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成婚
第38章 成婚
“賤妾？”
葉季汝驚呼出聲，她表情瞬間僵硬，雙腿不由打顫。
虞玥笑得溫柔，不疾不徐道：“是啊，季汝妹妹可是覺得自己無顔以對，配不上這個名份？若你覺得配不上，那也可以當個通房丫鬟，伺候在夫君身邊。”
那笑顔燦爛美好，映在葉季汝的瞳孔中，卻是可怖至極。
女聲優柔，一字一句落在葉季汝耳裏，極其誅心。
她根本不能接受，接受精心籌劃這麽久，最後只換來“賤妾”這樣一個低賤的位份，簡直是在羞辱她！
葉季汝臉部肌肉抽動，她內心抓狂，聲音頓時高了幾度，激動道：“夫人，季汝知道你瞧不起我出身邊疆商家，不是高門貴女。可是季汝雖不是大門大戶出身，但好歹也是清白人家，賤妾的位份實在是羞辱人！”
葉季汝義憤填膺，許是太過氣憤不甘，連帶着耳根都有些泛紅，巴掌大的精致臉蛋上全是怒氣。
瞧着少女怒氣橫沖，虞玥語氣涼薄，滲着嘲諷，“季汝妹妹，我倒是想擡高你的位份。可是哪家清白人家是你這種樣子，你做的事實在是傷風敗俗，亂了倫理，已經惹了衆怒。
你已被冊封為夫君的義妹，京都的定安郡主，可你偏偏和自己的義兄行茍且之事，實在是有傷倫理，不符我們京都的道德，讓你做夫君的賤妾，已經是夠寬容的。按理來說，你最多只能當個暖床丫鬟。”
虞玥的話看似輕飄飄，卻似千斤重砸在葉季汝的心頭。
她眸中含淚，不知道是哪一步錯了，竟落得今天的局面。
無奈之下，她只能可憐巴巴地看着沈老夫人，拿出平時對待男人的姿态，眼含淚花，楚楚可憐。
沈老夫人斜斜地瞥了一眼，冷哼一聲不再施舍一個眼神。
葉季汝恍若落入萬丈冰窖，看不到半點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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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到了極點，她索性也低下了身段，不要面子，“咚”一聲跪倒在地，朝沈老夫人和虞玥狠狠磕了兩個響頭。
寧靜的空氣中，磕頭聲尤為刺耳。
葉季汝匍匐着，懇求地看着首位上的二人，“老夫人，夫人，您們菩薩心腸，就擡高一點季汝的位份吧，若是季汝真的成了賤妾，那就真的一輩子也擡不起頭了。”
少女言辭懇切，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許久，虞玥順順衣裳上的絨毛，優雅地走到葉季汝的跟前，伸出玉手給她理了理微皺的領衣。
“季汝妹妹當真想要擡高位份？”
這句話如同一束光，讓葉季汝看到了希望，她急忙拉住虞玥的手腕，目光哀求，低到塵埃。
她從未對誰如此誠懇迫切過。
虞玥露出心疼的表情，漂亮的柳眉微皺，就在葉季汝以為會放她一馬時。
虞玥倏然抽回了被握着的手，笑容如蛇蠍，語氣輕描淡寫，“那季汝妹妹進宮去求陛下、求太後、求太皇太後吧。
畢竟你犯的是倫理道德問題，我和婆母就算有心也幫不了你，你求我們也沒用啊。”
就好似給一個人希望，忽然又抽走般。
葉季汝期盼破滅，仿佛被打入千尺深淵。
而眼前的女人，笑得邪惡，看着她的醜态，瞳孔裏是愉悅和欣賞，
頓時，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憤怒都盡數爆發。
她不能接受，接受這麽多年的真心付出，這麽多年的步步為營，最後只得到了一個賤妾的身份！
葉季汝也不管了，她知曉沈老夫人最看重子嗣後代，便抓住這個軟肋威脅，惡意滿滿，“老夫人，你也知道，夫人和侯爺成親這麽久了，且侯爺回府也這麽久了，夫人始終沒能懷上沈府的子嗣。
我若是賤妾，那以後我和侯爺的孩子便擡不起頭來。自古賤妾的子嗣低人一等，矮人一截。是時，他讀書時會受夫子和同窗的恥笑，科舉時也定會受我身份的影響，不能給沈府光耀門楣。”
來了招“釜底抽薪”，沈老夫人神情晃動，真的有些猶豫了。
她不喜歡葉季汝，可她在乎沈府的将來，沈府的名聲。
而以後沈府的更加壯大，又是需要之後的後代兒孫去成就的。
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葉季汝洋洋得意地勾着唇角，眼神陰深得吓人。
可還沒得意多久，虞玥便甜甜笑着開口，直讓她天堂落地獄。
“季汝妹妹，這你倒不必擔心，我雖沒有子嗣，但以後将你的孩子全部過繼給我就好，我家世顯赫，又是夫君的正妻，以後對孩子們也是個幫襯。”
沈老夫人聽罷，立即眉目舒展，“虞氏這法子倒是好。”
貶了她的位份就算了。
現在竟然要搶走她的孩子？
“你……你們……”
葉季汝氣憤地指着虞玥和沈老夫人想要質問，可下一秒，她心口生疼，腦袋暈眩，喉嚨一痛，驀然突出一口鮮血，當場就昏厥了過去。
——
蘇醒之後，葉季汝渾渾噩噩，陷入人生絕望，就連帶着她的生母孟之之也陷入焦慮。
在缜密的思考後，孟之之想出一個主意。
這件事求的還得是沈黯。
一來沈黯是沈府的唯一掌權人，二來則是沈黯對葉季汝總是心軟。
在一番精心的打扮後，葉季汝面色蒼白，身穿着素色白紗，來到了沈黯的書房。
當沈黯看到葉季汝的第一眼時，被活生生吓了一跳。
以前的季汝還帶着幾分生氣，如今的她卻是滿目瘡痍的病态，似河邊風吹就倒的楊柳。
先是一番噓寒問暖後，葉季汝直入正題。
“阿黯，我不是在乎名利之人，名聲這種東西我也看淡，我只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葉季汝頓了頓，腔調中帶着哭音。
“阿黯，過往在邊疆時，我縱馬尋歡，潇灑不羁，可是為了你，我放棄了塞外的豪爽風光，困在這深深宅院當中。
我們邊疆女子真性情，只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可以願意為了你，放低自己的尊嚴，和沈夫人共事一夫，可是賤妾這樣的名份，當真是折了我這麽多年來的風骨，我接受不了。”
說到最後，葉季汝潸然淚下，柔美嬌弱的姿容讓人心都捏起。
沈黯微嘆一口氣，心中不是滋味。
他恨極了自己的酒後失态，傷害了玥兒，也傷害了季汝。
是他的貪心，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賤妾這樣的名份，的确是有些過低了。
他曾經想過，若是真的和季汝在一起，最低也要賜她側室的名份。
下一瞬，虞玥手扇着圓扇，輕松惬意地闖入了這個緊張的局面。
看到虞玥的出現，葉季汝眼底抹過毒色。
“季汝妹妹，你不是說你不在乎名聲嗎？怎的求完我和婆母又來求夫君呢？當真是自相矛盾。”
虞玥內涵之意明顯，葉季汝氣得臉脹，又偏生在沈黯面前要裝柔弱，不能反擊。
瞧着啞然的憔悴小美人兒，虞玥眼中籠上了一層陰霾。
夢中，葉季汝一次又一次構陷她，她只要稍微哪兒做得不好，葉季汝便用所謂的道德和禮數來捆綁她，給她施壓。
葉季汝說她是沈府的正室夫人，更是哪兒都不能出差錯，若是出了錯，便要多於常人十倍的懲罰，以儆效尤。
夢裏的沈黯滿眼都是葉季汝，認為她的提議很好，十分贊同。
就因為她接葉季汝的奉茶沒接穩，導致葉季汝白嫩的小手被燙紅。虞玥便被丫鬟扣押着，将她的手活活按入剛燒冒的壺水中。
足足浸了六彈指的時間，記得那一年，她的手做不了任何事情，本來嫩滑的肌膚被燙得滿是水泡膿瘡，潰爛流膿。
後面請大夫時，葉季汝從中作梗，不讓診治。
虞玥活生生感染了手疾，春暖乍寒時，整個手便如針刺，如火燒，之後用手做什麽事都會無比艱難。
思及這些，虞玥心如冷霜。
既然當時葉季汝用道德和禮數來捆綁她，那她虞玥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都說邊疆女子性情耿直，愛一個人便是傾盡所有的愛，轟轟烈烈的愛。
你說你很喜歡夫君，若你是真的喜歡他，便應懂事識禮，體貼他，理解他，為他心甘情願的付出，而不是因為個人的名聲，從而讓夫君難做。
本來夫君因為此事丢了不少顔面，貴人們也略有頗詞，他現下在朝堂中的情況也不是很好，你還一個勁為難他，讓他為了你得罪權貴，升你的位份！”
虞玥失望地重重嘆息了一聲，“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面對狂轟濫炸的質問，葉季汝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只能拉着沈黯的袖子，蒼白地解釋，“阿黯，我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就別再為難夫君了，你求了我和婆母，又來求夫君，你可曾想過，若是違背京都的規矩，升了你的位份，沈府會被別人如何看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
虞玥深知沈黯的底線便是沈府，不管他的愛多濃烈，作為沈府的唯一掌權人，作為京都的俞辰侯，他都不會為此去犧牲沈府的名譽。
果不其然，沈黯面目凝重，他伸出手，停在空中半晌，最後随着一聲微嘆，輕輕落在了葉季汝的背上，“季汝，我深知你的委屈，賤妾的名份屈辱於你。可是為了整個沈府，為了我，只能委屈你了。”
最後一道希望也盡數破滅，葉季汝不由退了幾步。
她甚至不能聲辯，不能說話。
若是她再求，便是證明她罔顧整個沈府，便是證明她對沈黯的愛并不是深刻入骨。
天際暗淡下來，黑暗把最後一絲光亮撕扯，陷入寂然。
日複一日，沈府這段日子裏倒也祥和平靜。
葉季汝受到重創，根本沒心思作妖，只是整天木讷讷地坐在院中，回溯過去，一切都如夢般，不真實。
她自以為深愛着她的愛人，在關鍵時刻，選擇的是讓她受委屈，來保護府裏的名聲。
一切着實可笑……
看着女兒成了鬥敗的公雞，孟之之一把扯住葉季汝的頭發，直視她。
“你聽好了，只要活着，就有翻盤的機會，我們母女倆花費無數心血，才來到了這繁華的京都，才來到了位高矜貴的沈府，絕不可能就這樣敗下去。
賤妾又如何，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只要有侯爺的寵愛，遲早一天也能耗空虞玥，聽見沒有！”
随着頭皮上傳來的劇痛，葉季汝眼中的酸楚轉瞬即逝，随即填滿了仇恨。
“母親，季汝知道了。”
——
虞玥這邊，倒也沒閑着。
整天除了吃吃喝喝外，還辦了兩件事。
一件事是故意将那日韓若怡落水的事情流露到京都之中。
當日在場的女眷都知韓湘華對韓若怡的态度，這樣一來，雖沒證據，但京都之中對韓若怡的懷疑四起。
甚至流傳着是韓湘華買通丫鬟推韓若怡落水的傳聞。
韓湘華那般在乎名聲之人，介於這個傳聞，定會安分陣子，韓若怡也能過過舒适日子。
虞玥覺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這是她最後一次幫韓若怡，以後，便靠她自己的造化吧。
另一件事，便是沈黯和葉季汝的婚事。
因為想要彌補葉季汝，沈黯決定成婚還是要辦的，風風光光的辦，喜氣洋洋的辦。
勢要給葉季汝一個體面的成婚。
作為沈府的當家主母，虞玥表示很能理解夫君的內心，既然沈黯想要這次成婚，那她便絞盡腦汁如他所願。
成婚當日，整個沈府張燈結彩，華光四溢。
光是聘禮便是足足五擔，裏面全是奇珍異寶，華服珍綢。
對於只是個“賤妾”身份的葉季汝，已是天大的恩賞。
望眼整個京都，沒有一個賤妾是有這樣的待遇和資格。
葉季汝坐在花轎之中，眸底少了許多之前的落魄與不堪。
她緊緊捏着袖裙，眸中不可避免地流露着少女的緊張和羞澀。
這是她第一次嫁與人為妻。
雖然名份低，但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這些該走的步驟，該有的禮節，沈黯是一樣沒給她少。
在春雨的攙扶下，葉季汝緩緩下了花轎。
她提着裙子，就在準備跨火盆時，便聽到身後一陣喧鬧。
“讓一讓，讓一讓，一個個來！”
耳廓邊傳來虞玥的聲音，葉季汝現在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會頭疼。
心中總覺得不踏實，蓋頭下，葉季汝什麽都看不到，只能喚了幾聲春雨。
“春雨，後面是發生什麽了？你去看看。”
幾個瞬息後，春雨驚慌地跑回來，結結巴巴道：“沈沈沈夫人不知……不知是去哪兒領了二十八個貌美的俏……俏嬌娘，說是給侯爺納納納妾，今今今今日和您一同與侯爺成親！”
