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輕量級宮鬥
輕量級宮鬥
江玉瑤居住的地方叫“攬明苑”,是月海宮中最大、最曲徑通幽、戒備卻最不嚴格的地方。
除了之前她這位“宮主”昏迷不醒的一年。
據說放松戒備是玉堯宮主自己的意思,她覺得自從身居宮主之位後,來刺殺的那些刺客都被手下盡數打殺了,一個都沒落到她手裏,讓她覺得十分無趣。後來便撤了攬明苑的所有侍衛和影子,來的刺客都成了她滿足殺戮欲的玩物,當然,這些人的凄慘死狀,也成了震懾後來者的工具。
今日的“攬明苑”依然沒有侍衛,卻很熱鬧。江玉瑤剛踏進庭院,便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已經等在了那裏。
阿嘯筆直地站房門旁,一手壓着腰間彎刀,一手攥着拳,眉頭緊皺,一副生氣幼獸的模樣。
裴炜則坐在游廊之上,一手輕搖折扇,一手負在身後,垂着眸,似乎在想着什麽心事。
重丘則依然穿了一半的上衣,露出半個胸肌,歪歪斜斜地靠着假山,手中握着一只酒葫蘆,時不時仰頭灌上一口酒。
江玉瑤一眼掃過去,便感受到了這庭院之中如同暮秋的氣息。
色彩多樣,卻有些哀怨,又有些肅殺。
江玉瑤看了一眼身邊的燕琢,燕琢無辜地眨了眨眼,好像這一幕跟他沒關系一樣。
怎麽可能沒關系?江玉瑤在心中冷笑。給我在這兒整宮鬥呢?
她回頭看了一眼押着那位“雲老板”的宮中侍衛:“把他交給琢王殿下,你下去吧。”
侍衛恭敬從命,乖乖交出了手中的繩索。
燕琢握着這根繩索,有點燙手……但是江玉瑤已經擡腳走進了院子,他也只好跟上。
顧雲琅唇角微揚,随即又恢複了病弱的樣子,攏拳在唇邊低咳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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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三人看到江玉瑤,都恭敬行禮,然後才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又看向江玉瑤身後的顧雲琅。
阿嘯少年心性,第一個憋不住道:“尊上,這人是誰?”
少年人心直口快,就像呲着牙的幼獸一般。
江玉瑤也不惱,而是走到他面前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海市新開了一家蜜果鋪子,他是老板,叫雲……”
她頓住,轉頭問:“你叫雲什麽?”
顧雲琅躬身應道:“在下雲無江。”
“雲無江……”江玉瑤重複了一遍,覺得這個名字有點……滋味。
阿嘯被江玉瑤揉了頭毛,原本端起正色的臉上起了紅暈。但他還不想服軟,硬撐道:“那,尊上為什麽要帶他回來?!”
江玉瑤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一包蜜餞果子:“嘗嘗這個?”她捏出一顆塞進少年嘴裏。
少年猝不及防被投喂,臉更紅了些,他低頭細細嚼着,居然不敢再看江玉瑤。
其實以前的尊上沒有這麽溫柔,他也沒這麽聽話。有時候忤逆頂撞得狠了,他便會被尊上一頓抽打,皮開肉綻的那種,可是阿嘯從來不記疼也不記打,下次還敢。
但是這次尊上昏迷了一年,醒來後居然不再是以前那樣一言不合就拿鞭子的模樣,反而會聽他們說話,偶爾還給他們一點甜頭。
這讓阿嘯很不适應,卻又十分受用。
就像現在,這顆蜜餞果子确實很甜,仿佛粘住了阿嘯的嘴。
阿嘯不再言語,重丘則收好酒葫蘆,咧嘴一笑,露出八顆白牙。
“尊上,這位若是新來的兄弟,就交給我們,我們也好帶他熟悉熟悉南潮閣,”
江玉瑤呵呵一笑:“好呀。”
“南潮閣還有些房間,你幫他挑選一間住下。”
重丘有些為難:“這……我都不知道哪些房間空着。”
“哦?”江玉瑤微笑着走上前,拿指頭戳了戳他裸露的胸肌,“南潮閣裏每個人應該都被你挑戰過了,包括燕琢這位小皇子。你現在跟我說,不知道哪些房間空着?”
重丘面色微變,他以為自己用拳頭立威的事情能瞞住眼前這位尊上,沒想到人家一清二楚。
可惡,那些人明明承諾男人間的事情不會讓女人知道呢?!
重丘只好俯首稱是。
江玉瑤又轉頭望向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裴炜。
裴炜不自覺地挺直了身子。
“裴先生擅長醫術,他剛剛為了救我受了些傷,還麻煩裴先生幫他診治一二。“
裴炜恭敬應了聲是,想了想,又為難道:”宮中有不少醫術高明的醫修,在下醫術淺薄,若是耽誤了這位雲先生的傷勢……”
說話間,江玉瑤已經緩步走到他的身前,擡手将他鬓邊一縷發絲輕輕撚起,順到他的耳後。
“裴先生,”江玉瑤語氣溫和,眼波流轉,“你是在質疑我的判斷?”
最溫柔的模樣說着最恨的話,裴炜直覺背後一寒,渾身汗毛倒立。
他急忙躬身應道:“不敢。在下定會好生為雲先生診治!”
江玉瑤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轉回身,望向一直握着那根繩索的燕琢。
此時的燕琢額頭已經滲出冷汗。
這些人自然是他先行傳回消息聚集起來的,本想同仇敵忾,把這個“新人”踢出去,沒想到尊上如今手腕了得,三言兩語便搞定了衆人!
“琢兒,”江玉瑤已經溫聲開口,“你幫雲先生找些衣物換上,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穿得這麽烏漆嘛黑的男人。”
她頓了下,又道:“還有,幫他洗剝幹淨,晚些時候送到我的寝房來。”
燕琢眼睛都紅了,沒有這麽欺負人的!!
還給他找衣服打扮,還要給他洗剝幹淨!!還要送過來?!幹什麽!?故意的嗎?
江玉瑤歪頭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燕琢抹了一把眼睛,惡狠狠點頭:“行!”
江玉瑤看着他的樣子,在心中冷笑。
小樣,跟我玩宮鬥?你還太嫩!
江玉瑤終于望向顧雲琅:“他們以後便是你的好兄弟了,你們好好相處。”
顧雲琅一直冷眼旁觀着這一切,一時間無法将眼前這位“宮主”和前世死在自己劍下的那個宮主重合在一起。
是因為自己從未見過如此的她?
還是因為現在的她身上,有着她的殘魂附着?
左手無名指一直散着灼熱,顧雲琅再次攏拳輕咳了幾聲,低頭溫順地應了聲是,便跟着這幾位“以後的好兄弟”向着南潮閣走去。
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江玉瑤按了按額頭,頭又隐隐的痛了起來。
她看向那位雲無江的背影,難道真的是因為這個人?他是用了什麽神奇的術法,還是說自身就是什麽能散發治愈光環的特殊靈根?
她打定主意,等晚些時候他來寝房時,定要一起好生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