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沈子梅當天下午就離開公司,另外把人事部經理也帶走了。
經過這一場,大家都覺得董事長做事兒挺狠的,雖然說這件事情大家都站董事長對,但是針對于沈子梅臨走時留下的那句, “不管怎麽說,你跟江一妄就是有私情,你們以前談過,這是既定事實,根本改不了,江一妄根本就沒法清白!”
他臨走時留下的這最後一句話屬實,殺傷力很大,公司成立年份酒,關于董事長和江一妄的事兒,他們早就知道,有一些資歷更老的,甚至清楚更多的細節,但是自從董事長上任以後,來了不少新鮮血液,所以說這事兒針對于他們而言無非一個重磅消息。
之後每一次午餐,只要季尋在員工餐廳吃飯,這或多或少的能聽到他和江一妄當年的事兒被人們放在餐桌上津津樂道。
但似乎只有當事人兩個人或不在意,沒有任何回避,也沒有任何越界。
這樣時間長了,倒是那些今天報道的人,開始不自信起來了。
“董事長跟江一妄之前真的有這麽一段感情嗎”趁着午休的時間,財務的小姑娘搖着頭, “以前的感情這麽深刻,他們是怎麽做到見了面還能當朋友的。”
“你做過一段時間的仇人,等時間久了,恨得累了,而且江一妄救過董事長的命,這樣互相抵消,能成為朋友就不錯了。”
“這不對呀,我聽說江一妄已經淨身出戶剝離原生家庭,在婚禮上又舍命相救,你想想舍命啊,這得多大的勇氣,多大的決心,這輩子都不一定能找一個舍命救我的男人,就算他之前對董事長有點過分,但是現在明顯是個嶄新的人了呀,為什麽董事長還是不願意原諒呢”
財務的另一個小姑娘明顯來的比較早, “你不能因為現在的蜜糖,而否認之前吃過的苦菜呀給你的都是同一個人,蜜糖吃多了,萬一再回到苦菜可是受不了,現在自己給自己糖,你會結果之前給你苦菜的那個人的蜜糖嗎況且這蜜糖還不一定是真蜜糖,或許就是裹了一層糖漿的苦菜呢”
“你這說的都是啥呀什麽苦菜蜜糖,反正舍身相救這個事兒放我身上,我什麽都能原諒,人是會變的,不要老是拿以前的事兒去反複懲罰自己,去勇敢接受新的改變不好嗎”另一個女生明顯不贊同她說的話。
“反正以前的事兒,誰又能說得清呢咱們沒有理由去逼迫着一個受害者去忘記以前的傷害,對吧”
這句話出來,另一個女生徹底不說話了,因為他覺得,争論來争論去,都不如這一句話有道理。
兩個人吃着飯就開始談起他們以前的事兒,正說着說着,瞧着季尋端着餐盤往這兒走。兩人趕緊噤聲。
“董事長又來員工餐廳吃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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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多多少少會正在取餐的季尋聽到,不過他也司空見慣,好像自己跟江一妄的事兒任誰念叨起來都是一段傳奇。
今天因為審材料來的時候晚了點,正好趕上用餐高峰,正巧中午有他喜歡吃的清炒上海青,就沒出去下館子,兜兜轉轉幾個位置,最終在角落裏坐下。
沒一會兒旁邊坐過來一個人,季尋動了動鼻子就知道來人是誰。
“今天怎麽也晚了”季尋夾了一顆青菜往嘴裏放,他用右邊的腮幫開始慢慢嚼。
“跟進項目,剛才做數據來着,”江一妄低頭,咬斷了餐盤裏的雞骨。
“最近你項目的成績很不錯,怎麽年度數據數你的最好,”季尋說的是實話,他以前覺得江一妄繼承家産,加上混沌不安的性格,在能力上一定是一塌糊塗。
現在才發現,他簡直是放眼整個領域的天才。
只不過這些褒獎,都被季尋混合着飯菜咽在肚子裏。
因為他覺得,多說一句誇獎,他們的關系很有可能發生質變。
就是這麽危險。
兩個人寒暄不了幾句,季尋拖着餐盤就要走。
他剛站起來,車上的一腳突然被人用手扯着,那力道很小,小到季尋的腰有點癢。
“謝謝你,”江一妄說。
季尋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之前沈子梅那事兒。
“這件事無論發生在誰身上,我都會這樣做,這是我作為董事長的職責,只不過是公平公正的處理一些員工糾紛罷了,你也不必謝我。”季尋說完,輕輕側身,試圖從江一妄身邊繞過去。
“你認為,過去的事情能影響現在嗎”江一妄也順着站起來,和他一起往收納餐具的地方走。
“當然會。”
“你無法磨滅歷史,記憶和傷害,”季尋仍舊堅定。
江一妄仔細端詳着季尋的臉,除了側臉上有一道很淺很淺,幾乎看不清楚的疤痕之外,什麽都沒有變。
以前他再頑劣,也不會往季尋身上做任何疤痕标記,雖然他只當季尋是自己的東西,當然确切的說是自己的玩物,是一條聽話的,漂亮的,人形獵犬。
但是那份小心和愛惜,他從來沒有變過。
只不過當時年輕,他以為這跟他喜歡一條毛色光亮的狗沒有任何區別,到了現在他才明白,他終将為以前的幼稚和頑劣付出代價。
愛明白的太晚,錯過了最佳時期。
那這份愛,也會變質。
江一妄沒再多說多少挽留的話,他開始目送季尋離開。
“我明白了,”江一妄從中間停下,像是目送他最珍愛之人,嘴上說, “董事長慢走。”
之後,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在人群裏混合交織然後完全看不見。
*
又過了沒多久。
姜小宛的婚禮如期舉行。
因為有季尋的加持,這場婚禮放在整個城市也是非常盛大的存在。
當天季尋也是盛裝出席,婚禮的流程他再清楚不過,甚至還能夠幫姜小宛打點一些容易忽略的細節。
在交換戒指的環節,姜小宛和汪祁蕤都掉了眼淚。
季尋坐在下面,大家都在鼓掌,季尋也是,在兩個人互說誓言交換戒指的時候,以前的記憶重新占據他的大腦。
記憶裏的另一位男主,此刻正坐在他的對面。
季尋知道,但是不去看他,因為他只要往那兒看,就一定會被對方的視線鎖定。
可以說把第二次結婚事件之後,江一妄整個人變了不少,從以前的乖張暴戾到現在的沉穩踏實,在擺脫了原生家庭之後,他像是重塑了三觀。
就連姜小宛在私底下都勸了他幾次。
“我是覺得江一妄現在的決心真的很明顯,他已經不是之前的他了,而且我也覺得你的心裏很難再走進其他人,不如就試試,再給他一次機會。”結束完婚禮的姜小宛臉上還帶着新婚的喜悅,看見季尋略顯暗淡的神色,他還是決定這麽說。
這句話是他在婚禮結束的當天晚上晚宴時候私下說的。
晚宴只留了自己最親近的朋友,在一棟別墅裏面。
因為最親近,所以最珍惜,也最稀缺。
整棟別墅裏面只有姜小宛最熟最知近的人,所以顯得很空,也很安靜。
江一妄也在,是作為汪祁蕤的朋友而存在的。
姜小宛和汪祁蕤有意撮合兩個人,所以在分別拉着對方聊了幾句,有的沒的就找借口走了,在波光粼粼的泳池邊上就只剩了季尋和江一妄。
兩個人難得有私下相處的機會。
“之前我問你,關于歷史對你的影響,我也得到你的反饋了,”江一妄率先說話。
以前的年輕的時候的确對季尋造成了很多惡劣的影響,後期他醒悟了,開始瘋狂彌補,希望能夠回到原來最初的樣子,他征求季尋的意見。
但得到的答案應該是破鏡不能重圓吧。
“我知道一個人的記憶力,如果有不好的面,應該忘記比較好,但如果那個不好的那個時常在出現在你眼前,那就意味着你仍舊能記起那些不愉快。
“而且以前的我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現在沒有兒時的記憶,那小的時候的你還是現在的你嗎”
“人都是靠自己活着的,活着的證據就是記憶,我在你的記憶裏有很多劣跡,我試圖通過現在的自己去彌補,但好像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在一次次攫取你記憶的裂縫。”
“所以,我覺得,讓你幸福和快樂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的抹去我在你那裏的記憶。”江一妄把手撐在膝蓋上,他在認真的分析, “時間這個東西很好,他可以改變我。”
“也可以消除我。”
季尋遲遲沒有說話,他只是側頭去看,發現江一妄通紅的眼眶之下,淚水濕了半張臉。
“這個項目結束之後,我會帶着媽媽去國外發展,也是虧了你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認識許多朋友,國內我的事跡太多,只有到了國外,我才真正能夠做到從頭再來。”江一妄交代完這一切,瞥了一眼站在玻璃後面,期待他倆複合的姜小宛和汪祁蕤。
“這次的事情你也不要怪他們,是我要求他們創造一些咱們獨處的機會,我好把這些話說清楚。”江一妄說完站起來, “這麽長久的時間以來,打擾你了。”
還有,
“對不起。”
“以及”
“我會在你的生命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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