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第 56 章
“孽徒。”妃雲歸冷冷地注視着眼前的男子,凝重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殺意。他手中的無影迅猛地斬下,割斷了男子的脖頸,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傷口并沒有鮮血湧出,而是一群赤色的蟲子在傷口處蠕動着,緊密地聚集在一起。
這突如其來的景象讓時隐白和風無眠兩人不禁愣住了,他們的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
這個人為什麽要稱呼師祖為師尊呢?
妃雲歸的目光掃過男子的屍體,他微微皺起眉頭。
男子的身體平靜的走到一邊,撿起掉落的頭顱,将它抱在手中,那詭異的樣子令人毛骨悚然。
時隐白和風無眠見狀,立刻站在妃雲歸的身旁,他們的目光中閃爍着堅定和決絕。
“師祖。”時隐白的聲音中透露出一股堅定的決心。
“師尊,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男子輕聲的說到。
“你說你不願接手劍宗,要尋找自己的道義,你看看,你在做的是什麽!?”妃雲歸厲喝“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父母的臨終囑托嗎?”
他手中的劍指着那個抱頭顱的人。
他的眼底有一抹悲痛。
那個叫做阿九的人說這種果實已經被不少人吃掉了,聊起來的時候從阿九那邊說是來監視這些果實的千裏鏡那邊妃雲歸看到了時隐白他們。
妃雲歸就感覺到了不妙,他都有可能被誘惑,跟不用說幾個小毛孩了。”
在看到眼前人的時候,妃雲歸心裏就跟加難受了。
眼前的人名叫做何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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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臨安的人,父親是個鑄劍師,母親是個繡娘,有一座自己的小繡房,他是他們家的獨子,生活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
何幸之又是老年得子,再加上何幸之天生帶心病,夏日用不了冰,冬日吹不了風。
當年妃雲歸再給雲朝行找合适的練手劍的時候找到的何幸之的父親的,何幸之那個時候還很小還怕生,炎炎夏日也裹的嚴實實,但記性很好。
妃雲歸在老何那邊發現了不錯的劍,适合新手。
一來二去也是熟悉了,也介紹了不少人來老何這邊購買武器,後來何幸之上了山尋仙,拜如了妃雲歸的門下。
說實話,妃雲歸當時是很意外的,畢竟何幸之體弱,雖然說是有靈根但也感覺很孱弱,這樣的孩子一般性的首選是藥修穩固身體,或者是符修好知禍福,器修雖然也不錯,但是器修多數是世家子弟堆出來的被排除也很正常。
他選擇劍修還真的挺…不知天高地厚的。
他的身體素質實在太差,每個月的晨練總是有做不到滿勤,不過,這孩子天賦确實高。
甚至比雲朝行還高些。
如果不是體弱這點缺陷,他的成就肯定會更好。
所以這件事,妃雲歸對他很是遺憾。
後來在劍仙比武的時候,他被人傷了肩膀,就在也不能揮劍了,雲朝行若不是被他人阻止,他就破壞了比武的規矩。
劍仙比武,生死由天。
但不能在事後尋仇。
雲朝行當日跪在妃雲歸的臺下,直言對方是故意傷了何幸之的雙手,讓他不能在握劍.
當年雲朝行也是何時隐白這樣咋咋呼呼的個性,眼裏是容不得半點灰塵。
被廢了的何幸之還沒養好傷就得到了父親病危的書信,急匆匆的回到家,得知父親前些日子在家修織布機的時候不小心被鐵定劃破了胳膊,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之後,誰料到晚上突然高燒不退,在看到何幸之回來之後就去世了。
何幸之的母親為了家庭默默辛勤付出,然而歲月的流轉并不眷顧她,長年緊繡之下,她的視力日漸衰退。如今,丈夫的離去使她悲痛欲絕,哭瞎了雙眼後也是撒手人寰。
何幸之那個時候還未弱冠,接連的打擊加上身體的殘廢讓這個原本就體弱的孩子徹底崩潰了。
他開始自暴自棄,甚至開始虐待自己的身體。
妃雲歸聽到何幸之的遭遇後,非常的惋惜。他想幫助這個孩子走出陰霾,他還将以前自己師尊以前手抄的藥經給了何幸之。
畢竟世界上到達終點的路不只是一條,妃雲歸的藥不錯,師尊那邊除了劍和藥,師尊還會煉丹鍛造,在妃雲歸看來師尊是無所不能,只可惜自己不能全部融會貫通。
不能完整學會師傅留給他的東西,是妃雲歸心裏永遠的遺憾。
青帝的手抄百草集是多少要修求之不得秘寶,何幸之感謝妃雲歸給他這樣的恩典。
後來雲朝行也耍性子不要學劍之後,何幸之自請下山打算随着百草集上的醫術游歷大江南北,妃雲歸知道自己沒辦法在教導他,也就允許了。
後來他還會經常送信回來,雲朝行擔任掌門的時候他也回來過,還送了一株少見的金靈芝作為賀禮。
妃雲歸在閉關之前何幸之的消息才少了起來,畢竟他在四海游離,書信總是有些不方便。
在想到那是一個懂事聰明的孩子,只要不主動惹事,妃雲歸相信他總能自保。
但是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現在這種場景。
眼前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居然是那個溫柔善良爛的少年何幸之。
“你怎麽成了這個模樣啊?”妃雲歸喃喃的問。
“師尊,這樣不好的嗎?”何幸之臉上的血污都幹涸了,看着妃雲歸,碧綠的目光清澈,“師尊,我得到了長生,我成仙了。”
妃雲歸握緊手中的無影,眼前的男子和那個少年在重疊。
“看樣子,只有由我來制止你了。”
劍鋒再次對準了何幸之,妃雲歸的聲音變得格外淩厲:“我是你的師傅!快醒悟過來!”
何幸之微笑着,唇角勾起來,笑得特別溫和。
“師尊,請允許我繼續稱您為師尊,雖然我們的道路不同,但我們的目的卻是一致的。我學到了您的教誨。”何幸之恭敬地說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坦然和深思。
妃雲歸微微皺起眉頭,注視着面前的年輕人。
他的表情如此平和,仿佛內心已經洞悉了某種奧秘。
“師尊,人類的身體确實是脆弱的。”何幸之繼續說道,周圍的空氣突然燃起了一團火焰,如同熊熊燃燒的火把一般,照亮了他的面龐。
他臉上洋溢着溫暖的微笑,宛如春日的陽光,明亮而燦爛。
然而,妃雲歸卻被眼前的一幕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團純淨的火焰中,似乎蘊含着熟悉的靈力。
裴寂。
然而,裴寂早已經死去千年,為何會在此刻出現?而這團火焰又是從何而來?
妃雲歸的心中湧起了無盡的疑惑,他緊緊盯着火焰,試圖辨認出其中的奧秘。
很顯然,這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術。
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将周圍的一切都映照得通透明亮。
随着火焰的燃燒,妃雲歸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曾經與師尊一起度過的歲月中的感覺。
一種莫名的恐懼彌漫上心頭。
妃雲歸的心跳加快了,他感受到了裴寂的存在,盡管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他的靈魂似乎并未完全離去。
“師尊,您不會怪我的吧。”妃雲歸低聲說道。
妃雲歸的思緒飛舞,手中的劍卻絲毫沒停頓,一招一式語法的狠辣無比。他的劍法精妙而淩厲,如同疾風驟雨般襲向敵人。
劍尖穿透了何幸之的胸口,帶出了血肉外翻卻變成了無數赤色的蟲子。
血液在空中凝結成紅色的霧氣,彌漫在戰場上空,強烈的腥味撲鼻而來。
何幸之沒有躲避,緩緩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迅速翻起來白色,蟲子死亡後硬化成灰色,但一碰就成了灰塵。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絲釋然。
“怎麽會變成這樣。”妃雲歸低聲自語他緩緩收起手中的劍,眼神變得凝重而深沉。
這曾經是他最得意的學生啊。
可是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
妃雲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不明寨得清理需要一段時間,這裏情況很複雜,需要告知天下這裏的情況。
妃雲歸在翻看着一些文書,企圖找到一些何幸之變成這樣的原因。
在後屋,這裏有很多書,很多藥草治病的書。
還有很多醫療日志。
很多人,很多病。
何幸之走過大江南北,拜訪名醫,嘗百草。
這個世界的便利通訊的千裏鏡掌握在少數特殊的修真者手中,所以不同的地方很多藥草還有不同的名字也有不同的煉制方法。
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何幸之其實能救的人很少,很多病需要的藥材太多來不及配置,有些病太急讓人無法反應,還有一些則是治好了之後有後遺症,還有一些則是……
他的心底有種執念。
何幸之不斷往深處探索,越是了解,越是迷茫。
何謂醫者?何為濟世?何為修道?
這些問題,困擾着何幸之,甚至壓抑了他,讓他漸漸失去了活力。
直到一個偶爾的機緣巧合,何幸之在南疆采藥的時候遇到了赤雀神。
這裏有疫病在蔓延。
何幸之在這裏幫忙治療,他發現了一種很神奇的赤色小蟲。
妃雲歸翻閱到這裏之後微微皺眉,繼續往後翻閱。
天恒年十月三日。
一號病人據自己說被赤蟲攻擊,痛哭不止,一刻鐘後開始高燒,用了冰月草和小葉歡配置的退燒藥有了退燒跡象。
一天後再次高燒,加大冰月草的量,但退燒效果不明顯,遂加冰靈珠,藍扶葉,十月四日辰時三刻一號的肌膚變得滾燙柔軟,身體的骨頭好像沒有了,意識清。
确定是沒有骨頭了,骨頭變成了紅色的柔軟類似血管的東西。
用金不換和九轉還魂丹沖服,但效果不佳,且皮膚變得灰白。
妃雲歸翻看着密密麻麻的治療記錄。
一個小村子裏都是這種症狀。
七天後,這些被赤蟲感染的人就會不治而愈,獲得強大的力量,并且擁有強健的體魄,會白的皮膚會逐漸脫落變得和感染前無區別。
妃雲歸的心頭升騰起一陣涼意。
他見識過了。
那是赤蟲組成的皮囊,裏面都是蟲子。
但是從記錄來看,這些蟲子可以保留原先病人的記憶。
那麽究竟是蟲子,還是人。
這件事情很難說了。
何幸之的身體已經完全被蟲子替代,只剩下軀殼。
這樣的身體,怎麽能稱作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