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劍氣如白色霧氣般飄忽不定,恍若神秘的幽靈。
它散發出一股劍意,讓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阿蠻擡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希望。
她能感受到這道劍氣的淩厲,仿佛是他的最後一線生機。
劍氣緩緩向下落,準确地切入蜘蛛絲之間的空隙。
一道細微的聲響傳入耳中,仿佛是劍刃與絲線碰撞的聲音,阿蠻的身體微微一顫,蜘蛛絲被斬斷,她終于得以解脫。
時隐白輕輕觸碰阿爺的蜘蛛網,劍氣頓時湧動,将蜘蛛網一舉斬斷。
阿爺的身體緩緩落下,時隐白穩穩地接住他。
腳尖點地,時隐白抱着阿爺扛着阿蠻瞬間離開了林子回到了山上。
時隐白将山下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顧輕舟。
阿蠻沒什麽大事,但是阿爺年紀大了,阿蠻握着阿爺的手抽抽搭搭的哭泣這。
林雲湘也識趣的走了出來,在聽到這些之後微微皺起眉。
“沒想到現在變化這麽快。”她喃喃自語道,然後立刻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兩位聽岔了。”
欲蓋彌彰。
比起時隐白,顧輕舟少年時期血脈沒有覺醒走過很多彎路,他能看出很多小九九。
Advertisement
“林小姐什麽沒有變化那麽快?您知道什麽?”顧輕舟問,他笑起來,笑容清雅又平靜,“林小姐不必遮掩的。”
時隐白則是盯着林雲湘,目光淩厲而警惕,像只毛發亂糟糟的小狗。
他似乎并不相信林雲湘。
而且,他很排斥林雲湘。
林雲湘臉色微沉,表情很僵硬,但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
“我在不明寨的時候就聽說夜之神越來越暴戾了,需要大量的活祭品,這些蜘蛛就是不明寨的人來抓祭品的,但之前只是一些動物,沒想到現在已經抓人了……”林雲湘解釋道。
她故作輕松。
其實她心裏有些忐忑,因為她的術很顯然對他們效果并不佳。
人類供奉神明這件事情倒也不稀奇,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習慣,像是這種苗疆蠻荒之地供奉的神指不定是一個巨大的妖魔什麽的。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他們就有必要将這個妖魔處理掉。
顧輕舟和時隐白的臉色都略微難看。
阿蠻已經止住了哭聲,出來的時候已經收斂了神色。
“我和你們一起去。”
“嗯?”
“啊?”
顧輕舟和時隐白愣了一下。
“我熟悉這片地方的每一片草木,我不但要為阿爺,也要為我的阿兄報仇。”阿蠻看向顧輕舟和時隐白說到。
“盡管如此,我們……”顧輕舟還想說些緩和的話。
“還有我的阿爹,我的阿爹三個月前去不明寨到現在還沒回來,我聽到你們要去找七星紅龍草我就知道你們要去不明寨了,我想雇傭你們找到我的阿爹。”阿蠻從背簍裏逃出來了一個銀色的項圈,但是顧輕舟和時隐白感覺到一絲微妙的靈力。
“這是白龍骨雕刻的頭冠。”阿蠻輕聲說到“你們要是帶我找到阿爹,這個就歸你們。”
白龍骨并非真正的龍骨,是極為罕見的礦石材質,色澤成金屬銀色,是煉器的極品。
“你自己留着吧,如果只是去不明寨,我們帶你去。”時隐白想到了那個花驚雀給燕回的項圈,不由蹙眉。
“謝謝!”
阿蠻笑着道,她的笑容很純粹,讓人心底一暖。
七姑娘山是七座連綿的山峰組成,高聳直入雲霄,一半是懸崖峭壁,另外一半則是樹木蔥茏、鳥獸縱橫。
這是一個險峻的環境。
阿蠻對這裏很熟悉。
“說起來,你們是不是認識一個穿着紫衣服的苗疆人?”阿蠻在路上腳步輕快問到。
“嗯?你知道嗎?”時隐白看向阿蠻問到。
“穿紫色衣服的只有我們的聖子大人了。”阿蠻笑着說到,但是這個笑容意味聲長。她的眼神流轉間,透露着一絲憂慮。“不過在苗疆我不建議你們說起他。”
花驚雀身為苗疆聖子在這裏自然是無人不曉。然而,他的存在卻引發了争議和分歧。
“為什麽?”時隐白追問到,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顯露出對花驚雀的困惑。
“因為他以現在的話來說是異端。”阿蠻說到,她微微嘆息了一聲。“他不承認赤雀烏鹮,更不用說孔雀了。我們推崇他為聖子,但後來他就也不認,跑出去之後至今下落未知。”
時隐白默默地思索着。他知道在苗疆的信仰體系中,赤雀烏鹮和孔雀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
“血蠱堆出來的聖子不要也罷。”時隐白哼了一聲說到,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屑。
“你居然知道血蠱。”阿蠻眨了眨眼笑了起來。“确實,但這種東西哪怕是在我們這裏都是禁術,但架不住回報大,刀子不挨在自己身上自然說得輕松,要不是聖子大人,又有多少無辜人會收到牽連。”
阿蠻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痛心,她知道血蠱的危險和可怕。
那是極其難修煉的邪道,要将剛懷孕的女子放在盛放無數毒蟲的翁裏,埋在柳樹林裏,母體會成為蠱蟲的養料和溫床,而那些毒蟲會在她的肚腹裏繁衍和,嬰孩共同成長奪取養分最終活下來的是蠱蟲或者是嬰孩……若是活下來蠱蟲,就是非常兇悍的子母蠱,若是活下來的是嬰孩,那麽将是血蠱宿體,他們的血液,汗液哪怕是唾液都可以成為蠱蟲。
但在面對巨大的利益誘惑下,有些人會選擇不擇手段。她深知這種禁術所帶來的惡果,而又無力改變。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能提起?”顧輕舟追問到。
“因為他把三神像弄壞了。”阿蠻說到這裏嘆了口氣“不管怎麽樣,苗疆三神五仙都是不可侵犯的,這樣一來,這個聖子也就做不了了,不過他本人不在乎就對了。”
順着土路一路向上,周邊的血腥氣也明顯重了起來,屍體也多了起來,都是一些穿着者紅藍衣服的苗疆人,但也多了一些穿着者外來者服飾的人。
“你們這裏最近外來人很多?”顧輕舟問阿蠻。
阿蠻點頭:“經常有,都是一些藥修。”
他們在山腰上停下了腳步。
山腰有條小溪,旁邊還有棵枯死的老樹。
老樹枝繁葉茂,樹幹卻是腐朽呈現灰白色,在往上,隐約可見寨子的模樣。
“這裏原本是阿卡寨,但前些年因為瘟疫已經搬走了很多人。”阿蠻說到這裏,嘆了口氣。
她繼續往前走。
寨子依稀可見當年的模樣,四層吊腳樓,屋脊高挑。院牆內外,是茂密的植株,各色藤蘿纏繞,錯綜複雜交織,幾乎望不到頂。
寨子的東北角,矗立着一尊高聳的石柱。
石柱足足十丈寬,雕刻着一只巨大的孔雀,但因為破敗得太久了,孔雀的眼睛被泥污糊滿,只能看到它羽翼的殘影,栩栩如生。
衆人進入寨子時,看到了許多皮膚灰白的人,看起來像是感染了屍瘟,但是這些和他們認知的屍瘟并不一樣。
“歡迎,可憐的人兒。”說話的人膚色灰白,臉上甚至有肌肉掉落露出森森白骨。
他身後站着十餘人,個個手持長矛,虎視眈眈盯着衆人。
他們身上都是如此,姿态佝偻,膚色灰白,如同行屍走肉。
身邊不知不覺中灰白色的蠍子,壁虎,蜘蛛,蜈蚣,蟾蜍也爬上了建築物廢墟。
阿蠻上前一步,眼裏閃過不可置信,喊了句“阿叔,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周遭的景象讓人毛骨悚然,廢墟中彌漫着濃重的腐朽氣息。
灰白的塵土在微風中飛舞,與殘破的建築物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恐怖而荒涼的畫面。
“阿蠻啊……阿叔早就和你們說過,赤雀大人現聖,賜予我們長生。”阿蠻的阿叔聲音沙啞難聽,像兩根細細鐵棍在摩擦。
阿叔的聲音充滿了瘋狂和痛苦,仿佛他已經不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而是被某種邪惡力量侵蝕的傀儡。
他們之前的親切和溫暖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而可怖的存在。
阿蠻的眼神中透露着無盡的悲傷和疑惑,她難以接受眼前的景象,仿佛阿叔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想要開口,卻被時隐白攔住了。
顧輕舟也護在了林雲湘面前。他們的目光凝視着那群肆虐而來的惡魔,心中充滿了無力和憤怒。
“他們已經不算人了。”時隐白的聲音冰冷而堅定,他把斷水橫在自己面前,警惕地注視着眼前的惡魔。
顧輕舟握緊了手裏的麒麟鞭。
眼前的人自管自接着說道。
“不會再感覺到饑餓,不會感覺到疼痛,我們的皮膚可以防禦利刃的侵襲,我們不會再感受到生離死別,不再恐懼絕望,我們可以長生,長生不老!”阿蠻的阿叔語調亢奮又尖銳。
他們的語言充滿了瘋狂和扭曲,仿佛他們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
顧輕舟深深吸了口氣,她知道,眼前這些被稱為惡魔的人并非真正的人類,他們早已脫離了原本的人性。
他們通過某種未知的方式改變了自己的身體,追求着永生和無盡的力量。
然而,顧輕舟深知,這種所謂的長生不老只是一種虛幻的幻覺。
他們雖然不再感受痛苦和恐懼,但卻失去了人之為人的尊嚴與情感。他們已經淪為了僵屍般的存在。
“你們已經不再是人,只是一群迷失了自我的怪物。”顧輕舟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她毫不畏懼地直視着眼前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