室開始有了流言蜚語,大意是唐睿一行三人不許覃雨再像從前那樣替人辦事,只能供她們三個差使,并且每天壓榨欺負覃雨。
平常,覃雨性格偏弱些,所以她們有時會刻意和她打鬧,外人看起來像是在欺負她的樣子,但是那都是玩笑。
流言越傳越離譜,最後演變成了覃雨每天受盡打壓,三人的暴行惹怒衆人。
謝梅梅沒心沒肺,根本不在意這些,蔣玲卻氣不過,在宿舍和別人吵了起來,當時正是午休時間,唐睿出去和蘇辰打電話了,回來卻見蔣玲正在哭泣,唐睿問了問謝梅梅才知道原委。
唐睿見覃雨不在,便問道:“覃雨去哪了?”
謝梅梅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剛剛小玲和覃雨吵了起來,問覃雨為什麽不幫我們解釋,覃雨便跑出去了。”
唐睿嘆了口氣,過去在蔣玲的床邊坐下,說:“小玲,沒事的,別人說就讓她們說,你別傷心了。”
蔣玲哭的更厲害了,抽噎道:“我不是傷心別人說什麽,我是難過覃雨為什麽從來不幫我們說話?她明知道別人是怎麽說我們的,我們還不是為了幫她,讓她不被別人差使,才會每次故意拉着她去做別的事,別人不能繼續差使她當然心有不甘,才在背後說我們,我們幫她的證據倒成了別人攻擊我們的武器,可她呢?她自始至終沒有解釋過,任由別人說我們,我真的很傷心。”
唐睿不知如何替覃雨解釋,她不是沒有像蔣玲一樣惑解過,只是她了解覃雨,也知道覃雨一直以來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可,所以不想責怪她。
蔣玲和覃雨開始了冷戰,唐睿本想從中調解,也不便對覃雨表現太過熱絡,以免蔣玲難過,可蔣玲似乎會錯了意,她自動将唐睿列為了一個陣營,唐睿當然不好直接表明。她們三個關系本就有些微妙,自從上次聊天記錄事件之後,她們便知蔣玲對她們的親密關系感到不快,她和覃雨當着她的面會表現的冷淡些,以免蔣玲不舒服。
如今,唐睿更不好直接駁了她的意,只好慢慢從中安慰她,可蔣玲似乎鐵了心要和覃雨決裂。覃雨卻獨來獨往,已經很久沒有和她們幾個一起活動了,而蔣玲和她是同桌,她們每天形影不離,唐睿也不好去找覃雨。
一個月後,這一學期已經接近了尾聲,覃雨最近和班上一個流裏流氣的男生南明浩走的特別近,唐睿對南明浩十分反感,她曾親眼看見他和別的女生在走廊接吻,她氣不過,跑去找覃雨,不想,卻見覃雨和蔣玲在走廊笑着說話。
唐睿不免失落,她和蔣玲同時冷落覃雨,覃雨卻首先找了蔣玲,唐睿趴在座位上若有所思。
上課鈴聲響了,蔣玲回來坐在座位上,說:“唐睿,對不起,我和覃雨和好了。”
她笑着說:“這是好事,我都急出了幾條皺紋。”
他忍住內心的低落,翻開了桌上的課本,卻看見了一封書信,蔣玲笑着說:“覃雨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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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睿一眼便認出了覃雨的字跡,覃雨寫道:“唐睿,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我不想失去你們這些好朋友。”
唐睿瞬間便知曉,這封信和蔣玲拿在手上的并無二異,覃雨或許是猜想她們都生了氣,便同時寫了道歉信。
唐睿拿出筆,寫道:“我沒有生氣,我一直都知道你想和別人好好相處,也知道你渴望得到大家的認可,你一直也是這麽做的,所以我理解你,真的。這段時間,我是不知道怎麽在你和蔣玲之間周旋,所以才冷落了你,我怕小玲傷心,你知道她比較細膩些。”
下課後,唐睿将信塞在覃雨的書本下,便去天臺吹風。
她剛站了會,覃雨便走到了身旁,她們都沒有提起這一個月的不快,還是和從前一樣,無話不說。
最後,唐睿忍不住問道:“你當時為什麽不來找我?”
覃雨氣鼓鼓地說:“我以為你也生氣了。”
唐睿又問道:“那你為什麽先去找小玲?”
覃雨笑着說:“因為你當時臉比較臭。”
唐睿不悅道:“我哪裏臭了?”
覃雨大笑起來,說:“開玩笑的,前一天晚上,小玲來找我,說她和男朋友吵架了,然後就開始哭,我們那時就和好了,她沒和你說嗎?你當時在和你家那位煲電話粥,哪裏理我。”
唐睿嘆了口氣,說:“原來如此。”
覃雨又說道:“唐睿,謝謝你一直願意理解我,我當時老傷心了,以為你也責怪我來着,那天如果是你,我一定會站出來幫你說話的,真的。”
唐睿看着覃雨真誠的眼神,沒有絲毫懷疑,她取笑道:“所以你就投入了南明浩的懷裏?真是服了你了,覃雨,我不想你受傷,他真的不是個好對象。”
覃雨已經完全沉浸在愛情裏,羞澀地笑着說:“那時我真的太孤單了,剛好他又在身旁,我就答應了。唐睿,你了解了就會知道,他真的很好的。”
她們已經勸過覃雨多次,但覃雨鐵了心要和南明浩在一起,唐睿不再過問,只是讓她每天下了晚自習早點回去,他總覺得南明浩過于浪蕩,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暑假來了,唐睿早早地請求楊永才為她安排車次,下學期就是高三,長假要開始補習。
這個假期,是她高中的最後一個長假,也是接下來一年最後一次能見到蘇辰,所以她請求出去的頻率高了些。
那天,她請求沈秀外出游玩,沈秀忙于上貨,敷衍道:“晚點吧,今天有點忙。”
唐睿只能作罷,和蘇辰約好的時間快到了,她坐立難安,見唐國強回來了,很是歡喜。
沈秀對站在門口的唐國強說:“你女兒要出去,你去替她。”
唐國強似乎有些不悅,說:“最近總出去,一個女孩子成天跑出去幹什麽?別是耍朋友了,你要當外婆了。”
她明顯感覺出了唐國強語氣裏的嘲諷,歡呼的心情頓時冷了下來,心裏很是難受,便發了短信通知蘇辰,不再說話。
沈秀忙完以後,走過她身旁來,說:“去玩吧,我來。”
唐睿已取消了行程,也沒了興致,便搖了搖頭,坐着不動。她難以接受唐國強那些不堪的詞句,卻不知如何表達,唐國強拉過沈秀,說:“不去就算了,脾氣還不小,不要管她。”
唐國強又在一旁冷嘲熱諷,讓沈秀看着點自己,別作出什麽出格的事來,唐睿頓時急了,她實在無法繼續聽下去,便站起來想走。
唐國強突然走過來給了她一巴掌,她臉頰火辣辣地疼,不敢置信,眼淚則止不住的掉落下來。
沈秀也是吓壞了,趕緊拉着唐睿的手,說:“睿睿,你爸是最近心情不好,你不要和他計較。”随即,将唐國強趕出了超市,唐國強便開着車出去了。
唐睿抽出手,擦了擦眼淚,擡頭卻看到了收銀臺前的尹老師,他顯然看到了方才的一幕,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說:“唐睿很聽話的,你們怎麽舍得打?”
沈秀接過話:“小孩子嘛,總有做錯事的時候。”
唐睿機械般給他付了賬,對于沈秀在一旁的勸慰絲毫不動容。
沈秀讓她去休息,她也不聽,執拗地坐着不動。
沈秀無可奈何,嘆了口氣,說:“睿睿,你不要這麽不懂事好嗎?你爸最近生意不順,你體諒體諒他。”
唐睿低下頭,冷冷地說:“你們體諒過我嗎?我哪次假期回來不是幫着你們的,一個星期從不敢出去兩次以上,我從小就只能看着別的孩子在外面玩耍,而我要聽話懂事,只有看的份,還要怎樣才算懂事?工人還有雙休,一個星期一天時間很多嗎?”
沈秀驚愕,唐睿的話讓她很是刺痛,她又說:“睿睿,你在說什麽呢?我們一直以為你很懂事的,再說,外面有什麽好玩的,還不安全。”
唐睿沉默了,她無法與沈秀溝通,或許在沈秀眼裏,在家是為她好。
那天晚上,唐睿躲在被窩裏抽泣,蘇辰發短信過來,說:“今天有什麽事麽?”
唐睿沒有理他,蘇辰又說:“怎麽了?”
唐睿怕他打電話過來,被對門聽見,回道:“沒事,今天比較忙。”
蘇辰顯然不信,唐睿即使很忙,還是會回他短信,但今天一天,唐睿卻只字未回。
蘇辰想了想,說:“不想說就不說,想說了記得告訴我。”
唐睿的眼淚掉的更厲害了,在她不堪的人生裏,蘇辰是她唯一的溫暖和光亮,她回道:“蘇辰,我們以後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蘇辰很快回了,說:“好。”
唐睿抱着手機睡着了,夢裏她和蘇辰一直在跑,而身後卻一直有不明物體在追趕他們,黑暗裏,他們看見了光明,近在咫尺,唐睿卻驚醒了。
她看了看鬧鐘又躺下,才六點半,她渴望回到夢裏,做完那個未完的夢,他們回到那個光明的地方,像童話故事裏的結局一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她卻怎麽也睡不着了,索性起來看了會床頭餘華的《活着》,那是覃雨送給她的。
富貴的遭遇另唐睿又憐走恨,憐他一生孤苦曲折,恨他不知珍惜揮霍。很多時候,我們也會責怪上蒼不公,我們如此順從這個世界,世界卻為何背叛我們?不幸為何都降臨在你的身上?上蒼為何沒有絲毫的憐惜之情?最後,即使我們一無所有,即使我們心力交瘁,我們能做的還是活下去,就這麽活下去。或許,世界從不會背叛我們,因為他從未要求我們順從。其實,我們不幸與否,幸福與否,世界從不在意,我們都不過是這個平行時空下的一粒微塵,世界不是神佛,是我們拼湊了世界。
而我們之所以活着,是為了去鬥争,去反抗,去改變,水會成冰,也會成霧,還會成氣,我們都在不斷變換自己的形态,直至一日,我們能與這個世界和平相處,融入它,組成它,裝飾它。
莫不如蘇轼所言: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七點半,唐睿洗漱好坐在客廳,沈秀剛好拿着早餐回來。
沈秀叫她過去吃早餐,往她稀飯裏夾了一個小籠包,她感覺得出來沈秀在遷就她,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她不免軟下心來,說:“我吃飽了,我先去超市準備開張,你晚點過來。”
沈秀制止了她,說:“睿睿,你昨天不是要出去嗎?今天去吧,媽媽今天不忙。”
她聽了鼻子有點酸,便別開臉,說:“已經沒事了,不去了。”
那些天,沈秀多番鼓勵她出去走走,她卻堅持出去無事可做,沈秀只得放棄。
假期過了一半,唐睿都沒能再和蘇辰見上一面,她總是坐在超市門口的樹下發呆,不想再生事端,也避免發生的可能性。
她和唐國強的關系有些僵持,她從不主動和唐國強說話,也不單獨和他待在一起。他們無話可說,唐國強也只是冷漠以待。
假期即将結束,唐國強和沈秀去臨市看沈勇了,好像是幫忙參謀投資計劃,唐睿和唐天一致拒絕同去,唐國強覺得小孩子去了也是搗亂,便讓姐弟倆在家休息。
唐睿在家無所事事,便給蘇辰打電話,蘇辰聽了立馬說:“十分鐘,我去接你。”。
她想起那天唐國強的話語心有餘悸,說:“不了,我不想出去。”
蘇辰明顯有些失落,唐睿不忍心,又說:“我們在五點之前回來可以嗎?”
蘇辰的聲音有些急,似乎在下樓,他喘着氣說:“好,等我。”
☆、唐黛玉和蘇寶玉(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