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種嘚瑟
自家的爺好久沒有對他說過這麽多話,這雞爪子,雞屁屁,雞頭,還有雞心,雞胗,雞肝,一團雞腸子……自家的爺從沒吃過這種擺不上桌面的零碎,這不合邏輯!
雖說一只鬼跟着,和三只鬼跟着也沒有多大區別,但是錢大雙還是希望那兩只男鬼嫌棄她貪小便宜,最終不會纏着她。
慢吞吞地往山下走着,錢大雙留意到身後有一只,并且只有一只鬼原主跟着她,因此心裏甚是輕松。
直至此時,錢大雙還是驚異不已,她怎麽就吃掉了一只雞?
前世的她三天也吃不完那麽大一只雞啊,或許是原主肚子裏的油水太少了。
鬼使神差,錢大雙的腦子裏浮起一絲絲原主的記憶,昨晚有人喂她喝東西了……很香,對,就是肉末粥。
這閻大豹又喂粥,又往袖子裏塞肉包子……呵,能有啥高級別深意,畢竟原主是他頗費財力娶來的媳婦兒,肯定不希望原主被餓死。
“你到底是誰?還我命來!”
鬼原主陡然嚷嚷起來,打斷了錢大雙的神思,而且她一遍又一遍就這麽一句,複讀機似的。
錢大雙也不回頭,緩聲解釋,“這樣說吧,柳金娥掐死你後,我就成了你。”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心防這種東西在哪兒都适用,前世眼瞎了一次的錢大雙不想再眼瞎第二次。
鬼原主随之寂然,似是在消化錢大雙的話,片刻後,她提議,“你讓柳金娥掐死一次,我就是活人了,而不是這個鬼樣子。”
錢大雙對鬼原主的腦回路只有兩個字,失笑。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因此也能理解鬼原主此時此刻的糟糕心情,但是錢大雙輕飄飄吐出三個字,“不可以!”
對原主的愧疚是有的,但這不等于錢大雙會對鬼原主百依百順。
錢大雙一想到柳金娥和歸榆花猖狂嚣張的樣子,就想不管不顧弄死了那婆媳倆!
事實上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因為她可不想因殺人入獄,再說了,她一個粉嫩嫩的新人初來乍到的,站穩腳跟才是眼前重中之重。
鬼原主狂躁起來,大聲哭着,嚷嚷着,咒罵着,大意就是詛咒錢大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類。
錢大雙這才想起來還沒問鬼原主錢家在哪兒呢,算了,她正氣惱着呢,肯定不會說的。
見天色還早,錢大雙決定玩一會兒雪,然後去裏正文瑞家坐坐,就說自己腦袋疼,因此連帶記性不好了,忘了娘家在哪兒。
距離山腳不遠的一片緩坡被低矮的灌木簇擁圍攏,玩心大起的錢大雙席地而坐,捧了潔白的雪,一點點舔着吃,清涼而微甜。
沒錯,錢大雙就是舔着吃的,怕啥?又沒有誰看見她這副醜醜的吃相!
吃完了一捧,她太想念冰激淩的味道了,又掬起一捧。
吃了好幾捧白雪後,錢大雙不太口渴了,從簍子裏拿出來梳妝匣,将荷囊裏的首飾逐一放入。
端詳着手裏的荷囊,錢大雙不得不承認,原主的繡活不錯,她差了人家十萬八千裏。
這真的不能怪她,雖然她從小跟着奶奶長大,針線活也是接觸過的,曾經她納出來的花鞋墊連奶奶都誇贊呢,但是後來學業工作各種忙碌,她就日漸生疏。
所以現在的她僅僅會縫扣子……不,連扣子也不會縫了。
因為眼見為實,錢大雙看到這兒的人都穿古裝,普通的衣服随便系根帶子,體面講究的衣衫才綴扣子,而且都是那種繁難複雜的古式盤結紐扣,她身上的嫁衣就是這樣的。
“看啥看?在文家屯子裏,我繡出來的荷囊漂亮着呢,毫不誇張的說那是誰見誰誇,可是我爹娘死心眼,他們說做針線費眼,不讓我做繡品賣錢,不然我肯定攢下一大筆嫁妝了。”
鬼原主的叨叨飄入錢大雙耳朵,後者在意的是錢家很愛惜原主這個女兒。
不想聽鬼原主叨叨不休,錢大雙收起來荷囊,神來一念就想看看原主的素顏,與前世的自己相比怎樣。
錢大雙支好了梳妝匣的銅鏡,看見裏面的這張臉還染有幾痕血漬,馬上抓了雪,細細地擦了一遍。
原主的素顏只能勉強算得上周正,膚質略顯粗糙不說,左耳邊還有塊杏核大小的淺褐色胎記。
錢大雙無語望青天,自己前世比這原主漂亮好幾倍,好不好?為什麽小說裏別人的穿越都是各種高大上?坑爹的穿越!
鬼原主竟然看出了錢大雙的幾分心思,她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直到錢大雙将梳妝匣收進了簍子裏。
她摸着自己的臉,嘚瑟,“你太醜了,我現在可比你漂亮一百倍,我這樣的就是那一生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你這樣的也就是個奴婢命,賣給大戶人家做個粗使丫頭,人家也看不上眼。”
脾氣好不等于沒脾氣,錢大雙真想怼一句,“你想太多了,你只是一只鬼而已,千金小姐都是活的,活的!”
但是她最終同情原主可憐巴巴的遭遇,忍了,她在雪地上打起滾來,歡暢地滾來滾去……
十丈遠處幾十棵古樹參天林立,繁枝交疊的樹冠間,一襲銀灰衣衫的男人長身玉立,遙望着視野裏那抹時而寧靜,時而歡脫的身影,微微蹙眉。
如果某跟班寶寶獲悉自家的爺匆然離開,正在這兒遙望錢大雙吃雪發呆,以及洗臉,驢打滾,那麽他絕壁會将雞雜碎弄得相當難吃,然後在雪裏裸睡到天黑又天亮,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給我記住了,你的身子是我的,不準閻大豹碰一下!”
錢大雙看看紅日西沉,站起拍拍身上的雪屑,這時,鬼原主就猛地飄過來,臉湊到她的面前如是強調。
錢大雙微怔,這才想起來在岩穴裏,鬼原主不止一次說過她這身子還是幹淨的。
不過此刻鬼原主這話,這口氣都略略耳熟……前世,她的好閨蜜在一次酩酊大醉時這樣說過,“給我記住了,你的身子是我的,不準臭男人碰一下,蕭晔也不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