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有點想你
第25章 我有點想你
聞厘身形一顫,來不及挂電話,打開門飛奔了出去。
她來到醫院的時候,張姨正在搶救室外焦急地等待。
“奶奶怎麽了?”聞厘跑過去。
張姨見她過來,急得雙唇都在顫抖:“是我不好,我一時沒看住她,讓她自己推着輪椅出去,下樓梯時不小心,她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說到這兒,張姨情緒崩潰了:“她後腦勺流了很多的血……我好害怕,好怕她……”
聞厘緩緩閉上眼。
心頭襲來的那股錐痛,像翻滾的大浪向她撲面而來。
“厘厘!”
張姨扶住聞厘踉跄的身體,慢慢把她扶到一邊坐好。
聞厘坐下,垂着腦袋,弓着上半身,陷入無盡的悲傷中。
聞時軍幾人收到消息,也匆匆趕到,向張姨詢問了情況。
他臉色凝重:“你也不是故意的,這麽晚了,你先回去吧。”
張姨點頭,轉身離開。
蘇念棋站在一邊,望着落寞的聞厘,看了眼聞時軍,最後也轉身離開。
聞時軍走過去,在聞厘面前站定,低眼看着她低垂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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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聞厘的懊悔和難過,聞時軍顯得淡定許多。
自從劉雪英在一年前突然中風,導致身體大不如前,只能坐輪椅之後,他早就料定自己的母親……會有這一天。
聞時軍嘆了聲,伸手作勢摸她的腦袋:“不管什麽結果,我們都要做好準備。”
聞厘猛地擡起頭,盯着他。
那雙黑白分明的鳳眼裏,看似寂靜無瀾,卻讓聞時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和害怕。
聞時軍的手僵在半空。
“聞時軍,她是你母親!”聞厘怒斥的聲音充滿怨恨。
聞時軍神色微詫。
印象裏,她投給他的眼神雖然多有憤恨,但從來沒有像她這一刻的眼神,透露着可怕。
那股可怕,是因他在她眼裏看出了死。
是的,她恨到想讓他死。
聞厘死死盯着他,緊繃的唇線一個字一個字地溢出:“在你眼裏,所有人的生命都不值得你挂念,是嗎?!”
“以前是媽媽,現在是奶奶,以後是不是是我?!”
“你——”
聞厘嘴角一扯,笑了,極具諷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在你那骨子裏,只有兒子和利益。你明明知道我媽患有心髒病,身體不好,卻還讓她拚命為你拚生兒子!聞時軍,你到底是愛我媽,還是愛那個未出生的兒子啊?!”
說着說着,她笑得更深了:“你西裝革履,道貌岸然,在別人眼裏是成功的企業家,愛護妻子的好丈夫,可只有我知道,你是怎麽一點點讓她陷入不給你生下兒子自己就沒用的想法裏,是怎麽一點點侵吞掉她的生命。”
“現在你對奶奶還是不管不顧,明知道她中風行動不便,還是不舍得錢,只聘了張姨照顧她。”
“聞時軍,你知道你有多惡心嗎?惡心到我想吐!”
“啪——”
聞厘的臉被狠狠打偏。
她盯着地面,瞳孔睜大,裏面的希望一點點地泯滅,只剩下絕望和麻木。
聞時軍收回手,盯着她:“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媽媽的死跟那孩子沒有關系,她死於心髒病!”
彼時,搶救室的門被打開。
聞厘雙眼一顫,急急上前:“醫生,我奶奶怎麽樣?”
“經過搶救,老人的血止住了,目前還在昏迷中。”醫生摘下口罩,眼神凝重,“但老人年紀大,多處骨折,又患有基礎病,即使醒來也會有癱瘓的可能。當然,這也是我們推測到最壞的可能性,後續的情況還需要觀察。”
聞厘深呼吸一口:“謝謝。”
-
劉雪英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因不能進去,聞厘只能站在門口望着。
那一晚,她在外面守了一晚上。
翌日,天剛魚肚白,聞厘就接到家裏電話,說聞時軍不相信張姨,選擇報警。
警察把張姨帶走,并調取了奶奶家的監控。
下午時,奶奶醒來,情況好了很多。
但還是神志不清,只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管聞厘怎麽喊她,她都不回應。
聞厘只能握着她手,一遍又一遍地喊她。
眼淚從眼角滑落,滴在劉雪英的手背,一片冰涼。
三天後。
劉雪英的情況好很多,聽到聞厘喊她,她會咿咿呀呀地回應,并能含糊地說出一些話。
聞厘喜極而泣,親着她手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奶奶。
就像小時候,她生病發燒,燒得迷迷糊糊時,她也是像現在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名字——
厘厘、厘寶、我家厘厘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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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
劉雪英終於恢複了一些說話功能,能與聞厘交流了。
只是她身體還是很虛弱,多處骨折和之前基礎病,讓她這一次只能卧床,連下床走路運動運動都做不到。
在這一個星期裏,聞時軍還是很忙,給劉雪英交了住院費和治療費,并請了兩個護工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雖然有兩個護工照顧,但聞厘還是擔心得每晚睡不着,有時候實在受不了趴在床邊睡了一會兒,又很快被驚醒。
她又夢見媽媽了。
夢裏,媽媽總是抱着她,給她唱搖籃曲哄睡。
這樣的夢維持了幾天,聞厘終於累到頂不住,生病了。
還是護工阿姨發現她一直趴着睡,喊了好幾聲她都沒反應才發現她發燒昏睡了過去。
護工阿姨連忙喊來醫生,醫生給她做了檢查,最後開了點滴和藥。
聞厘不想奶奶一個人在病房,讓醫院在病房內多加了一張床,就當給她休息用。
她睡在床上,無神地望着旁邊床睡着的奶奶,心裏陷入極度的恐慌中。
在她這十七年裏,她接連失去了兩個愛她的人。
一個是媽媽,一個是爺爺。
現在,難道輪到奶奶了嗎?
淚水滑過眼角,聞厘拿起旁邊的手機,打開微信。
她把傅彥禮的微信號置頂了,每次一打開就能看見他。
聞厘打開他的對話框。
沒有打字,也沒有語音。
只是靜靜地看着上次聊天時結束的最後一句話——
“摩托車比賽的事,你和成子他們來一趟我家,我給你們講解清楚。”
聞厘點開輸入鍵盤,在輸入框中輸入——
“你在幹嘛?”
其實她想說,我有點想你。
但這幾個字一輸完,她又删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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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傅彥禮盯着聞厘對話框裏那“對方正在輸入”的字眼,一直期待她會給他發什麽。
但他等了很久,還是沒等到她發來的信息。
“小叔,這個題我可以不做嗎?好難啊!”朱淺淺拿起試卷走過去,指着數學試卷最後一道大題問。
“不——”傅彥禮聲音突然一卡。
“什麽?”
男人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幾聲,拿過她試卷看了一眼,狀似無意地問:“最近聞厘有跟你聯系嗎?”
朱淺淺沒察覺出什麽,回:“沒有。”
他蹙眉:“你們不是好閨蜜嗎?”
“好閨蜜也有自己的個人空間啊!”朱淺淺解釋,“小叔,你不知道每年暑假的時候厘厘有多忙!她每次不是去這兒玩就是去那兒玩,而我只能憋屈地留在家裏做試做暑假作業!”
“她……”傅彥禮擰眉,“平時去玩會發朋友圈嗎?”
“會啊!”朱淺淺作勢打開聞厘的朋友圈,一頓。
突然發現,距離聞厘上次發朋友圈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朱淺淺這才發現不對勁兒,連忙給聞厘打了個視頻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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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厘收到朱淺淺視頻通話的時候,護士正在給她換吊瓶。
她沒想什麽,直接點開:“怎麽了?”
聲音喑啞低沉,鼻音悶悶的,眼皮浮腫,眼眶青黑,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一看到她這副模樣,朱淺淺驚詫:“厘厘,你生病了?”
下一秒,視頻通話裏的鏡頭一閃。
傅彥禮搶過朱淺淺的手機。
在看到傅彥禮那張臉時,聞厘瞳仁大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迅速把手機往下一扣。
鏡頭黑了。
傅彥禮擰眉,聲音低沉,透着微厲的無奈——
“聞厘。”
“把手機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